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帝座下第一走狗 第60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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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亭中众人愣住,芸夕更是猛地拧身,望向山下方向,眼底闪过亮光。
  “怎么回事?老五,去看看。”庄孝成惊愕站起身,吩咐道。
  那名被尊称为“五叔”的社员朝外狂奔,可就在转过楼宇拐角后不久,便发出惨叫声。
  庄孝成视野中,四道身影从远处走来。
  一个如鬼魅般,飘在半空的红衣白瞳女子最为醒目,身后的酒葫芦里涌出卷卷细流,在女人纤长手指操控下,凝结为两条长长的“水鞭”。
  张晗与海棠一左一右,手中刀剑被染红,正滴落粘稠血液。
  二人拱卫的,为首一人,却是个锦衣华服的青年,其腰间悬着长剑,却未拔出,迈步行来,四目相对。
  “赵都安!”庄孝成眼皮狂跳,吐出了这个过往大半年里,令他“魂牵梦绕”的名字。
  “庄孝成!”赵都安也时隔近一年,再次看到了这位曾经的太傅,二皇子简文的师父,匡扶社首领。
  也是杀死原主的真凶。
  “赵都安?他就是赵都安!?”
  “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不该在奉城刑场吗?刺杀失败了?”
  亭中,那几名青年男女大惊失色,旋即反应过来:“保护太傅!”
  然而半空的霁月,却已操控长鞭,狠狠抽打过来,意图将庄孝成卷过来。
  “砰!”
  鞭子抽打在亭子边缘的空气里,发出金铁交击的声响。
  众人一愣,这才发现,不知何时,亭子四周出现了一层淡淡的阵法屏障。
  “不必慌张。”庄孝成抬起右手,手心赫然是一枚被他敲碎的青玉鱼符:
  “老夫虽是一介凡人,却也有些许保命手段,你们只要不踏出这亭子,支撑片刻还不在话下。”
  赵都安这会已经来到亭子外,驻足停下,他皱起眉头,看向正操控鞭子,一次次轰击屏障的霁月:
  “怎么回事?”
  社恐术士茫然道:“一种阵法,能挡住我的力量。”
  张晗眼神一眯,手中七尺剑充盈气机,狠狠斩在那半透明的屏障上,却被软软弹开。
  “这东西,刀剑难伤,但按理说术法总能攻破。”海棠沉声道。
  霁月小声道:“我能打破它,但需要一点时间。”
  说话的功夫,她火力全开,两条龙须般的鞭子疯狂抽打屏障,消耗阵法力量。
  赵都安眯眼,略一沉吟,笑道:
  “那就不妨等一等,本官不缺的就是时间。”
  亭中,庄孝成走出,迎着他的双眼,说道:
  “山道处炮声轰鸣,若老夫预料不错,齐遇春与任坤应也回来了吧,你派了人在阻拦他们?你身边的那个北地血刀,和天师府的两位高徒?”
  赵都安说道:“你很了解我啊。”
  庄孝成在最初的惊愕后,恢复了镇定的国士风范,淡淡道:
  “天师府高徒虽潜力过人,终归踏入世间不久,只能阻拦一时,却是敌不过齐、任联手。老夫只要撑到他们到来,险境便可迎刃而解。”
  这话是说给芸夕等人听,稳定军心的。
  赵都安笑了。
  他笑得很真诚,眼角都浮现鱼尾纹:
  “太傅好气度,不愧是匡扶社首领,那我们便不妨赌一赌,是齐、任两个先赶过来,还是我们先破了你这阵法。”
  庄孝成盯着他:“你觉得自己能赢?”
  赵都安叹息道:
  “我运气向来不错,就像当初,京城南郊竹林中一般。”
  顿了下,他忽然环视左右,这冬日荒山,亭台楼阁,笑道:
  “庄太傅,你不觉得眼前一幕似曾相识吗?我记得,当初在竹林中,也是这般。
  你被本官带人堵在地神庙中,只可惜,如今还不是夏季,荒山中也没有竹林的风景。
  哦,你这女徒弟也在,哈哈,更巧了,看来老天爷都在帮我,要我亲自复仇。”
  芸夕面露怒火,死死盯着他,一言不发。
  庄孝成沉默了下,这位头发霜白,穿着儒袍,只站着便自有国士风度的老人似乎也被触动,深深凝视着亭外的年轻人:
  “我很意外。”
  他认真说道:
  “自当日地神庙中一别,你真的给了老夫太多的惊喜。你在京中做下的那一桩桩,一件件事,皆令我极为意外,更与彼时你在老夫面前的猖狂跋扈判若两人。
  以至于,我时常在想,当初你抢夺马阎的功劳,提前抓捕老夫,当真是偶然么?”
