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e后,男主们全都重生了 第15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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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也就在这时。
  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
  是谢延玉回来了。
  天色还早,她从门外进来,阳光在她身侧镀了一圈浅金,但她整个人看起来还是显得略有病态,深黑色的头发不透光,皮肤也仍旧苍白。
  谢承谨视线在她身上停了一下。
  在她过来之前,他面无表情地将两支签收进了袖子里。
  然后就听见她问:“在外面晒太阳,晒得忘记时间了。如今应当有一刻钟了,那签文可出来了?”
  谢承谨淡淡应了声。
  谢延玉在他对面坐下:“是什么签?”
  她说话时,黑沉沉的眼睛看着他。
  不知道为什么,他从她的视线里读出一点期待。
  谢承谨很少从她的表情中读出期待这种情绪。
  可此时看见她这样,他胸口闷得要命,某种情绪横冲直撞,好像要冲出来了,他手放在袖子里,用力捏着那一支大吉签,掌心流着血,直接将那支签折断了。
  但他语气却很平稳:“很想知道吗?”
  谢延玉此时非常诚实:“想。”
  她其实是想知道,谢承谨到底有没有将那支签换掉。
  她很期待。
  但这反应看在谢承谨眼里,就是她很期待和李珣定亲,因此也很期待纳吉摇签的结果。
  谢承谨喉结上下滚动了下,他很不适。
  他也很安静,跽坐在这里,像是在想什么,半晌后突然扯了下唇,很淡地一个笑,难以捕捉。
  随后他拿出了那支大凶签,推到她面前:“凶签,这桩姻缘,似乎并不合适。”
  这一下,系统几乎在谢延玉的脑子里尖叫起来了:【真给你猜对了!他真的换签了!】
  但谢延玉脸上表情平淡,好像没什么反应。
  她看着这签,也没说话。
  谢承谨看着她,又说:“纳吉不过,这桩婚事便要就此作罢了。”
  他话一向很少,这时候多说了一句:“李珣并不好,与你也不相配,亲事作罢,往后我会为你寻一桩更合适的。”
  像是在承诺。
  谢延玉突然问:“怎么才算更合适的?”
  谢承谨想了想:“名门世家,家风严谨,风评好的。”
  他这话落下,
  却见谢延玉又抬眼看他。
  她看了他一会,目光有点像审视,黑沉沉的,让人有些压抑,
  谢承谨第一次被她这样注视着,
  他刚要开口,随后却听她先出声了,意味不明:“像您这样的吗?听起来很像兄长您自己。”
  脑子里绷着的那根弦好像突然被拉动,发出尖锐的声响。
  谢承谨愣了下,瞧着她,
  但看不出她脸上表情有什么变化,好像只是随口一说,也不是故意要说这种话,但谢承谨心跳变得很快,心口像是被人用刀尖刺了下,本能地想要抵抗和否认。
  但也就是这时,
  谢延玉又开口了:“还是算了。大凶就大凶,我不想找别人,就算是凶签,我也想和李珣定亲。”
  语气平稳,也不是什么过分的话,
  但周围空气却因此冷下来。
  谢承谨好像心情突然变差,冷声道:“不行。按规矩,纳吉抽出凶签,婚事应当作罢。”
  谢延玉飞快接话:“真的吗?”
  空气里的弦在这一刻仿佛被绷到极致,再拉一下就断了,
  谢延玉根本不让步,甚至有点咄咄逼人了,她在逼迫他,平日里柔顺的伪装被她血肉里的刺顶破,露出尖锐逼人的一面,她盯着他的眼睛,很难得地露出一个笑:“真的是大凶吗?”
  谢承谨一顿。
  随后,就看见她从袖子里掏出一支签。
  她将那支签倒扣在桌上,盖住了上面的字,慢条斯理地自曝:“可是我事先带了一支大吉签,把摇出来的签换掉了,放在神台上的一直都是那支大吉啊。兄长,您怎么会拿出一支大凶签呢?”
  第111章 为我违背一点规矩 又有何不可呢?……
  他怎么会拿出一支大凶签?
  谢承谨脸色已经阴沉得有些可怕了。
  手里断裂的大吉签深深嵌入掌心, 令掌心的血流得更欢畅,
  那支大凶签则躺在桌上,无情嘲弄他,因为这支签, 是他自己摇出来的。
  神佛在上, 但他鬼迷心窍, 抽了一支他与谢延玉的姻缘。
  可他又为何要抽与她的姻缘?
