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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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别说了!”
  秦淑月深深吸了一口气。
  她缓缓吐出。
  信息量还是太大了。
  大到像凶猛的波浪一下又一下翻滚在秦淑月的脑海,将她的大脑搅得天翻地覆。
  爱来临的时候,明明应该是大张旗鼓,像天外来物一样降临在她身边。
  可为什么,爱会是这么悄无声息。
  【作者有话说】
  更![墨镜]
  第119章 第119章
  ◎她一定恨死自己,不论生前还是死后◎
  吴旭华并没有留下秦淑月太久,直到最后,她也只是笑了笑,并没有说什么,而那笑容中却蕴藏着秦淑月看不懂的情感。
  她皱着眉头,走到住院部,乘电梯走到母亲病房门前。
  隔着玻璃,她远远瞧了一眼母亲。
  平稳的心电声音穿过厚壁般的门后,落入秦淑月的耳朵里。
  笔直而又瘦削的身躯站在门口,眼神悠远而担忧望着屋内。骨瘦修长的手指覆在门镂空的玻璃前。
  像往常一般她隔着门远远望着母亲,感受着母亲微弱跳动的心脏,感受微薄的脉搏,像母子连心一样,层层叠叠的白色的被子盖在母亲身上,却捂不住母亲身上的热量。
  她的身体好冷,好像下一刻呼吸就会停止了一般。
  可现在不一样了。
  秦淑月站在门口,眸光深邃地望着病床上躺着的母亲,她一颗胡乱跳动又不安的心脏却出奇的平静。
  母亲的生命不再缓慢地流逝,好像一颗慢慢被救活下来的枯草,正在缓慢地焕发生机。
  “你的母亲恢复得很好。”
  余娴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她身旁。
  秦淑月则被这突如其来的一道声音吓得身体轻微一震。
  “余……”
  她抬起一只手抚在胸前,轻拍了拍,随后笑了一声,“嗯,谢谢。”
  “等你母亲醒来,徐墨出国前留下来的这堆人任务就完成了。”余娴望着vip宽敞的病房内几个女医生和护士脑袋低着,右手指捏着一支笔,紧拧眉头,时不时抬头看看仪器上的指标数值,记录在册。
  责任分工明确,每个人都严阵以待,一丝不苟。
  望着里面的情景,秦淑月转身,目光却不再看了。
  “要走了吗?”
  余娴望着她将走的背影,站在她身后问道。
  “嗯。”
  秦淑月低低应了一声。
  “不问问我,她们为什么会留下来吗?”
  余娴又补充道。
  秦淑月闭眼,深深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吐出,回道:“你想和我说的话,自然会告诉我。我不必多问。”
  “你真不知道吗?”
  余娴双手抱臂,缓缓走到秦淑月身前。
  寂静的走廊内轻声回荡着余娴低跟踩踏在乳白色瓷砖地上的声音。
  她抬起一根手指,轻推了一下眼睛边框,微微抬眼看向秦淑月。
  “徐墨和祝令仪是一起长大的。”余娴望着她,继续道,“她们是一路人。”
  听到祝令仪的名字,秦淑月终于缓慢地出现了一丝反应。
  她木讷地抬起眼,迅速瞄了一眼余娴,又把头低下。
  并没有说话。
  余娴十分认真看着她道:“都不喜欢干涉别人的命运。”
  “所以呢?”
  秦淑月终于抬头,看向余娴,眸光里却浮现出一丝十分复杂的情感。
  仔细看像是在责怪,可又像是质问。
  秦淑月冷冷道:“我要她管了吗?我求她管我了吗?”
  “是她自作多情,非要插手我的事。她难道以为我真会因为她指头缝里流露出些对我的这些施舍,我就要对她感恩戴德了吗?”
  秦淑月在说这句话时,眼神没有丝毫感情。
  面色平静得不正常,就像是完全屏蔽隔断了外界所有的情绪,将自己封闭在一个狭窄封闭,没有空气的世界里。
  将一切的错一味都推在一个人身上,好让自己没那么有负罪感。
  说出这些话时,余娴的眉头皱得很深,秦淑月弯唇冷冷一笑。
  这些话从她嘴里说出来,她真觉得自己挺缺德的。
  可她除了说这些话,她不知道还要说什么。
  “余医生,我知道你的意思。”
  秦淑月不笨,不蠢,不傻。
  有些时候装傻充愣,是因为这样能省去绝大部分麻烦。
  只要她一味装傻,麻烦就离她而去。
  可余娴不知道今天吃错了什么药,非要步步紧逼。
  又是来告诉她祝令仪要出国,又是提徐墨,还把这三年的治疗账户给她看。
  如果是秘密,不准备告诉她的秘密,就应该藏好一辈子啊!