  不,你想多了,这个真的是单纯的原主犯蠢……赵都安微笑。
  庄孝成负手而立,似在感慨:
  “但不重要,你与伪帝合谋,故意装傻也好,亦或别的也罢,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从你对京城内,我匡扶社的仁人志士施以残酷杀戮后,老夫便知道,无论付出何等代价,必须杀掉你。”
  这时候还在装?这么正义凛然,把自己都骗过去了吧……赵都安轻轻拍手:
  “啪啪啪……”
  清脆的掌声中,他笑着赞叹道:
  “不愧是太傅,时刻不忘拉拢人心,虞国不给你一座奥斯卡小金人,我都替你不公。”
  奥斯卡?小金人?
  庄孝成皱眉,没听过的陌生词汇。
  “罢了,你愿立人设,我也不拦你。”
  赵都安停止鼓胀,平静道:
  “我很好奇,等将你抓回京城,面对全天下的公审,你是否还能理直气壮,污蔑陛下,岁月史书。”
  庄孝成眼眸幽深:“你能找到这里,的确令我很意外。是卢正醇告诉你的?”
  他能想到的最大的可能性,就是刺杀失败,卢正醇为了活命,吐露出了紫禁山庄的位置……这是最合理的推测。
  赵都安没有否认,微笑道:
  “不得不承认,你今日这番布置很厉害,虚虚实实,为了令我分兵,不惜将那么多社员丢出去当诱饵,甚至将我换回来那些俘虏都塞了进去……
  让我想想,你这样做,是为了一劳永逸,解决这群俘虏吧?
  你担心,我在这些俘虏里安排了间谍,但你为了聚拢人心,又无法拒绝,左右为难,干脆打散了丢进城去,重新将他们丢回给朝廷,的确是个粗暴的法子。
  但你真觉得,我猜不到你想杀的是我?从不想救下卢正醇?”
  庄孝成恍然道:
  “原来如此。是因卢正醇落网的太快,暴露的太容易,所以你认为,是我抛弃他?因此根本不信我会全力救他,怀疑我会趁机杀你……
  恩,虽然你恶意揣测了老夫太多,但机缘巧合,却是帮你绕过了迷雾……反而是老夫谋划的太复杂,想得太多了。”
  还在装!这老头还在装!
  赵都安也懒得与他辩论,微笑道:
  “随你怎么想,总之,这场博弈,看上去是我赢了。而你……还有你们……”
  他指着芸夕那几个年轻人,微笑道:
  “庄太傅,你便不为自己想,也该为他们想想,投降吧,本官在此以‘太子少保’的身份承诺,只要你投降,本官绝对不难为他们,我甚至可以上书陛下,免除了他们的罪,你看如何?”
  “狗贼!”
  一名青年大骂:
  “我等宁愿死,也不会向你屈服!我恨不得生啖你肉,碾碎你骨……”
  “对!太傅,莫要听他蛊惑,我等宁死不屈!”
  一名名铁骨铮铮的少年纷纷开口。
  “哦?是么?看来你们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啊。”
  赵都安脸上笑容缓缓消失,冷冰冰俯瞰对方,嘴角浮现讥讽:
  “那本官就满足你们,呵,庄老狗,看样子是本官赌赢了。”
  这时候,伴随霁月疯狂地轰击,亭外的屏障已经岌岌可危,疯狂闪烁,行将崩溃。
  而山庄外头的山道上,战斗声还未结束。
  一群少年人面色发白,却是无人后退,做好了慷慨就义的姿态,有人拎起棋盘,有人拿起板凳,做好了拼死一搏的准备。
  庄孝成却是怡然不惧,淡淡道:
  “你真以为你赢了?”
  他缓缓张开左手,掌心赫然是另外一枚青玉鱼符。
  赵都安愣了下,慷慨就义的少年们也是一怔:
  “太傅您还有一枚?”
  庄孝成缓缓走到亭中一根珠子旁,作势将鱼符朝柱子摔去,争取更多的时间,脸上浮现笑容。
  山道处的战斗声,正逐步靠近,说明齐遇春二人正越来越靠近山庄。
  只要再撑一阵,就可逆转。
  然而赵都安脸上却同样古井无波,突然将对方的话复述了一遍:
  “你真以为你赢了?”
  庄孝成一怔,目露疑惑,随即他突然感觉到一阵钻心的疼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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