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他对外宣称自己女朋友不断,魏正亮是一个没见过。
“你家是这村的吧?”王可乐戴上手套,蹲在李光旗尸体旁边,他也是来得路上听余温说的。
“嗯。”魏正亮接到报警电话,第一个赶到现场,发现死者是李光旗。
“认识吗?”技术人员初步做完检验,王可乐手指一戳,李光旗砰的一下就倒了下去。
“认识,李光旗。”
“幺儿之墓。”王可乐的视线从李光旗身上移开,念道,手抚过木板,“这个坟?”
“报案的人说,过年的时候他过来上坟还没有这个坟,像是新的。不过,我已经问过村里领导,近几个月谁家也没有死小孩。”
“有没有可能是外村的?”
“我已经吩咐兄弟单位去查落柏村附近区域的死亡人口,是不是有去世的小孩子。”魏正亮说。
王可乐点头,“看李光旗的姿势,这是,谢罪?道歉?像电影。”
魏正亮表示认同王可乐的观点。
“他在你们村有得罪什么人吗?”王可乐问。
“其实,我离开这里挺久了,对很多人都不太熟悉,我已经给他表哥打过电话了,也是村书记,叫刘军,他很快就能赶过来,到时候可以问问他。”
“好。”
二人话音刚落,刘军从坟地另一头大踏步走过来了。
“正亮!”刘军挥手。
“叔。”魏正亮打招呼,“这是我们队长,王可乐。”
“你好!”刘军年逾花甲,依然精神矍铄,红光满面,像是吸了年轻人的精血般。
魏正亮听说,刘俊伟得了艾滋病,这么多年身体每况日下,在家里熬着。刘军给他买了最好的药,做最好的治疗,但也仅能维持活着,生活质量肯定是没有的。听他哥哥说,刘俊伟死也就是这一两年的事了。
刘军为了后继有人,又结婚了,娶了比自己小十几岁的媳妇。这个媳妇一进门就又给他生了一个儿子,老来得子,想必精神好也是因为这个。
“你好。”
“是李光旗?”刘军问魏正亮。
魏正亮点头。
“唉!”刘军深深叹了一口气。
“您知道这个坟是谁家的吗?”
经王可乐一问,刘军才发现李光旗身体旁边还有一座新坟。
“不知道啊,没听说最近村里有死小孩的。”刘军摇头。
“有没有可能是外村的?”
“如果是外村的,想埋在我们村的坟地,是一定要跟村里领导说的。”
“墓碑上没有名字,也没有立碑人的信息,但我们得开坟。”
“按理说,不是我们村的,把人埋在这,也没跟我们说,我也不应该管,可是开了别人家的坟好吗?”刘军说。
那坟说是坟,其实也不过是一个半米不到的小土堆。
“王队,没有外伤,初步判断是中毒身亡,死亡时间为4月2日凌晨2点左右。死前大量饮酒,进一步的信息我们得把尸体运回去解剖才能知道。”
“好。”
“中毒?”刘军问道,“光旗是被别人杀死的?”
王可乐翻了个大白眼,“你觉得他有什么必要喝多了跑一座新坟前寻死吗?”
刘军一辈子被人捧着,没被别人这么怼过,心生不快,脸色难看。
“叔,你知不知道李光旗最近是不是得罪了什么人?”魏正亮自然是了解刘军性格的,赶紧打了个圆场。
刘军想了一会儿,说道:“亮,你应该多少也清楚些,你光旗叔身上毛病真不少,但是他可不敢得罪人,胆小,光是别人得罪他的份,他可不敢得罪人。”
“队长,你看!”余温把“幺儿之墓”的右下角被土掩了的部分扫清楚,出现了“母立”两个字。
王可乐、魏正亮二人赶紧走过去。
“这意思还不明显吗?李光旗是害了这坟里的孩子。”王可乐说,“人家母亲来报仇来了。”
刘军脸“唰”的一下就白了,结合警察说出的信息,他只能想到一个人——徐玉米。
但这是不可能的,一阵眩晕袭来,刘军扶住了旁边的魏正亮。
“叔,咋啦?”
