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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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讲真的。
  这里的天是真的干,太阳燥热难捱。
  老人家嗅了嗅,接着喝了一口,眉宇一喜,赞许道:“嗯?这酒不错,比刚刚那个好喝,你小子,刚故意的?”
  许轻舟没有否认,坦然道:“这是我自己酿的。”
  “看不出来,你还有这手艺,不错。”
  少年先生对浊一口,问道:“然后呢?”
  老人家懒懒道:“然后?然后可以卖酒啊,常言道,茶是不夜侯,酒是忘忧君,忘忧忘忧,你这忘忧先生,在忘忧阁卖酒,多好,我敢打包票,生意肯定不错。”
  许轻舟无语,一翻眼白,“我问的不是这个,我是说故事的后续。”
  老人家爽朗一笑,“哈哈,对对对,你看我这记性,年纪大了,还真糊涂了,跑题了。”
  许轻舟努了努嘴。
  ——信你有鬼!
  老人家慢悠悠道:“接着讲,接着讲,咱们这位小灵主啊,太过善良,她见不得草枯,见不得花谢,见不得虾吃小鱼,大鱼吃蟹,哪怕是蝴蝶断翅,遇到了都要替其接上....”
  "不能说离谱吧,只能说是相当夸张。"
  “她常常许愿,想要打造一片不争的世界,任何生命都该自由自在,好好的活着,绝对的理想主义。”
  听到此处,许轻舟沉饮一口,对于老人家的话,将信将疑。
  他不怀疑这世界上当真有这么善良的生灵。
  他只是质疑。
  这故事的本身,是要诠释这片山河荒凉的原因,还是意有所指的要点自己呢?
  说实话。
  许轻舟更偏向于后者。
  老人家看似平平无奇,自己探查不到他半点修为波动的痕迹。
  可他却能轻松划开一道虚无之门,实现远距离的空间跳跃。
  他甚至还知道,温小满的前世今生,同样的,他很可能也知道自己来自何处?
  一位神秘未知且强大的老头子,不管他表现出来的表象如何和善,依旧难改常人的警惕之心。
  许轻舟亦不例外。
  他在听故事,却也在时刻揣测着老人的心思。
  “……原本一切好好的,直到有一天,这位小灵主发现了被封印在这片土地下的上古噬灵蝗虫一族的一个小家伙。”
  “那小家伙向她哭诉噬灵蝗一族的痛苦,并祈求这位灵主,能应予他们自由,给他们一片小小的土地,让它们能休养生息就行...”
  “一个很简单的要求,但是却遭到了整个灵族的反对。”
  “那可是上古噬灵蝗啊,它们可不是寻常的蝗虫,它们生来就是大自然的克星,或者说是灵族的克星,它们会吞噬一切生灵,包括孕育出生命的天地之灵.....”
  “她当然知道了,她也清楚噬灵蝗的危害,可是...她看着那些噬灵蝗被镇压在地下那片无序的荒凉之地,只能允吸大地精气苟延残喘,世世代代受尽折磨,她痛心无比...."
  “她觉得,那只噬灵蝗说的很对,先辈们犯下的错,为何要让后辈来承受呢?她觉得,也许该给这些噬灵蝗后代一个机会,让它们得到生命该有的尊重。”
  “所以,她就偷偷的打开了封印,便私底下许给了噬灵蝗一片山河,用于休养生息,并且与它们达成了约定,这一生,它们这个族群都不能离开这片山河。”
  “噬灵蝗同意了,它们获得了自由,也按着她的意愿,在那片山河中休养生息。”
  “十年过去了,二十年过去,三十年过去,一百年过去了。”
  “噬灵蝗在那片山谷中繁荣生长,当初那只噬灵蝗也成了噬灵蝗的新族长,它和她成为了好朋友,并遵守着昔日的承诺,一切都是那么的美好....”
  “直到有一日,那只噬灵蝗生命走到了尽头,逝去了,新的族长诞生,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噬灵蝗撕毁了昔日的条约,漏出了锋利的獠牙...”
  “在那之后,噬灵蝗发了疯一般的生长,吞噬,最终蝗灾过境,万物凋零,便是灵族,也无法阻挡。”
  “一州山河,沦为荒漠,她知道她错了,可总归已经来不及了,她用自己的生命,重新封印了噬灵蝗一族...”
  "她死了,为此搭上了整个梦泽灵族的性命,可是呢,这里却再也回不到过去了。"
  “蝗灾过境之地,想要再次孕育出自然之灵,何止千年,万年呢?”
