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帝座下第一走狗 第84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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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初封禅后,漕运总督宁则臣率家眷与封禅队伍一同北上。
  而后,宁则臣重新南下,赶赴淮水东线战场,阻拦靖王军队。
  而家眷妻女,则安置在京城,恰好与赵家住的不远,宁夫人初到京城,尤金花多有照顾,两家日益熟络。
  马车不快,双方并排前行,恰好能说话。
  宁夫人点了点头,冷不防身旁窜出个娇憨少女,正是宁则臣的女儿,脸蛋带着婴儿肥的宁小姐眼眸忽闪,喊道:
  “盼儿姐姐,等下一起游玩啊。”
  同在车厢内的赵盼也笑嘻嘻抻长脖子应声。
  两名少女叽叽喳喳,隔空攀谈。
  尤金花与宁夫人面露无奈,对各自全然没有大家闺秀文雅气的女儿颇为头疼。
  说笑间。
  两家人已出了东城。
  东城外有东山,山势平缓,近乎土坡,山道上星罗棋布亭台楼阁,风景极好。
  这片区域,便名为“乐游原”。
  而在山上,更有三百年前那一代皇帝下令建造的一座观景台,名为“甘草台”。
  两家人甫一抵达,便见前方停了好多车轿,更有密密麻麻的人群聚会。
  分散在乐游原内。
  “呀,好多人啊。”赵盼蹦跳下了马车,望着热闹的人群,发出感慨。
  天真烂漫的宁小姐也跑过来,大眼睛忽闪,忽然道:
  “可惜爹不在,往年秋游,爹都是带着我们一起,驾船去运河上玩。”
  闻言,走在后头的尤金花与宁夫人两个各具风情的美妇人也俱是美眸一黯。
  宁则臣在东线战区,赵都安在西线战区,都身兼重任,无法回京与亲人团圆。
  尤金花努力挤出笑容,走过去安慰道:
  “宁总督不在,有姨娘和你盼儿姐姐陪你啊。”
  端庄娴静的宁夫人也笑着点头。
  赵盼虚长几岁,自认是姐姐,捉住宁小姐的小手笑道:
  “对呀,有我们。”
  宁小姐失落模样稍缓,快言快语道:
  “我娘说我爹不回来,是没良心。盼儿姐姐,你大哥不回来,也是没良心么?”
  赵盼儿:“……”
  尤金花:“……”
  宁夫人身躯微微一晃,脸色泛白,忙上前捂住女儿的破嘴,竭力挤出笑容:
  “小女不会说话,莫要当真……”
  “呜呜呜……”宁小姐试图挣扎,被母亲冷不丁打了下屁股蛋,眼睛里登时蒙上水雾。
  委屈不已:娘亲就是说了爹爹没良心嘛。
  ……
  此刻,乐游原内最高处,亦是风景最好的山坡高点。
  正是甘草台所在。
  大虞女帝徐贞观今日携群臣毕至,与民同乐。
  甘草台上撑起凉棚,布置桌椅,铺着黄绸的桌案上摆放着一盘盘瓜果糕点。
  徐贞观一身龙袍,头戴金冠,威严雍容,美丽大气不可方物。
  那白皙的脸庞上狭长的凤眸俯瞰远处东山风景,秋季群山或红或黄,更有大片的菊花田盛放,天朗气清,风景极佳。
  女帝身旁,穿着蟒袍的孙莲英戴着帽子,手捧拂尘,替代莫愁的生态位。
  女帝另一旁,以袁立为首的各部尚书,以马阎为首的朝廷三品以上大臣按次序落座。
  亦有国子监梅祭酒等四品官员在更远处陪同。
  太师董玄因年迈,没有来登高。
  “过了这秋,冬日便也不远,朕登基也要真正满三个年头了。”
  徐贞观从远处美景收回视线,与清淡的雅乐声中感慨。
  不等周围人捧哏,女帝话锋一转,道:
  “京城地处偏北,作物晚熟,这时候淮水那边,正该秋收。若是往年,初冬前,往京城的运粮船就要堵塞码头了,但今年怕是一粒都送不来。”
  闻言,甘草台上的大臣们都是心头一沉。
  兵部尚书率先开口道:
  “陛下忧心国事,臣等亦然。不过前些日薛枢密使大破建成贼军,以薛枢密使能力,入冬前,或将打下半座淮水,淮水富庶,只存粮便可撑过这冬日。”
  其余官员也纷纷开口附和。
  唯有主管钱粮的户部尚书没吭声,愁的直揪胡子。
  徐贞观摇了摇头,心中却知晓这些话只是安慰人的。
  前方战事,哪里是如这帮京官上嘴皮下嘴皮一碰,就能取胜?
