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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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左手中的长剑绽放出刺目金光,一道熟悉的凌厉剑气破空而出,直袭李玉照胸口。
  台下的邬妄瞳孔微缩,自誊连珏上台以来,他的神色便一直冰冷至极。
  很好、很好。
  誊连珏手中握着的无归剑是青云真人的本命剑,方才拿出来破阵的玄机刺也是青云的法器,他身上坠着的花木纹熏球,更是青云的东西!
  李玉照同样震惊,他仓促闪避,仍被剑气擦过左肩,顿时鲜血淋漓。
  剧痛让他眼前一黑,险些跪倒在地。
  誊连珏的剑气中为何会有青云真人的气息?!
  此时耳边传来誊连珏的冷笑,“玉照啊,都让你谨言慎行了,你的师兄,可在头顶上瞧着你呢。”
  被点到名的李予仍立在高台上,紫衣华服,面色沉静。他看似岿然不动,实则手中已在蓄力,准备随时下场去救自己那不争气的师弟。
  “啊——!”
  一声长啸从李玉照喉咙深处迸发出来。
  他感到体内有什么东西开始松动,多年来丝纹不动的金丹上“咔嚓”一声裂了个缝。
  灵力如洪水般奔涌而出,枪缨和枪杆上的紫荆仿佛活了过来。
  誊连珏脸色大变,急忙挥剑构筑防御。然而为时已晚,李玉照的长枪已化作一道银色闪电,连带着上面的七重坠链,以肉眼难辨的速度刺穿了他的防御。
  枪尖在距离誊连珏咽喉几寸处戛然而止,然而凌厉的枪风却已在他颈间留下一道血痕。
  全场鸦雀无声。
  李玉照缓缓收枪,胸口剧烈起伏,高束的马尾在脑后荡了又荡,昭示着他内心的不平静。
  他望着誊连珏,冷哼一声,“说好点到为止的,你方才伤我,我现在也不客气了。”
  说罢,他拱手,朗声道,“白玉京李玉照,承让!”
  ——
  “师兄,你方才所教的观势、借力、偷袭都无用可怎么办?万一对方比我使得更好呢?”
  “嗯?”
  “天骄会上好多双眼睛,师父的招式用不了,那我该怎么办?”
  “那就不用招式,返璞归真。”
  甜杏忽地侧头,远远地望向台下的邬妄。
  他一身黑袍,在一众五彩斑斓中很突出,太远了,其实望不清他脸上的神情。
  但甜杏纯粹就是想看他一眼。
  剑锋又一次被拂尘带偏,她忽然不再急着抢攻。
  平心而论,方渡山是很好的对手,他不骄不躁、道心纯粹,点到为止。
  甜杏放慢了呼吸,让剑随着吐纳自然起落。那些被刻意遗忘的基础剑式,此刻反而像老友般熟悉。
  方渡山的拂尘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劲道也跟着变了。尘尾拂过剑身时,她竟觉得体内滞涩的灵力被轻轻推着流动起来,像是冰封的溪流突然化开一道缝隙。
  不远处的擂台上传来一声剑鸣,蕴含着无比熟悉的气息,甜杏险些以为是师父再次出现,像从前无数次陪她练剑那般,握着她的手,“剑道至简,唯心而已。”
  深吸一口气,甜杏缓缓调整握剑的姿势。
  不再刻意追求变化,不再强求灵力运转。
  只是单纯地,将这一剑刺出,带着师父的那一份,刺出。
  剑锋破空的刹那,她恍惚回到了初学剑的那年。
  师父闭关,于是师兄握着她的手腕,一笔一划教她最基础的起手式。那时她还不知道什么是师门覆灭,什么是诛杀令,只知道剑锋破空的声音很好听。
  只知道她喜欢练剑,喜欢画符,也喜欢浮玉山。
  方渡山的眼睛微微亮了起来。
  他的拂尘第一次出现了明显的波动,尘尾如云般舒卷,却不再是单纯的防守,而是带着某种引导的意味。
  甜杏体内淤塞的灵力开始以一种全新的方式流动。不是强行冲撞,而是顺着方渡山拂尘带来的柔劲,如春水般自然流转。
  她感觉到了一种奇特的共鸣。
  最后一式,甜杏的剑被拂尘轻轻一带,脱手飞出。
  她站在原地,看着碧桃剑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铮”的一声落在台边。
  这个结果明明早有预料,可当真发生时,喉间还是涌上一股腥甜。
  “江道友。”
  方渡山站在她面前,伸手欲扶。他神色温和,没有胜利者的傲然,反而带着几分关切。
  与此同时,甜杏体内传来细微的碎裂声。
  不是妖丹修复的声音,而是某种桎梏松动的轻响,就像冻土下沉睡的种子终于破壳,就像结冰的湖面裂开第一道缝隙。
  她怔住了。
  甜杏没去接方渡山的手,而是神色一凛,飞快地在原地打坐下来。
  淡淡的蓝色光芒在她身周笼罩。
  台上台下的人皆是哗然,这人虽然输了,但竟是突破了!