“没事,亮,我是不是还带不走你光旗叔?我想给他安葬。”
“是,得等着取证结束。”
“那,我就先回去了。”刘军浑身冒冷汗,汗毛都立起来了,手脚发凉。
“这倒是符合女性犯罪的思路。”魏正亮说。
“怎么说?”余温问。
“首先,女性犯罪,尤其是面对比自己力气大几倍的男性受害者,通常会采取下毒的方式,对她们更有力。然
后墓碑上的字,李光旗的姿势,也能证明这是一个母亲为孩子报仇心理。所以,我们应该从跟李光旗有关系的女性入手。”
“哦~”余温恍然大悟,“像小说,不愧是福尔摩斯魏。”
魏正明好分析,喜欢犯罪心理在刑警队是出了名的。
“既然这个坟没人认领,我们还是刨坟吧,只要孩子DNA一出来,抓住他妈妈那就是轻而易举的事。余温,你去跟领导报备走手续,我们在这等着。”王可乐说。
“好。”余温大学毕业前,各项体能测试都是第一,王可乐话音未落,她就跑没影了。
“王队,我去看看四周。”魏正亮说,“这里不是第一现场,以李光旗的体重来说,如果凶手是女性,想把他运过来,肯定是要工具的。”
“嗯。”
坟,被掘开,一个原木色盒子出现在众人眼前。
王可乐指挥技术人员打开盒子,所有人都屏住呼吸,怕是有什么骇人的东西。
盒子被打开,众人的头聚在一起。
“王队,就一件婴儿的衣服。”余温说,“看这大小,恐怕是刚出生的婴儿。”
王可乐神色凛然,“先收队吧。”
魏正亮没有找到运输尸体的工具。
“王队,我想先留在落柏村两天,落柏村我熟,正好查查李光旗死那天的行踪,以及和他有关系的人。”
“行,把余温给你留下?”
“算了,我就直接住家里,她跟着也不方便,明天我就回去。”
“好,那我们先走了。”
魏正亮没有先回家,而是直接去了李光旗生前工作的殡仪馆。
很快,他得知李光旗生前见的最后一个人可能是季敏。
季敏,他并不熟悉,甚至可以说没听说过。
魏正亮开车去镇子上的饭馆解决了午饭,躲在车里眯了一会儿才回家。
这十几年,政府在落柏村外围修了一条路,直接联通落柏镇主街。不过相对主街来说,落柏村的位置就像个潟湖,它的位置就是很偏,到那条路,还要经过一条仅能一辆车通过的长长的林荫路。
如果村民想去外面,要骑家里的自行车或电动车,穿过林荫路,放到固定的位置,锁好,才能去坐小巴或公交车。当然,家里有车的肯定更方便些。
久而久之,放临时自行车的空地变成惯例,那里的树都变成了栓自行车的桩子。
落柏村的年轻人大多数出去了,就再也没回去过。
魏正亮把车停在林荫路一侧,斜放着,让出行车的位置。
他决定走着进村。
李光旗的死,震惊了整个村子。
但凡能看见人的地方,都在讨论这件事。每个人的脸上都是惊恐的表情,看来坟地里的事已经不胫而走。
“诶,小亮!”有人叫他。
魏正亮认出来,这个人就是当年和他家竞争卖鸡的。
“大爷,啥事?”
“你过来讲讲,那李光旗是咋死的?听说是被女人杀死的?”好好的一个案子,经他嘴里一说满是色情的味道。
“大爷,我们内部有规定,不能说。”
“都是一个村的,我们也是你内部,内部规定可以说给内部人听,”那大爷呲着满嘴的烟牙,自以为抖了挺响的包袱,挤眉弄眼,“说说,我们也不能往外说。”
“我真不能说。”魏正亮没有理他们,径直往自己家走去。
“当个警察就牛逼哄哄咧!”
夏松和魏正明结婚后,在村子里批了一块宅基地地,盖了六间房。
当年,徐玉米消失,所有证据都指向一同消失的夏伯理。
村里人对夏松极不满意。
她最孤立无援时,是魏正明收留了她。
魏长海起先是不同意的,撇开夏松的身世不说,家里多养一个闲人,只花不进这点他就受不了。
可没想到的是,夏松在他家养伤,刚刚能下地干活,就担起了炖鸡的工作。
夏松聪慧,做了两次就掌握了窍门,味道和王水彬做得一样好,后来稍微一改进,更胜从前。
加之,魏正明和魏正亮兄弟俩游说,魏长海便默认了。
王水彬去世后,家里欠了债,魏正明的媳妇说一个黄一个。尤其是媒人一提到魏正明下边还有个未成年的弟弟,是个姑娘都不愿意。长嫂如母,说起来是美谈,又有哪个年轻姑娘愿意冲着美谈去当个“小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