  老人家说完,酒已饮尽,许轻舟熟练的又给他递上了一坛,老人家接过,问了许轻舟一句。
  “你觉得她当初答应了那只噬灵蝗,救了噬灵蝗,做的对还是不对?”
  许轻舟没有回答。
  救人如行善。
  当然是对的。
  只是结果不尽人意,所以又是错了。
  他不知道该如何去评判,也不想去评判。
  慢悠悠的反问道:“前辈觉得呢?”
  老人家摇了摇头,沉吟道:“不好说。”
  许轻舟稍皱眉头。
  老人仰头一口烈酒,凝视那炙热的太阳,意有所指道:
  “不过我倒是可以送你八个字。”
  许轻舟:“哪八个字?”
  老人家深深的看了身侧少年一眼,一字一字道:
  “助蝶破茧,反生灾殃!”
  第1143章 隐喻
  许轻舟收回目光,又望远方,喝一口醇酒,热烈入喉,心中默念。
  [助蝶破茧,反生灾殃吗?]
  “呵-”
  少年先生嘴角上倾,笑出了一声,带着几许无奈,又伴三分凄凉。
  老人家余光一瞥,打趣道:“怎么,我说的不对吗?救人是好心,可好心就是办了件坏事不是吗?”
  许轻舟仰头饮酒,垂目观风,“前辈话里有话,说的怕不止是这灵族的姑娘,也不止是这噬灵蝗吧。”
  老人家没有否认,沉声道:“是谁不重要,是她也好,是你也罢,是蝶,是蝗虫,是别的什么都行,理就是这个理,怎么说都一样。”
  少年先生沉默不语。
  老人家话音慢慢悠悠,“当然,我不奢望你现在能懂,但是总有一天你会明白的,你我虽是第一次见面,可我晓得你,你这孩子主义很正,绝非是别人三言两语就能左右的,你有你自己特立独行的想法,你也有你的选择,不论对错,不谈善恶……那就拭目以待吧……”
  这是一个道理,无关轻重,说者有心,听者有意。
  故事可以是脚下这片土地,亦可是整座永恒。
  主角可以是那灵族的姑娘和被封印的上古噬灵蝗,当然也可以是许轻舟和那座浩然天下。
  许轻舟微微一笑,没来由的说了一句,“看来,我是对的。”
  “嗯?”老人家咦了一声。
  他没做解释,只是模棱两可的敷衍了事,“没事,我说的不是这个,是别的。”
  老人家没有竹筒倒豆子的追问到底,少年的心思他也能猜到一些。
  他出现。
  并带少年来到这里,本就不是为了劝许轻舟的,正如他所言,他知道自己劝不了许轻舟。
  现在的少年,走到这一步,便是撞了南墙,也没可能回头。
  他做这些,说这些,只是要告诉少年一个答案,一个肯定的答案,事情的真相。
  即便他没有明说,但是他相信和眼前的少年,本就不需要明说。
  很多事情。
  若是现在就跳在明面上,那就显得没有意义了。
  懂就可以了。
  也正如他所想,许轻舟确实意会到了老者的用意,只是他想的更为复杂一些。
  除了心中有了答案,也滋生了些别的想法。
  老人家说,自己是那位灵族的姑娘,浩然是那片封印了蝗虫的禁地,劫起劫落即为封印。
  现在。
  自己为了浩然天下的苍生,打破了那道封印。
  未来的永恒便很可能会像这片灵界天的一界之地一样。
  受浩然反噬,变成一片荒芜。
  这便是老人家口中的助蝶破茧,反生灾殃。
  只是。
  除了要告诉许轻舟这些,这位老人家是否还有别的意思,许轻舟却是揣测不清。
  是告诉自己适可而止,及时止损。
  还是要让自己了解真相,着手补救。
  比如。
  四十年后,极北天开,仙人临凡,自己便当坐视不管?
  答案。
  兴许只有老人家自己清楚。
  毕竟。
  哪怕到现在为止,许轻舟甚至都不知道,眼前这位到底是谁?是来自永恒殿?还是某位不为人知的大能,又或者是一道真灵本尊?
  一个问题的清晰,却又伴生了无数问题的模糊,一时杂乱,极难分清。
  就连对方的意图许轻舟都不敢肯定。
  是助我。
  还是阻我。
  百年将尽,自己触碰帝境壁垒,即将要破三大劫。
  他替自己寻到温小满,让自己有机会了了内心深处那最大的遗憾,自是有利于自己破了那红尘之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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