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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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滚水冲入壶中,茶叶在壶底舒展开来,氤氲的
  茶香顿时弥漫开来。余婉娘一边娴熟地洗茶、冲泡,一边细声软语道:"咱们五寅镇呐,自打有了码头,就像开了财路。这茶叶啊,早年间只能贱卖,如今却能运出去,卖了高价呢。"
  她将茶汤倒入白瓷杯中,茶汤碧绿如玉。叶先霖接过茶杯,垂眸看着茶汤中自己的倒影,假笑像一张面具焊在脸上,眼底却藏着只有她自己才能察觉到的狠厉。昨夜她已将这房间的格局摸透——老板娘这套房位于客堂上方,更妙的是,与雷鹤存住的二层小楼仅一墙之隔。如果事情生变,那就从窗户里直接爬进雷鹤存居住的小楼,再跳下楼逃到街上去,只要速度够快,她相信能逃得脱。
  "叶老弟,这茶可还合口味?"谢云生粗犷的嗓音响起,打断了她的思绪。
  叶先霖抬眼,见谢云生虽然面带笑容,但一双粗糙的大手却无意识地搓着膝盖,眼睛还不住的往门口看,似乎在等待着什么。她心中警铃大作,看来是时候了。
  "好茶。"她朗声笑道,右手悄然摸向腰后。
  就在这时,楼下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听动静至少有五六个人。
  谢云生的脸色变了变,突然站起:"叶老弟,对不住了!"
  叶先霖反应极快,抄起滚烫的茶壶就朝谢云生面门砸去。在对方吃痛后退的瞬间,她一个鹞子翻身跃上窗台,右手已经掏出了勃朗宁。
  张阿树带着几个壮汉破门而入,看到捂脸的谢云生,忙问道:“会长,你怎么样?”
  谢云生指着叶先霖。“别管我,抓住她!”
  "砰!砰!"两声枪响,冲在最前面的两个打手应声倒地。叶先霖趁机踹开窗户,像只灵巧的山猫般攀上外墙,几个起落就翻上了雷鹤存小楼的屋檐。
  "叶先生这是要去哪?"
  一个清冷的声音突然从头顶传来。叶先霖抬头,只见雷鹤存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屋顶,黑色军装勾勒出挺拔的身形,他手中的手枪正稳稳地指着她的眉心。
  叶先霖反应极快,抬手就是一枪。雷鹤存偏头躲过子弹,同时抬手开枪,打向她持枪的手腕。叶先霖虽然躲过去,但勃朗宁却脱手飞出,掉在瓦片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有两下子。"叶先霖冷笑,"不过想抓我,还差得远!"
  话音未落,她已纵身跃向院墙。眼看就要逃脱,突然耳畔一声呼啸,一颗子弹擦着她的面皮飞了过去,她只觉得脸面一痛,抬手摸去,摸到一脸的血。雷鹤存的警卫连则从四面包抄而来,当头一人攀上院墙,一脚将她踹倒,叶先霖重重摔在地上。
  "叶先生,"雷鹤存居高临下,慢条斯理地说,"我建议你不要乱动。我这些兵脾气都不太好。"
  叶先霖缓缓抬头,这才发现,院子里站满了荷枪实弹的士兵,十几条枪齐刷刷地指着她。
  "带走。"雷鹤存淡淡地下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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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叶先霖被五花大绑押下去时,余光瞥见谢云生正捂着被烫伤的脸,眼中满是惊诧。
  余婉娘则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躲起来,不见了人影。
  第15章 ☆、15、身份
  叶先霖被戴上镣铐,狼狈不堪地被押进了雷鹤存的军车。她最为庆幸的是将房雪樵重新塞回了书局,他是如今唯一的希望,假如他能有那么一丁点的聪明劲儿,或许能趁机救自己出去。虽然这希望十分渺茫,但也聊胜于无了。
  她清楚,五寅镇的天是殷家的天,大局掌握在殷樾衡的手里,生杀大权当然也是殷樾衡说了算,就算是被抓,也要经过殷樾衡的审判才能算数。
  雷鹤存稳稳地坐在旁边,像一尊青灰色的石像,轻蔑地一个眼神都不给她。叶先霖虽然忐忑,但还是拿出一副混不吝的模样,继续装傻充楞,故意把沾了泥水的布鞋往真皮座椅上蹭,果然看见对方眉心一跳。
  “雷少帅,你太小气了吧,昨天不过跟你手下人有点过节,你不至于因此要我的命吧。”
  雷鹤存斜过眼睛看她一眼,带着毫不掩饰的轻蔑。“你一个骗子,值得我亲自动手?”
  叶先霖笑道:“从哪里说起呢?我怎么会是骗子?想必雷少帅弄错了。在下叶先霖,是……”
  雷鹤存不耐烦的抬起右手制止她继续说下去。“你是谁,对我来说并不重要。不要在我面前聒噪,自然有你说理的地方。”他另一只手耍弄着手枪,像在盘包浆核桃,“要不是有人要我留下你一条命,你现在还能张嘴说话?”
