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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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前路未卜……若她不得善果,那就让今天的事情,变成一个秘密。
  她还不想告诉全天下人,这就是她的软肋。至少在尘埃落定前,她想将他藏得深些,再深些。
  “这是赏你的。”
  轻轻的,她吻了上去。
  唇上轻轻一触,如蜻蜓点水。
  她的脸燃起一瞬间的温热。
  这就是他们的初吻。
  在他一无所知的恍惚中。
  铃舌轻晃,发出细碎的“叮”声,混着窗外的风声。
  她羞赧抬脸,仔细打量他,还是毫无反应。
  “多谢你费心费神,送我那么多东西……”
  她不爱做手工,也不知该回赠什么,于是鼓起勇气又轻轻吻了上去。
  这次的吻比方才久了些,她还试着触碰贺兰澈泛红的唇瓣,软软的,很有弹性。
  “多谢你曾陪我这么多年。”
  再亲一口。
  “多谢你总逗我开心。”
  再亲。
  第四个吻落下时,惊觉他的嘴唇竟如冻糕般,萦绕一股葡萄的香气,饱满圆润,气血十足。
  许是熟稔了,这次她停留了许久,亲得有些累了,才将发烫的脸埋进他的肩膀。
  他阖目端坐,姿神端严,水神玉骨。
  “这是我曾经伤你心的歉意……”
  怕他被亲歪了,她索性按着他亲。托住他的下颌,品尝樱桃般咬他唇瓣,捻他耳垂,将自己掌心与他的相贴。
  ……
  再亲下去,没完没了,她见到贺兰澈的唇似要肿了。
  最后一吻,她落在他额间,声音颤颤的,有些小心。
  “再等等我……好不好?”
  她现今不想去找什么蓬岛仙山了,让她娘自己再扫几十年的花吧,倘若父亲也在那儿,能多过会儿二人世界。
  她只想在余下的岁月里,肆意“玩弄”这个笨蛋,直到生命尽头,再带他一同赴往轮回。
  她会对母亲说:“这便是我遇见的,本身就很好,又只爱我一个的人。”
  心思纯净,正直豁达,爽朗干净又仁义的人,和她不一样的人。
  见时间差不多了,长乐坐回自己的凳子上,“叮叮叮”轻响,贺兰澈骤然回神。
  “你方才不是才坐过来?怎么忽然坐那么远?”
  他望着长乐脸红得不行,却搞不清楚状况。
  “我发昏了?”贺兰澈狐疑道。
  他总觉得今日哪里怪怪的。
  他的嘴唇一碰,还有点痛。
  这回换她拈着衣袖,抿着下唇,双颊绯红,在一袭青衣映衬下,像荷叶托举着盛开的莲花。
  来不及细思,长乐说:“你陪我出门。”
  “去哪儿”
  “拜佛。”
  *
  于是他们又去了大觉寺,这次是京陵的慈航殿,檐崖完整。
  长乐不如贺兰澈熟稔拜佛流程,他便领着她,先请香,再供灯,又至主持处求签文。
  贺兰澈先摇签筒,抽出一签:“平吉签——双影凌波本同根,风摧雨折各飘零。他年若得清涟濯,再续并蒂证前因。”
  他看了首句先皱眉,读完后却又展颜一笑。
  长乐疑惑地捡起自己掷出的木签:
  “残雪压枝终有尽,寒香一缕报春归。
  若解前因三叩首,莫教余荫累归期……”
  却是下下签。
  “抽到下下签不用细看,火速丢掉就行,再跟菩萨撒个娇,重新求一次。”贺兰澈重新递来签筒。
  长乐却跪下身,认认真真磕了三个响头。
  贺兰澈诧异极了。
  这还是以前在旧庙里发疯的长乐吗?
  她心里默念:“替外祖母还债,替外祖父还债。”
  还有一个响头,不知道是帮谁嗑的,鬼知道那人在哪儿,总之,先嗑吧。
  她起身时,又重掷一回:
  “下凶签——须知业火焚身日,犹有青丝覆战衣。”
  再掷。
  “中凶签——金雀衔珠落两厢,菱花镜里各成双。”
  贺兰澈执着道:“只要坚持,总能掷出好签。”
  签筒里所剩无几,他干脆覆上她的手一同摇晃,最终抽出一签:“上上吉签——纵有罡风吹雪浪,一点灵犀照夜行。”
  这不就出来了嘛!
  他们并肩跨出佛寺门槛时,“看!”长乐忽然拽住他的袖子,指向漫天云霞。
  西天正铺开大片霞金与绛紫,云朵被染得透亮,像哪位仙人打翻了调色盘,洇开层层叠叠的藤黄。她张开手掌接住一片飘飞的香灰,看它在风里打了个旋,回眸时,正好望见他清隽的侧颜与清澈的目光。
  “你真像是……”
  “什么?”
