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帝座下第一走狗 第48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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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惜,侄儿去找陛下说情,想让姑姑离开此地,却被无情拒绝。”
  徐祖狄叹了口气,面露惭愧,“我这区区世子,说话分量终归不够。”
  云阳长公主屈膝侧坐在禅房内,为了见亲戚,倒是整理了仪容,披着一身尼姑僧衣,难得有几分长辈的模样,威严冷笑道:
  “徐贞观可不会那么容易放我出去,你这皇妹心可狠着呢。她养着面首快活的紧,何曾在意我这个姑姑?你这个表兄?怕是你父来了,都要给她扣下呢。”
  徐祖狄叹息一声:“姑姑受苦了。”
  云阳忽然笑了笑,似乎很开怀:
  “不过按你说的,今日那正阳与董玄辩论,赢面颇大,今日之后,徐贞观该头疼了。你不是安排了人来汇报?什么时候来?”
  这个神经质的放荡公主眼中饱含期待。
  徐祖狄笑道:
  “这会只怕辩论还没过半,不过总朝廷这次必输无疑,无非是小输,亦或大输的区别。”
  此处无外人,姑侄两个说话也没那么多顾忌。
  对徐贞观倒霉乐见其成。
  这时,禅房外传来喧闹声,守在门外的那名双臂过膝的老者推开门,说道:
  “二位殿下,外头辩机和尚经过,给庵里的尼姑拦住,请进来了,好似在问梅园论学的结果。”
  “这么快就结束了?”
  徐祖狄愣了下,笑道:
  “看来正阳先生赢得比我料想中更容易。”
  他知道辩机和尚也去梅园的事。
  “带本宫去看!”
  云阳长公主喜滋滋道,一行三人出了禅房,循着声音来到尼姑庵前院。
  就看到一袭白衣的辩机和尚给一群尼姑围着,询问情况。
  云阳公主目光落在容貌清秀俊朗的辩机脸上,目光一亮,行走间步伐腰肢都婀娜了几分。
  “法师,哈哈久仰大名。”
  徐祖狄大笑着迎上去,已经调整好了心态的辩机温和与他寒暄。
  又微笑着,朝云阳公主点了点头,双手合十:
  “贫僧见过大长公主殿下。”
  云阳笑容灿烂道:
  “法师不必多礼,听闻你从梅园回来,本宫便来看看,可是那边结束了?”
  辩机和尚颔首,脸上不显波澜地说:
  “梅园之会,出了些许变故。”
  接着,他仔仔细细将经过描述了一番,为了避免被追问,他讲的很细,连心学那部分内容都提及了些。
  一众尼姑们倒还好,只觉惊讶。
  徐祖狄脸上笑容僵住,眼中透出茫然。
  “赵都安……心学?提早击败了正阳?甚至还让正阳先生称他为‘师’?”
  恒王世子的世界观被狠狠颠覆了,整个人懵了。
  盯着辩机眼神拉丝的云阳公主也懵了,喜气洋洋的脸色,骤然阴沉。
  十指紧握,发出咯咯的骨节响声。
  一侧脸颊莫名火辣辣的通,回忆起了当初被赵都安打上门,在房中威胁扇耳光的恐惧。
  “又是他……又是他……”
  云阳眼珠发红,望着皇宫方向眼神嫉恨。
  嫉恨自己的那个侄女,徐贞观为何那般好运?
  只找了一个面首,就非但英俊异常,且屡屡替其挡灾,难以匹敌。
  而自己这个姑姑,找了那么多面首,却通通都是废物……
  为什么……这一刻,她嫉妒心爆炸。
  “菩萨来了……”
  忽然,四周的尼姑们喊道。
  只见肌肤如雪,体态丰腴,手持玉净瓶的般若菩萨不知何时出现。
  这位大虞佛门玄印之下,与龙树菩萨和大净上师齐名的大修士神采奕奕,脸上近乎透明无色琉璃般的眼珠,凝视辩机:
  “你将那赵都安所述之心学,仔细说来听?”
  辩机愣了下,神色复杂,微微躬身:
  “是。”
  ……
  ……
  “茶容小斋”中,今日乘着徐祖狄外出,光明正大前来此处烤火吃东西的萧夫人静静烘烤着橘子。
  忽然身后走传来脚步声,一名萧家的亲信走过来:
  “家主,梅园那边出结果了。”
  “哦?说说。”萧夫人好奇问。
  “是。”
  片刻后,执掌东湖萧家的女寡妇怔住,许久没有出声。
  炉子上橘子烤成焦黑都不顾。
  “赵大人……”
  ……
  ……
  皇宫,御花园内。
  徐贞观独自一人,在暮秋的花园中静静站着。
  原本这个时候,她该在御书房处理政务,但今日……委实没有心情。
  忽然,远处一袭身影出现,那是匆匆赶回来的莫愁,她穿过花园中散乱分布的一名名宫女。
  提着裙摆气喘吁吁跑到女帝身后。
  “陛下……梅园那边,结束了……”
  徐贞观没有回头,依旧背对着她,脸上有些意外:“这么快么。”
  旋即,她那张如仙子般不属于凡尘的容颜上,远山般的细眉又缓缓舒展:
  “罢了,快些也好,董太师如何?”
  她没有急着问结果,而是先关心太师。
  这既是因为女帝对结果早有判断,也是一种收买人心。
  莫愁神色复杂,咬了咬嘴唇,说道:“太师没事,恩,太师很好。”
  “那就好,”徐贞观叹了口气,嘴角勉强勾起,笑道:
  “稍后将备好的礼送去太师府上去,董太师如此年纪,却为了朕,为了大虞朝不惜晚节不保,葬送千古名声,莫要辜负了功臣。”
  若没有政变,董太师足以跻身百世大儒之列。
  但老太师今日与正阳这一辩,却极可能将一世英名葬送。
  莫愁苦笑道:“陛下容禀,太师他可能用不着了。”
  “恩?”徐贞观终于察觉出不对劲,扭头奇怪地看她,有些难以置信地试探:“难道,太师没有输?”
  她想到了平局这个可能。
  莫愁摇头,她脸上犹自带着恍惚之色,说道:
  “也不是,是……诶呀,这事有些复杂,大概就是……那个正阳前两日,就给赵都安偷偷用一套什么‘心学’的说法打垮了,结果非但当场认输。
  而且还好似悟道了一样丢弃了正学,转投心学,还要回云浮去宣扬这门学问,称赵都安为师……”
  许是这个过程委实难绷,莫愁脑子也有些乱糟糟的,叙述的磕磕绊绊,但好歹将整个经过,都完整叙述了一遍。
  徐贞观一开始:“……?”
  徐贞观接下来:“……!”
  徐贞观最后:“……”
  良久。
  “陛下?”
  莫愁看着静静站在花园中,如一尊玉人,没有表情的女帝,轻声呼唤:“奴婢可说的明白了么?”
  徐贞观木然看向她,忽然说道:“他人呢?”
  女帝觉得有些空虚,若是以往,那家伙不该是颠颠的主动进宫,抢着在自己面前表功么?
  莫愁说道:
  “他当场就走了,可能是回家避风头了吧……恩,奴婢回来的时候,看到梅园外头乌央乌央许多读书人,都吵着赵大人的名字。”
  学术分歧的斗争,某种意义上并不逊色于朝廷政斗。
  若说过去,赵都安所作所为,只是得罪了京城本地的读书人,并引得天下读书人不耻。
  那今日过后,背上了挑战理学“罪名”的赵都安,在全天下大多数读书人眼中,恶名便又多了一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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