  叶先霖立刻闭嘴,并且将上下嘴唇紧紧地抿住,呼吸都放轻了些。
  军车果然在殷家大门外停下,车沿持枪的卫兵齐刷刷跳下车,为首一人打开车门,伸进手将她钳住,拽出车来,推搡着走向殷家的大门。
  叶先霖踉跄几步,勉强稳住身形,眼角余光却瞥见不远处殷明敬的书局,半开的雕花木门后,隐约有人影晃动。
  房雪樵应该已经到了,谎话应该也扯得差不多了。她心里飞快地盘算着,时机正好。
  /:.
  “我是冤枉的!我叶先霖有天大的冤情!”她扯开嗓子,带着放大的凄厉,“我是被小人陷害的!”
  话音未落,雷鹤存已大步上前,眼底闪过一丝狠厉,抬脚便朝她腰侧狠狠一踹。叶先霖闷哼一声,整个人向前栽去,重重摔在殷家大门的门槛上,膝盖磕得生疼。她咬牙忍住痛,顺势滚进门内,嘴里仍不依不饶地嘶喊着:“有人栽赃我叶先霖!他不得好死!”
  她的声音断断续续地飘进书局二楼。殷明敬正低头排着铅字,隐约听见外头传来嘈杂的喊声,却没有听清楚其中内容。
  “大小姐。”身旁重新化身为傅冰砚的房雪樵细着嗓子开口,嗓音低柔,“好像是叶大少在说话。”
  殷明敬抬起头:“叶大少?你是说叶先霖?”
  傅冰砚神色如常地点点头,探出身子往外面看了一眼,恰到好处地流露出惊讶和疑惑:“她似乎在喊冤,看着是被押进宅子里了。怎么还有那么多当兵的!
  ”
  殷明敬的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铅字边缘,沉默片刻,终于放下手中的活计,站起身来。她在原地踌躇了一瞬,终究还是迈步朝后门走去:“我去瞧瞧。”
  房雪樵目送她离开,待她的身影消失在楼梯转角,他借口出去方便,悄悄地跟了上去。
  殷家宅院内,青石板路被洗刷得发亮。殷明敬步履匆匆,穿过回廊,直奔父亲的书房。远远地,她便瞧见一队士兵持枪而立,枪管泛着冷光。他们斜眼睨着她,脸上写满了倨傲。
  殷明敬视若无睹地径直向前。士兵们立刻横枪阻拦,枪托险些撞上她的肩膀。
  “让开!”她厉声喝道。
  就在僵持之际,书房的门“吱呀”一声开了。张韬铭站在门内,目光复杂地望向她。“大小姐。”他的嗓音有些哑,咽下那些难以言说的情绪。
  殷明敬扫了他一眼,眼神冷淡得如同在看一个陌生人:“我爹呢?在里面?”
  张韬铭沉默地点了点头,却在她抬脚欲入时抬手一拦:“大小姐,老爷正在谈事情……”
  殷明敬待他可不客气,侧身绕过他,闯进了书房。
  叶先霖被两个当兵的指着头,双手拷在背后,双膝跪倒在西洋地毯上。一张俊脸都是血污和泥水,一身合体的西装也被扯得皱巴巴的,就算是这样,她的脸上始终挂着一抹玩世不恭的微笑。
  “爸爸!”殷明敬压制着怒火,声音不高,但脸上冷若冰霜,“平白无故的为什么抓人?”
  殷樾衡摆出父亲的威严来。“这是公事,不是你该过问的。”
  殷明敬鼻子里一声冷哼。“真的只是公事,不是有人挟私报复吗?”
  雷鹤存当然听得出殷明敬在含沙射影,往前一步站到殷明敬身前,僵硬的解释。“我不会做那种事的,即便想要报复,一枪也就解决了,何必大费周章?”
  “是啊。”殷明敬转眼看着雷鹤存,眼中带着强烈的不满和谴责,“雷少帅绰号雷阎王,杀人如麻嘛,视人命如草芥,一条人命在你眼里算什么!”
  雷鹤存的脸色顿时变得煞白,又渐渐涨得通红。他握紧了腰间的配枪,指节发白,却终究不敢对未婚妻发作。
  “行了!”殷樾衡从宽大的真皮沙发上坐起身来,“明敬,回你的书局去,不要在这里添乱。”
  “我没有添乱。”殷明敬纹丝不动,挺直了纤细的腰背,“我只是想要问一句,你们抓我的朋友做什么?她做了什么错事,被你们五花大绑,还要双膝跪地。”
  跪在地上的叶先霖稍稍调整了下姿势,坐在自己的脚跟上,仿佛不是在受审,而是在参加一场茶会。"殷小姐,"她很从容的劝导殷明敬,"虽然我叶先霖流年不利,但我并不怨天尤人。你不必置喙,就算今日他们冤枉了我,终有一天会为我洗白。"说到这里,她转头看向雷鹤存,意味深长的笑着,"到那时候,哼哼,有些人怕是吃不了兜着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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