  为什么要给她看?
  让她徒增愧疚,徒增不解,然后让自己后悔,紧接着她孑然一身,一走了之,放任自己永远活在懊悔和煎熬中吗?
  不就是只有一个目的吗?
  “徐墨留下的这些精锐们,也是祝令仪让的,是吧?”
  秦淑月早就知道了。
  可她不想说。
  她跟徐墨连面都没见过几次,徐墨做什么会为她做到这种地步?
  答案只有一个。
  徐墨和祝令仪交好,从小一起长大的交情,祝令仪想让徐墨办什么事,徐墨绝不会拒绝。
  所以在她知道是徐墨给她母亲做手术那一刻起,她就知道是一切都是祝令仪在安排,在暗中操纵这一切。
  她知道是徐墨为她母亲做手术后,极力阻挠,不是因为她信不过徐墨,而是因为她不想再欠祝令仪什么了。
  明明她什么都不欠她的,倒是自己,从一见面开始就倒欠她三千万。
  她何必要为自己做到这个份上。
  然后再挥挥手,拍拍袖子,一个人就这么潇洒出国了。
  把自己一个人留下?
  什么意思?
  想看到她知道所有真相之后,痛苦,发狂,一辈子在愤怒煎熬和无尽的懊悔中度过吗?
  见秦淑月就这么轻飘飘地说出这一切,就像是她早就知道一样,余娴微微睁大了眼,颇为惊诧问道:“你……你知道?”
  “连你都是祝令仪的人,还不够明显吗?”她眉峰一挑,反问道,“我是有多蠢,才会什么都不知道?”
  余娴哑口无言。
  “那你,你明明知道这一切,为什么,为什么……”
  “我为什么要拆穿这一切?”秦淑月嘴角上扬,可眼睛却在流泪,“看你们演得这么真情实意,我也极力配合得这么好,这样不很好吗?那就一直演下去好了,就一直当我蒙在鼓里什么都不知道,又何必多此一举告诉我这一切呢?”
  “非要我将这一切都说出来才满意吗?”
  秦淑月抹了把脸,深深吸了口气,佯装轻松地吐出,“你们就当我没心没肺……”
  她停顿了一下,眼眶里又涌出一滴泪,划过脸颊,“就当是帮助了一个从不知道感恩的白眼狼。”
  语气十分冷硬,就像她真是个从不知道感恩,只知道一味索取的混账。可仔细听却能听出她语调中的颤抖,“因为我永远不会因为你们做的这些而心怀感激。”
  望着余娴目瞪口呆的神色,秦淑月无所谓地撇嘴一笑,伸手抹了把脸,腰慢慢往后,双腿站的笔直,随后转身,没有再留恋地转身进了电梯间。
  她一直背对着电梯门,直到电梯门紧紧合上,她才缓缓转身。
  可是泪已经流了满脸。
  她颤抖地伸出手,扶在电梯的铁皮上,冰冷的触感刺激着她指尖的神经,传输进她的大脑里,她深深吸了一口气。
  缓缓吐出时,语气中夹杂着断断续续的一句话。
  “祝令仪……”
  “我最讨厌你了。”
  “你是我这辈子,最讨厌的人。”
  ——
  等秦淑月回到宿舍的时候,宿舍内一片漆黑,一个人都没有,十分安静。
  她依旧像从前无数个回宿舍一样,将身上的帆布包放在玄关口旁的台子上,伸手解开穿在身上轻薄却十分保暖的大衣,挂在门后的衣架上。
  平常地换鞋,拿起破破烂烂,早已褪色的帆布包,蹑手蹑脚上楼,走进她的房间。
  二楼走廊的灯没有开。
  二楼书房常亮的灯也没有亮。
  二楼卧室的房门紧闭着。
  可音乐室的门却像她刚开始来的那样,半开半掩着,露出里面的三角钢琴,小提琴竖在钢琴旁边,像是在依偎着钢琴。
  紧紧依偎,不可分离。
  秦淑月鬼使神差般,她缓缓伸手一推,推开了那扇门。
  那扇门“吱呀”一声,竟是十分轻松地敞开心扉。
  她站在门前,抬起一只脚,却在踏进门的一瞬间又有些犹豫。
  一阵微风吹来,将窗两侧的窗帘吹起。
  丝纱像旗帆高高扬起,而帘子则像波光粼粼的湖面,一下一下抖动着波纹,带动着纱绸,高高卷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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