第244章
胤礽还真没骗德嫔,苏州那边确实又闹了起来。
康熙也在和众人说起这件事,自从31年发生大型暴动事件后,当地的七十六家布商将踹匠的工价雕刻在石碑上。
一匹布一分一厘。(一两=10钱,1钱=10分,1分=10厘。)
“皇上,这群刁民聚众闹事,宵禁后聚众赌博酗酒闹事,实在可恶,就该将他们绳之以法,严惩不贷。”
格尔芬不高兴道:“这就是一群刁民!”
“一分一厘臣都觉得工钱高了,漕运码头上的装卸工,每日的工钱才十文。这些人真是不知足。”
众人七嘴八舌的讨论,康熙看太子一直不说话,便点名提问道。
“太子你怎么看?”
石静娴有些沉默,她之前南巡偶然见过一次踹匠干活的场景,这个工作真的不是那么好干的。
没个十年的功夫,很容易将布压坏,反赔钱。
工人需要站在石元宝上,腿分开,借用身体和腿的劲儿带动元宝转圈移动,将布匹压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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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时候没有靠腰和腿力气的带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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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代)赤脚站立于踩石的两个尖端,双手握住头顶上方平行摆放的扶手木杆,不断滚动踩石,反复碾压布轴
“回皇阿玛。”石静娴拱了拱手:“儿臣没想好怎么办,不过倒是觉得可以命人先做出来一个类似的石元宝,等诸位大臣都体验一番后,再来说这些民工是否不知足。”
“聚众闹事不对,但若不是包工克扣工钱,年荒米贵他们何至于此?”
“若是将不解决根本问题,这次可以斩杀这些闹事的踹匠,那下次呢?若是有一天这匠人都被屠杀殆尽,各位大人身上所着锦衣从何处寻?”
说的是踹匠闹事,可实际问题还是朝廷派下去的八旗子弟作为包工克扣工钱和粮食产量不行。
一层层剥削压榨下去,受到剥削的是汉人,而论责时,这些大臣们又丝毫不提满人克扣贪污之事。
安亲王听到太子说粮食少就不乐意了,他儿子不是已经去开垦荒地去了么,还有那么多被罢免的大臣,还有勋贵家的子弟。
粮食少可以种啊!要不地不是白开垦了?
“兵部尚书带着人去镇压,让江苏巡抚控制粮价,包工与带头闹事者…”康熙沉吟了一下:“斩首示众。”
“太子你们兄弟几个,将这件事处理方式,写一封奏章,后日上奏。”
康熙看向众位阿哥:“再命人打造一石元宝送到畅春园。”
“儿臣/臣遵旨。”
索额图自从石静娴给他传信之后,便一直没找到机会和石静娴说话。
如今到了畅春园,索额图便将石静娴拦了下来。
他有些搞不懂太子,难道上一次在毓庆宫吵架还记仇了?
怎么还给他传信,让他赶紧辞官否则便与赫舍里家族分道扬镳了呢?
“太子爷。上次…”索额图看向石静娴。
石静娴点点头:“索相大人和孤走吧,正巧孤有东西交给你。”
索额图耐着性子和石静娴到了住处,还没等石静娴拿出东西。
就小心翼翼的开口询问道:“太子爷可是生叔祖父的气了?”
“孤知道叔祖父是为了孤,一家人谈何置气?”石静娴将赵昌给她送的信件从胤礽的梳妆匣中取出来。
“那为什么……”
“先看看这个吧。”石静娴将信件给索额图递了过去。
“这些密报,不日便要被人呈到皇阿玛的御前。”
石静娴走到冰鉴旁,将衣服上的余热散去,才松了口气。
这天气,没空调,真是热。
索额图打开信件后,看见上面开头写的弹劾他结党营私,心中还有些不屑。
这么多年弹劾他的罪名,来来回回就是这么几样,不是结党营私,就是玩弄权势。
可最后皇上不也是压下去了?
