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帝座下第一走狗 第37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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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故而着重强调,暗示将人击败即可,能不伤便不要伤。
  “哼。”天海小和尚站起身,不知听进去没有,只是冷笑。
  辩机叹息一声,念诵一声佛号,倏然飞离擂台。
  “赵兄……”另一边,公输天元搀扶金简,不禁开口,想要劝阻。
  却已晚了。
  圆形擂台四周,大地“隆隆”震动,那本已撤去的巨大屏障再度缓缓升起,将内外阻隔。
  也预示着,挑战的开始。
  “真的要打了,不知谁能赢。”
  看台上,有官宦女眷担忧,“赵大人这般人物,怎去舞枪弄棒,伤了脸怎么好。”
  尤金花没心思理会这帮女人的奇怪关注点,右手死死攥着手绢,左手握着女儿的手,紧张的不行:
  “怎么就真要打起来了?那和尚多厉害,若是……”
  赵盼也慌张不已,此刻强撑镇定,宽慰母亲:
  “没事,大哥也是神章境界呢,况且,那和尚已打了一场,想必没什么力气……”
  坐在邻座的一名贵妇早听出这两个,乃是赵家女眷,忍不住解释道:
  “一个初入神章,一个是巅峰呢,差着十万八千里。那天海小僧人,还服用了大丹,哪怕不是全盛,却也差不多了。”
  赵家女眷顿时更慌了,扶着栏杆,死死盯着擂台,生怕有个三长两短。
  ……
  台上。
  伴随巨大光罩落下,赵都安只觉外界的声音一下被阻隔。
  同时,内部的声音,也被大大削弱。
  宽敞的广场上,只剩下他,与对面的三眼小和尚两个。
  “咚!”
  十六七岁的天海小和尚站在数丈外,手中那一根黄铜铸造的“六道棍”呜呜破风,在手中灵巧地转了个圈,重重立在地上。
  以六面棱柱为圆心,周围泛起尘土,波纹跌宕。
  秋风穿过光罩,吹的僧衣波浪般抖动,光头上的丝带飘动。
  “我知道你,”
  天海那张平平无奇,唯独下颌略尖的面孔上,眼神冷漠中,夹杂一丝饶有兴趣,盯着赵都安,嘴角上翘:
  “我回京后,听过你很多的事。”
  赵都安负手而立,坦然与这头佛门妖孽对视。
  恍惚间,有种作为猎物,被山中猛虎,草原雄狮盯着的错觉。
  他笑了笑:“是么,他们怎么说我?”
  天海露出森白牙齿,瞳孔似溢出锐光:
  “他们说你无恶不做,乃一等一的奸臣。”
  “哦?”赵都安好奇地看向小和尚头顶:
  “我也听说,你天生竖有第三只眼,名为‘慈眼’,可辨别善恶是非,隔着丝带,也能看人么?
  还是觉得太丑,不好意思见人?
  我方才见你与金简打的热闹,便想扯下丝巾瞧一瞧,却没能如愿,便亲自上来了。”
  天海似乎没想到,姓赵的这个朝廷鹰犬话还挺密,少年瘦削的脸颊愈发没了表情:
  “你还不配让我动用慈眼。”
  “是么?所以,你没看过,就肯定我是奸臣了?”
  赵都安诧异道,“听闻你在外头,动辄出手,度化恶人。如此看来,所谓度化,便是随心所欲杀戮了,佛门竟能容你,当真稀奇。”
  “你……”天海噎住,顿时吃了个哑巴亏,少年恼火道:
  “我看世人,自会明辨,用不到你教!”
  继而,他烦躁道:
  “莫要废话,拿出你的兵器,打完收场。”
  赵都安盯着他手中的棍子,摇头说道:
  “我趁手的,只有一把飞刀,还是凡胎境用的,想着擂台上不合适,也比不过你这宝物,便不拿来献丑了。”
  天海愣了下,眉头皱起“川”字,冷笑:
  “那你就去借兵器过来,省的等下被我打倒,旁人说我神龙寺欺负人。”
  赵都安说道:“什么兵器都能用?”