  方渡山却不显讶异,反倒也盘腿坐下来,为她护法。
  练气中、练气下,筑基上、筑基中、筑基下……
  当甜杏再次睁眼时,体内灵力依然稀薄,可运转的方式却焕然一新,就像干涸的河床突然找到了新的泉眼。
  她失了妖丹,所以只能止步于筑基下。
  “承让。”方渡山起身,朝她伸出手,微微一笑,“道友剑心通明,实在令人敬佩。”
  他的唇色很淡,唇角天然带着微微上扬的弧度,即便不笑时,也给人一种温煦之感,此刻笑起来,竟让人觉得惊艳。
  甜杏这次握上了他的手,借力起身。
  她深深地鞠了一躬,“多谢道友。”
  剩下的一切,尽在不言中。
  “道友招式不俗,只是败在修为。”方渡山看着她,目光清澈如山涧的水,“道友的气息很熟悉,从前也是青奂人么?”
  “我也觉得你气息有点熟悉,”甜杏狡黠一笑,“只可惜我不是青奂人。”
  方渡山愣了愣,也不再追问,只是从袖中取出一枚青玉符递给她,“清微观随时欢迎道友来论剑。”
  甜杏接过玉符时,指尖忽然一颤,似是想起什么。
  随后她摇了摇头,将脑里乱七八糟的思绪都甩落,对着方渡山爽朗一笑,“那有空再会啦方道友!”
  说罢,她轻巧一跃,头也不回地下了擂台。
  邬妄正在台下等她。
  他抱臂而立,站在人群外围,黑袍在风中微微浮动。
  望着甜杏轻盈跃下擂台的身影,邬妄的唇角不自觉地松动了些许。
  “输了?”
  “嗯。”甜杏蹦到他面前,仰着脸笑得没心没肺,“但好像又赢了。”
  邬妄伸手接过她递来的青玉符,指尖在符上松纹处摩挲了一下,一阵清润的凉意便点在眉间,令人神思清明。
  清微观的松玉青玉符,除去是信物以外,还适合温养经脉,正符合甜杏如今的状况。
  他忽然伸手,冰凉的指尖轻触她眉心。
  “突破了?”
  “筑基下。”甜杏眨了眨眼,纤长的睫毛扫过他指节,“没有妖丹,不能再突破了,只能先存着。”
  邬妄觉得痒,将手收了回来,拍了拍她的脑袋,“会有的。”
  “有什么?”
  邬妄又不说话了,他斜睨她一眼,哼哼两声,“不告诉你这个败者。”
  甜杏瞪大了眼,一脸被背叛的表情,“刚才是谁说不论输赢的?是谁说的是谁说的!”
  邬妄扭过头不理她,装作在看擂台上还未结束的比斗,却又被她扒拉着衣领。
  甜杏本就大的眼睛瞪得更大,试图用目光杀死他,“师兄为什么不说话?哼哼,难道赢的人就更胜一筹了?”
  她跳起来要去揪邬妄的耳朵,却被他一个侧身避开。
  他抓住她的后颈,磨了磨牙,森森威胁道,“还看不看擂台了?”
  命运的后脖颈已被拿捏,甜杏如小鸡啄米般点头,“看看看!”
  见状,量人蛇藏着邬妄的袖里,捂着嘴偷笑。
  感觉殿下变得越来越开朗了,它喜欢。
  “疼!师兄快放手!”甜杏夸张地叫唤,另一只手却悄悄去够他腰间的玉佩。
  所幸邬妄眼疾手快,一把扣住她作乱的手腕,甜杏却不服气,再挣扎,却没想到轻易地便挣脱了,手掌不受控制地甩了出去——
  正打在捂着伤口走过来的李玉照脸上。
  李玉照:“……”
  他淡淡地扫了两人一眼,随即便径直走了过去,视两人为无物。
  “喂!”甜杏跳起来要追,却被人潮挡住,“李玉照!”
  李玉照却像什么都没有听见一下,捂着左肩的伤口,走得飞快,不一会儿背影便消失在了人海中。
  甜杏亲眼见着他登上了最高的看台,走到李予身边,然后和他有说有笑,眉飞色舞。
  她困惑地转过头,“师兄,李玉照输了吗?”
  “没有。”邬妄答道,“他赢了。”
  第52章
  “那他这是干什么?又闹脾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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