顶多就是在朝堂上训斥他两句而已,不疼不痒。
他接着往下看,越看越心惊,从刚开始的漫不经心到现在的两股战战。
上面罗列了他近些年来的所作所为。
虽说更详细的没有,但是这么多年尤其是最近,他联系了谁,做了什么,一共收取了大概多少两贿赂,从哪个款项收取的。
和谁一起收取的,上面一桩桩一件件,就连最后他的长女陪葬之事,都写的一清二楚。
石静娴看索额图脸上的汗水越来越多,扬声喊道:“何柱,去给索相大人上一些冰碗。”
等吃上了冰碗,石静娴就坐在凳子上,看着索额图不断变幻的脸色。
两张信纸的内容,索额图来回来去的看了好几遍。
石静娴知道索额图再为自己想后路,想到了御前如何辩解。
她也就不管索额图,自己吃自己的。
刚到这里的时候,她还想着做什么水果味的刨冰,什么冰粥。
可实际上,这些王公贵族比她想象中的还会享受,早早就开创出各种冰碗冰粥。
将果汁冻成冰,然后打碎呈细密的冰沙,上面又浇上果子现熬制出来的果酱,里面放着时令水果丁。
吃一口满满的享受,如果喜欢还能在这冰碗里添一些奶糕。
“太子…”索额图打断石静娴的思绪,他放下纸张:“太子,此事还需要…”
“从长计议?”
第337章 摊丁入户
石静娴笑着指了指索额图:“你知道这些罪名呈到御前你会是什么下场么?孤的几个舅舅格尔芬他们会什么下场么?”
“你知道这些事会给皇额娘,会给赫舍里家,会给孤带来什么样的影响么?”
石静娴将最后一口冰吃下肚,才重新看向索额图。
“索相大人,孤现在只问你一句话。”
石静娴看向索额图,表情认真严肃。
“你的目的,是将赫舍里家族推向最高点,还是辅佐孤登基。”
索额图心中一紧,抬头看向石静娴。
两人谁都没说话,桌子上属于索额图的那碗冰沙已经开始渐渐化掉。
“太子妃,太子和索相大人在议事。”
石静娴听见声音,抬起头看向门口的方向:“让太子妃进来吧。”
“太子!”索额图表情不赞同,这件事知道的越少人越好,太子怎么能让太子妃进来。
“你不懂,这件事得太子妃进来才好说。”
毕竟是胤礽的母家。
索额图气的恨不得将家丑不可外扬几个大字拍太子脸上,不懂,我看你才不懂!
等胤礽进来,看到桌子上的信件,眼里流露出一抹了然。
“你干嘛去了?”石静娴看着胤礽脸上晒得红扑扑的,担心他双身子再中暑。
“我刚才去气德嫔去了。你先忙你的,我去缓一缓,外面太热了。”
石静娴等胤礽坐在冰鉴旁坐稳当了,才重新看向索额图。
“说说吧,叔祖父,你选哪一个?”石静娴已经和胤礽商量好了。
若是索额图选择家族,那便是准备和太子割裂。
有时候必要的割舍是为了保全自己,也是为了保全家族。
不能让索额图拽着他们一同沉下去。
若是他选择石静娴,他的目的是推太子上位,那就去辞官,将贪污的罚款一交。
再让赵昌改一改查到的罪证,尽力保全索额图的命和他儿子的命。
趁着常泰常海还没回京述职,趁着康熙对索额图还有那么一丢丢的容忍度。
这对索额图来说,也是一个选择,一个转折。
他不甘心将几十年的心血放弃,更舍不得太子即将登基时,离开朝堂。
这无异于在剜索额图的心,割他的肉!
索额图和石静娴目光对视,谁都不愿意先退缩。
“叔祖父,孤…保不住你…”石静娴给索额图托了底。
索额图垂下眸子,对着石静娴慢慢的弯下了腰。
“臣…选择太子殿下。”
索额图肩膀垮了下来,他不知道这次的辞官等待他的是什么?
但若是牺牲他一个人,保全了太子爷,保全了赫舍里。
哪怕是死,他也无怨。
赫舍里氏不过是急流勇退而已,只要太子无恙,只要太子未来登基。
赫舍里家族等得起。
石静娴点了点头,索额图能分得清利弊就好。
“叔祖父可以放心,只要有孤在,不会委屈了孤的母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