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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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耳边好静。
  静了很久。
  很久。
  虞白无声地咬住了唇。
  看吧。
  她果然没听。
  巨大的寒意笼罩下来,甚至就连圈在他身后的怀抱都抵挡不住了,他感觉从里到外哪里都冷。
  可现在难道不好吗,他打着不存在的冷战想,她不记得又怎样呢,他不也一样被她抱在怀里吗?
  他就是有点……难过。
  难过她连他说的话都懒得听。
  某种程度上,他想的没错。
  燕昭确实没在听。
  若论起来,她觉得还是要怪他今晚不点灯。
  入目一片昏黑,她想看清,就要靠得很近。靠得近了,她就想起那块倔强的骨头叼在齿间时的感受。
  想起了,她就……想。
  但他昨晚挣扎得有点大声。
  燕昭醒了醒神,想先一步捂住他的声音,然而,一抬手,一片潮湿。
  她动作就顿了一下。
  想把人转过来看看,可他不知哪来了股莫名的力量,较着劲不愿转身。
  比他这几日所有的抗拒都强烈。
  但最后还是没拗过她手劲。
  黑暗中,他脸颊上水.痕醒目,一双眼睛哭得透湿,笼着泪雾看着她,好像委屈得不行。
  燕昭怔住了。
  “……你哭什么?”
  【作者有话说】
  为了避免…,加了很多点点,如果影响观感宝们见谅。
  (但其实我感觉这样莫名就更…)
  ------
  前两天在评论里看到一个宝说的
  一个手拿虐文剧本,一个强取豪夺剧本
  太绝妙了!!!
  非常、非常爱看每一条评论,爱你们!![垂耳兔头]
  ------
  掉落30个小包包~[黄心]
  第28章 甘入兽口2
  ◎拒绝只会起到反作用。◎
  燕昭并没能从他这里问出什么。
  他挣扎着说了句疼,她就轻而易举信了。不仅没再追问,还捉着他磋磨了更久。
  直到后半夜。
  黑暗里,虞白久久睁着眼睛,盯着面前的床帐。
  旁边枕上,燕昭早已睡着了,呼吸平稳沉缓,扑洒在他后颈,滚烫,生疼。
  下口很重。
  咬到出血还不算,还贴着红肿依依不舍地磨。
  掐着他的手也重。
  越挣扎她越无礼,他甚至怀疑腰上都已经留下了指痕。
  很痛,但他又喜欢这种痛。
  这样他的眼泪就有理有据,他就可以尽情哭他的委屈。
  视线逐渐适应了黑夜,虞白低下头,看着昏暗中朦胧的影子。
  腰上,那双手还箍着他不放,他轻轻挣扎一下,就立马收得更紧。睡梦中的人手劲毫不收敛,他刚停住的泪意一下又涌上眼眶。
  她明明一点都没变。
  但又变了好多。
  比如,从前她才不会讨厌他的眼泪,故意惹哭他是她最爱做的事。
  会捧着他的脸认真地看,用指腹轻轻地擦,如果真欺负狠了,哄人的办法是扳过他的脸,一点点吻去那些泪痕。
  蛮不讲理的小公主经常惹他哭,但从来不会放他的眼泪自己淌。
  而现在……
  一抹潮湿滑过眼尾,虞白抬手擦掉,望着黑暗,安安静静。
  现在不是从前了。
  -
  燕昭对于一觉睡到天明这件事已经习惯,现在她甚至会眯着眼睛赖一会床。
  手臂间,纤细的身体蜷缩着,一如往常背对着她,大半张脸埋在枕头里。
  他还睡着。
  一截后颈露在领口外,最先映入眼帘的不再是那块倔强到碍眼的骨,而是烙在其上的红肿,甚至有几处结了血痂。
  红痕斑驳,像印章叠印章,反复昭示这是谁的杰作。
  燕昭看着满意得不行,忍了片刻,还是伸出手碰了碰。
  是真的有些过分了,指尖刚一挨上,他本能地瑟缩,一下从她怀里逃了出去。
  她看着笑了笑,没拦他。
  也到时辰了,该去忙了。可刚要起身,视线突然顿了下。
  一滴泪。
  挂在他眼角,恰好被明朗的阳光照亮。
  也是这才发现他眼尾通红,清丽的眼睛微微发肿,睫毛都还湿漉漉的。
  ……哭了一整夜?