  因为好奇吗?
  不。
  他并不是一个好奇心重的人。
  谢承谨素日面无表情,从他行为举止难以窥探出他半点情绪,很少有这样情绪外露的时候,脸色异常冰冷、难看, 他盯着谢延玉的脸, 她用温顺的语气逼问着, 那些一直被他回避的问题,此刻被她强硬地拎出来,劈头盖脸地摔在了他脸上。
  她那张脸好像突然扭曲起来, 变得张牙舞爪、尖锐,谢承谨倏然挪开目光。
  可是挪开眼, 还能听见她的声音。
  她慢条斯理的声音像世间最利的刀。
  她存心逼问他:
  “你只是不想让我和李珣定亲罢了,和签文的结果没有任何关系。为什么?
  “我要来上清仙宫的时候, 你抱着我不让我走,我要和人定亲的时候,你换了签不让我嫁, 你想将我留在身边。为什么呢, 兄、长?”
  她把之前的事情也翻出来了。
  他余毒发作的时候,理智殆尽了,她去他院子里拿举荐书,他抱着人, 咬她脖颈的皮/肉,问她为什么要走?她要修行,那些灵宝资源他也可以给她,她为什么要离开?
  回忆也像一把刀一样,随着她的嗓音一起,在他脑子里翻搅,带来强烈的头痛和剧烈的耳鸣。
  情绪起伏着,体内的余毒也再次被牵动。
  他胸腔起伏着,看起来真的不太好。
  谢延玉看着他。
  她这位兄长,表面上看仍旧垂着眼,跽坐在桌案前,唯有脸色苍白一些,可是他桌子底下的手捏得紧紧的,血从指缝漏出,滴滴答答地往下淌,她知道他快要疯了。
  好脆弱。
  她不过是逼了他一把。
  谢延玉十分安静,等着他的回答。
  过了一会,
  她听见他道:“因为你的血。”
  谢延玉:“嗯?”
  谢承谨冷淡又刻薄:“我想把你留在身边,因为我需要你的血。”
  “是这样吗?”
  “是。”
  谢延玉撩开了左边的衣袖。
  她已经不像从前那样,用纱布层层叠叠地缠住自己整条小臂了:“但我手臂上所有的伤都已经长好,也没有再添新伤,所以不需要再用纱布束着伤口了。兄长,你已经有一阵子没有再取过我的血。”
  话音落下。
  谢承谨视线落在她手臂上。
  如今她手臂光裸着,能看见上面的伤痕,与他的掌心,看起来也有几分相像,一道一道,刀痕错落,有新的,有旧的,有平的,也有鼓起来的,旧的伤能看出是旧的,颜色泛白或泛黄,新的伤也能一眼看出来,长出来的新肉是淡粉色的。
  每一道伤口,都能看出当时落刀的方向。
  擅武的人甚至能看出当时是如何落的刀,刀尖先行,还是刀刃先行;落刀的力度如何,先轻后重,还是先重后轻;甚至可以判断出,当时所用的刀是什么样的刀,刀口有多锋利。
  每一道伤痕都很平整,能看出她自己割开手臂时,力道从始至终都是重的,不曾因为疼痛而手软、而犹豫,所以每一刀都下得毫不拖泥带水,以至于伤痕看起来都是干脆利落的,用的刀也是极为锋利的。
  但曾经剖开她血肉的刀,好像这一刻正在一点一点剖开他。
  谢承谨知道,她那句话并没有任何别的意思,只是在单纯地拆穿他。
  因为他已经决意不取她的血。
  所以他刚才的话是假的。
  可是她还要用那把看不见的刀来剖开他,放下了衣袖,她继续问:“所以你不需要我的血。你想要我留在你身边,到底是为什么?”
  谢承谨真的快要被逼疯了。
  她一定要逼问出一个答案,他就被迫要去思考这些问题,为什么,为什么?
  还能为什么?!
  那些被回避的、阴暗扭曲的、见不得光的心思都被剖出来,他自己都没法再回避,就这样被明明白白从他血肉里扯出来,摆在了他面前,因为他是伪君子,他道貌岸然,他对她倾注了过度的关注,他在看着她,他会梦见她,他想抓着她控制她,想时时知道她的下落,一而再再而三坏掉规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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