  她心道:像心软的神明派来的人间仙使。
  面上却扬起笑:“我在京陵的事已办妥。现在去哪儿呢?”
  ——去千里观?可那地方究竟藏在哪儿,这鸟人真是会躲。
  贺兰澈试探道:“回鹤州吗?要不要顺路在哪里游玩一趟?”
  “要不我们去邺城?或是天水!带你回我家。”
  “对了,近日四叔和小姑正要到京陵来,恰逢药王庙会。”他扭捏道,“或许……你想先去看看药王庙会吗?”
  “想去。”她答得干脆。
  本是不想看的,但若是和你。
  【作者有话说】
  跳章老师,别光看这章,上一章和下一章都很炸裂。
  [撒花]本章20个小红包,无期限,发完为止,一人一个,澈子哥出[三花猫头]
  哎呀好心碎,修了下文把段评修丢了。
  后面章节比较重要,本荷桃亲自去江南采风啦[哈哈大笑]
  第107章
  后几日的时光弹指而过,长乐的心好不容易安定下来,不再被恨意裹挟,不再将自己架在烤网上般受烈火炙煎,倒是每日将目光多分了些给周遭闲事。
  她还是梦魇,却开始留意京陵的晨。
  檐角早鸟会准时被晨鼓声震起,不多时,卖糖粥的老奶便会推车经过,各行上工的人纷纷来打一碗,她都能听见木勺舀起稠粥的“咕嘟”声。
  贺兰澈还是每日来林府接她,两人默契地选择逛市井,漫无目的。
  因是槐月,这几日街头巷尾都浮着股清甜的香,循味闻去,源头在于编花环的小贩,几乎每条主路都可见这样的摊位。买花环的女子极多,每走几步便能看见有人在发髻或襦裙上别着一朵,部分讲究的男子也将花簪在冠上或系于腰间,增添香气。
  贺兰澈挑了一处花材最新鲜的摊位,摊主是位紫衣少女,他抱臂研究道:“编花环的生意也是连锁?”
  “那是自然!不然这么多花种,哪里来得及摘?累死我!”紫衣少女见长乐盯着竹筐发呆,笑意渐盛,“姐姐要个花环吗?”
  茉莉、野蔷薇、芍药、荼蘼。
  还没等人说话,这少女手指灵巧,指甲缝里还沾着花汁,却能在眨眼间将几枝花扭成漂亮的环。
  “京陵有习俗,春日要戴饯春环,留春不住,送春有仪!”
  长乐尚未开口,贺兰澈已摸出碎银放在少女掌心。她笑得更欢了,从筐底翻出一串茉莉:“探春茉莉是早种,颇为难得,都配给姐姐!”说着又往花环里添了几朵别的。
  “茉莉提神,蔷薇养颜,荼蘼……”她神秘地眨眨眼,“能衬得姐姐像神仙!”
  花环递过来时,碎瓣攒簇,连累一小枝落单的落了地,被长乐抬手接住,突然坏笑着将这单枝别在贺兰澈的宝冠上,她仰头笑他,他不恼,只抬手将花别得更稳些。
  帮她戴上,指尖轻挑过耳畔碎发,两叶茉莉落了雪缎脖颈,颤着手帮忙拂去,再见蔷薇花瓣边缘的淡粉晕染,与她唇色,很相似。
  长乐抬眸与他相望,贺兰澈便想起药王谷初见——她卧眠树下花丛中,花叶落在她骨相分明的眉梢时,动人心魄。
  世间所有的词藻都失了颜色,是无论看多少眼,都看不够的,人间绝色。
  “以后带你去更多地方。”他怔神,故而又在发呓,“去蜀中看芙蓉,去塞北看雪,去西州看沙漠里的星子。”
  “每到一处,我都要给你编个花环,用当地的花。”
  长乐正想说,沙漠能有什么花?
  却被紫衣少女捂嘴“啧”一声打断,用眼神示意旁边有蘑菇头的向导经过。
  让他俩因眼神拉丝而不自禁靠近的身子,赶紧分开!
  少女好心支招:“不如二位去找个画舫?那儿帘子厚,男德司的人来不了。”
  ……
  总之,他二人这些日子就是黏在一起,连累长乐袖里藏的银针都似浸了蜜的柔软,不时将她的伤口轻轻挑开,让阳光漏进去。长乐有时会恍惚,觉得自己就是被风吹散的花,原该飘零腐烂,呆在他身边,却像找到了可以扎根的土壤。
  贺兰澈说到做到,精心做了一册“行游计划”,关于日后如何带她游玩,精确到每一月。他查了晋国九州地图,甚至将路线拓宽到南诏、波斯、大食、东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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