  她有这么过分吗。
  记忆闪回,燕昭这才想起昨晚,他似乎是抽泣着不停喊疼来着。但她好像忘了说,在她这里,拒绝只会起到反作用。
  她顽劣地弯了弯眼睛,半撑着身,打量起面前的人。
  他纤细又单薄,黑发散落在枕上,有些凌乱地纠缠着,有些碎碎地贴着他皮肤,衬得他更加苍白。
  仿佛连枕席都能轻易把他淹没。
  她就撑着头静静看着。
  门外有无数人等着她,繁琐诸事足够她从早忙到晚。
  昨夜书案上堆积的公文没看完,现在估计是小山连着小山。
  但她没动,就安静地、长久地看着。
  仿佛整个世界都离她而去,眼里只看得见面前睡着的这个人,和他眼尾那点泪光。
  其实他哭起来很好看。
  眼圈被泪水沁得绯红,黑瞳被水雾打湿,亮得惊人。看过来的时候眼神就湿漉漉的,可怜又柔软。
  被这样一双眼睛流着泪看着,她会有种矛盾的冲动。
  会忍不住想立即哄他开心,又想做得更过分些,让他哭得更凶。
  还好他现在睡着,还好残泪只剩半滴。
  燕昭深深看了一眼,然后起身下床。
  走出几步,又蓦地转回来,撑着床沿俯下了身。
  半晌,她还是伸出了手,轻轻拭掉了那滴泪。
  虞白沉沉睡着,对这一切懵然不知。
  醒来时枕边已是冰凉一片,他挪过去贴着,没找到半点余温。
  昨晚流了太多眼泪,他眼睛还肿着,阳光落进眼底,止不住地酸胀。
  于是他就闭上眼睛,蜷缩着贴在床铺冷却了的那一半,像在试图拥抱已经走远了的人。
  时间怎么过得这么快,他想。
  明明在燕昭怀里待了一整夜,可贪心滋长,一整夜像是一瞬间。
  一瞬间天亮了,一瞬间她走了。留他一个人在这里,数着时间等、等、等。
  他抱着冰冷的被子躺了一会,然后起身梳洗,换上那身粗布衣裳出门。抱着孩子的妇人在府外角落里等他,检查,换药,一如往常。
  他知道他做的事很少,几乎微不足道。他也知道外头有更多人缺医少药,眼下他就算再尽心,能帮到的也只有面前这一个人。
  可更多的,他不敢。
  哪怕是现在,躲在围墙下人迹罕至的角落里,兜帽将他整张脸遮得严严实实,他也紧张得手心发凉。
  然而,越担心什么越来什么。
  给孩子换过药后,虞白刚准备离开,突然被妇人喊住。
  “小哥,能再帮我一个忙吗?”
  虞白动作一顿,下意识把头埋得更低。
  “……怎么了?”
  妇人没觉察他异常,抬手往不远处指了指:“那边的棚屋里,我有几个乡亲,从城外逃难来的时候伤得厉害。小哥,你能不能帮帮忙,给他们看看?”
  “我……”虞白缓缓攥住了手指,“殿下不是设立了义诊摊子么?你们可以去……”
  “去了,怎么没去?可是人太多了,大夫又少,根本轮不到我们,”妇人叹了口气,“而且听守着的侍卫说,从外地调运的药材一直还没到,就算轮到我们,也没药可用啊。”
  她误会了虞白的沉默,从怀里翻找半晌,掏出钱袋递过去:“不是要你白帮忙,我这里有一点钱,乡亲那也有一些……”
  虞白摇了摇头,兜帽下,他紧紧咬着嘴唇。
  他不是为了这个而犹豫。
  他犹豫的是……
  他抬起头,看向妇人怀里的孩童。一双圆眼睛亮晶晶地和他对视,带着点好奇,澄澈无比。
  视线移动,他又看向妇人抱着孩子的手。
  这显然是一双常年劳作的手,承担养育孩童操持家庭的重担,被冷风吹得通红,冻伤狰狞可怖。
  这一双手撑着一个家,而在她指着的棚屋里,正有不知多少双手正在寒风里等待着,等待医药,等待治疗。
  他要去吗……
  虞白低头沉默着,指尖深深掐进掌心。
  犹豫、忐忑、紧张,种种情绪在心中翻涌。
  就这一次,应该不会被发现吧。
  这里不是京城,不会有人认出他。街上四处忙乱,没人会注意他。
  燕昭也会一直忙到晚上才回来。
  而且……她根本就不在意他,甚至可能都不会发现他不在。
  “那……”
  他下了巨大的决心,声音却比风还轻:“……带我去吧。”
  虞白把兜帽拉到最低,跟着人朝不远处的棚屋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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