  天海皱眉,只觉这人罗里吧嗦,烦躁的很:
  “只要你能驱使的动,什么都行!”
  “好,那请小和尚等一等。”
  赵都安笑道:
  “来的匆忙,且容我借一件兵器来战。”
  少年僧人神态傲气,刚胜了佛道斗法,气势如虹,自不会将一个朝廷鹰犬放在眼中。
  抱着肩膀,大大咧咧站稳,身旁立着来头不凡的黄铜长棍,眼神睥睨,一副“随便你”的神色。
  然而接下来,赵都安却并未离开擂台,或开口向任何人借兵。
  他只是忽然闭上了眼睛。
  脑海中,浮现前几日,那个他跨入神章境界前夕的夜晚。
  ……
  武神图中。
  太祖皇帝再一次,从青山上,浑身浴血地走下来。
  赵都安背着他,回到了镇子里的客栈,将他丢进浴桶中,洗去血水,又换了新的热水,倒入养伤的药包。
  浓郁的药香中,赵都安推开客栈的窗户,窗外是青山高耸入云的山境。
  夕阳一点点沉下地面,从这个角度,隐约可见山的背面,露出一角海面。
  波光粼粼如碎金。
  “老徐啊,”
  赵都安坐在窗口前的圆凳上,双手托腮,望着外头的景色,任凭风掀起他散乱的头发:
  “我现在大概懂了,你究竟为什么要一次次打上山去,但……咱就是说,你不能带个兵器啥的么?
  咱是去挑战,又不是挨打,武夫之心什么的,总不会是挨打之心吧……
  你看别人武者,都是拎着刀剑上山的,就你……傻乎乎出手空拳,你不挨打谁挨打,傻不傻?”
  身后,浴桶中。
  浸泡在药汤里披头散发的粗犷汉子头靠在浴桶边,眼皮没睁开。
  下颌的浓密胡须动了动,声音沙哑地说:
  “我有兵器。”
  “在哪?我咋没看到?”赵都安扭头,好奇瞅他。
  老徐睁开眼睛,示意了下二人行李。
  赵都安麻利地起身,拎起了从沙漠开始,老徐就形影不离身的那个大褡裢。
  “打开。”老徐说。
  赵都安解开褡裢,从里头还真抓出来一件兵器出来。
  形态细长,用破布缠绕着,他飞快解开,不禁愣住。
  房间中蓦然亮了一瞬。
  褡裢里,竟当真裹着一柄剑。
  一柄握柄细长,剑身密布暗红花纹,不知以何种金属铸造,边缘锋锐异常的宝剑。
  没有剑鞘,就只一把孤零零的剑。
  风拂过,赵都安的一根头发掉下来,轻轻飘在剑刃上,顷刻断成两截。
  老徐伸出手,捧在赵都安手中的剑,突兀微微震颤,继而自行翻转,落在端坐浴桶中的太祖粗糙的掌心。
  赵都安愣了下,因为就在方才,他隐约看到了老徐气海丹田,透过肌肤隐隐显出一道模糊的龙形。
  与此刻他体内的龙魄有些相似……
  是了,所谓龙魄,本就是太祖皇帝一身内力凝聚而成。
  传记中也曾说,大虞太祖是双脚丈量大地,走过山海后,才炼出一口玄黄气。
  没来由的,他心中明悟了什么。
  “你有剑为什么不用?”赵都安忍不住说。
  老徐抬头,看了他一眼。
  这一刻,画卷中的大虞太祖生动的好似一个活人,他那略显僵硬的脸孔上,第一次显出人性化的表情,好似于此刻,活了一般。
  “因为此刻的我,还没有这把剑。”
  老徐随手,将宝剑丢回给赵都安,浓密胡须下,嘴唇好似笑了笑:
  “送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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