  身为皇帝,她是看过了薛神策亲自书写的奏折的。
  奏折中,薛神策明确将战役细节转述,也表明了对接下来战局的忧虑。
  按薛神策判断,他在淮水的这一场胜利存在水分。
  有靖王徐闻主动退让的因素在。
  换言之,靖王压根没有与薛神策死斗的意愿,更没有将建成道的精锐砸出来。
  显而易见,靖王明白朝廷最大的软肋就是物资,最缺的也是时间。
  所以他宁肯让出一些地盘,也要保留实力,目的就是要争取时间,等朝廷因物资匮乏而出问题,再压上精锐反攻。
  而薛神策夺回来的三个县,其中的粮食金银却早都被靖王提前转移走了。
  也就是说,薛神策夺回来的根本就是个三个县的窟窿和累赘。
  表面上的大胜,真实情况却不容乐观。
  这些……外面的人不知道,但这些六部重臣自然知道。
  看似繁花盛景,一片大好的战局,实质上朝廷已是危如累卵。
  每每想到这些,徐贞观都睡不着,只觉一颗心沉甸甸的,浑身使不上力。
  “西平道那边,镇国公传信回来说河间王还在死撑?”徐贞观换了个话题。
  袁立开口道:
  “西平道民风剽悍,地方江湖势力强些,河间王虽笼络了许多江湖势力,但俱是一盘散沙,若非西域那边不敢松懈,以镇国公手下兵力,早已将其剿灭。”
  相较于淮水的两股叛军,西平道和铁关道的战况要好很多。
  铁关道的燕山王兵力最少,被拒北城的罗克敌死死摁住,久久无法南下,已有些一鼓作气,三而竭的架势。
  至于西平道的河间王……按镇国公汤达人的奏折所述,此人不成气候,只是虞国内乱后,西域明显开始不安分。
  哪怕是文珠公主不断在施加影响,可依旧压制不住西域诸国蠢蠢欲动,想捞好处的心思。
  所以,汤国公只能分兵,一面盯着西域,一面牵制河间王。
  导致人手不够用。
  徐贞观冷哼道:
  “河间王无非是在等,想要等到朝廷撑不住,淮水战场扭转,到时候再寻机会。鹬蚌相争,河间王是想做渔翁。此等心胸,也敢窥探帝位?”
  众臣也都点头,认同这个判断。
  都明白,淮水的战局不只会影响一地。
  无论河间王,还是燕山王,或滨海道割据的陈王,其实都在看淮水战场的结果。
  枢密院一名三品武官忽然道:
  “陛下不必忧虑,有薛枢密使在,叛军便休想得逞。”
  顿时,甘草台上一名名朝廷军方的官员纷纷开口,表达相似看法。
  言谈间,不断抬高薛神策的重要性,仿佛朝廷未来命运,都在薛神策身上一般。
  这是武臣们在争取更大的权力,自从薛神策大胜后,以枢密院为首的武官有抬头趋势。
  在公开场合,屡屡压制文臣。
  “此言差矣,薛神策虽为统帅,然则赵都督胜绩更多,如今坐镇西线,以赵都督过往展现才能,西线或有突破也不一定。”
  忽然,新任吏部尚书开口。
  作为李彦辅下台后,接替的皇党成员,他敏锐捕捉到女帝眉宇间的些许不悦,故而开口试图扳回一局。
  兵部尚书笑呵呵道:
  “赵都督有经天纬地之才,朝堂诸公皆知,我也听闻,近来赵都督的确做出一番大事来。”
  旋即,他将赵都安潜入永嘉城,刺杀监军,救援永嘉知府的最新情报说出。
  言语间不乏赞许。
  然而这分明是吹捧的话,听在众人耳中,却变了味道。
  一面是薛神策正面战场的大胜。
  一面是赵都安潜入敌后的刺杀救人……虽说的确厉害,也值得人钦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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