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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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严趋眸光一凝,难不成就是藏在羽绒服里的东西?
  “我先去,你先发消息。”贺逐青站起身就往外面走。
  严趋若有所思地凝视着他的背影,先拿起手机发微信消息,给几个老师、教授全部发了消息,问了一下。
  说的是自己丢了一个备用U盘,调了监控,对老师、教授们肯定不会怀疑,但怕有生人来过,就得问问。
  然后还私信问了一下,能拉一个群吗?
  这样就能直接在群里问。
  在得到首肯以后,他拉了一个群。
  有些老师和教授还有工作要忙,说晚上再回复。
  弄完这些,贺逐青门外走了进来,手上握着一个笔记本和一个揉成了团的纸团。
  他走到严趋旁边坐下,把东西摆放在桌面上,“让我在礼堂上有这么大反应的,就是这些。”
  “嗯?”严趋的眼底掠过一丝了然,眯了眯眼,先拿起了那被揉成了一团的纸打开,只见上面是红褐色的文字——
  好久不见啊,郭瀚漠。
  他知道贺逐青之前姓郭,因为那个郭嘉容出现过,说是贺逐青同父异母的妹妹,所以姓氏是知道的。
  但名字,他还是第一次知道,郭瀚漠。
  是个很好听的名字,这可能就是前十几年贺逐青用的名字,后面的变故才导致贺逐青换了名字。
  “我当时打开的时候没有文字,然后摸到了一股湿意,之后文字就浮现出来了,我知道这就是属于魔术的一种。”
  可当时的贺逐青却心底一凉,那种无孔不入的感觉侵袭着他,让他特别没有安全感,好像时时刻刻都有人监视着他的一切。
  严趋将纸放在鼻尖上嗅了嗅,“应该是调过的白醋,在经过一定加工的纸上写的字,才能迅速地遇热就出现文字,如果是普通白醋大概做不到,没想到你以前的名字叫这个。”
  “嗯,是我母亲给我取的,只可惜后来噩梦太多,外婆想让我斩断过去重新开始,就给我改了名字,随母亲姓贺,但贺瀚漠太难听了,就改成了贺逐青。”
  贺逐青提起这个名字,都有种恍如隔世感,时间太久远了,他都快忘记这个名字了。
  “都好听。”严趋凑过去在他嘴唇上亲了亲,“瀚漠同学,这个本子不是我送你用来做笔记的吗?”
  “祂在上面写了字。”贺逐青耳根泛红,“严老师,你别老动手动脚的,我们在说正经事。”
  “我哪里动手动脚了,我只动嘴。”严趋伸手做出投降状,他本来就没动手动脚啊。
  贺逐青:“……”
  严趋趁着时间将笔记本打开,在贺逐青写的漂亮的笔记下面,有几行歪扭的字。
  字看起来不像是用惯用手写的,或者是故意写成这样,就是为了不被鉴定笔迹。
  还记得我吗?
  我是你的心理医生,我叫步李言。
  你为什么还活着?
  还记得刀子划在手臂上的疼痛吗?
  记得电流滚动全身的感觉吗?
  这些字浮现在严趋的眼前时,他的呼吸一滞,脸色阴沉的可怕,一双眼瞳里闪烁着寒光,心脏钝痛。
  哪怕知道贺逐青确实自杀过,但看到如此挑衅的话,怒火噌噌噌地往上冒。
  还有……电流滚动全身?
  难不成是还遭到过电击?
  他心中隐隐间有了答案。
  “你……”严趋抬眸看向贺逐青,嘴唇颤抖了两下,吐出几个字,“是戒同所吗?”
  除了这个,他想不到其他的,尤其是之前贺逐青还一直觉得gay会被歧视,很像是在戒同所待过。
  第九十五章95、严老师,你是不是也觉得我很懦弱?
  听到这个名称,贺逐青轻笑了一声,神色有几分诡异,定定地看向他,一字一顿:“如果、如果是在戒同所的话,可能还更好一点吧?”
  说完,他似乎怕吓到严趋,垂下头自嘲地冷笑了一声,叫了一声,“严老师。”
  严趋的心脏疼得难受,他很少有这种感觉,但却在贺逐青的身上屡次出现,他站起身,半蹲下来将贺逐青抱了起来。
  “严老师!”贺逐青怔然,担忧地看向他的胳膊。
  “没事。”严趋垂头在他脸颊上亲了亲,走到书房里的沙发上坐下,将人紧紧抱在怀里,低声道:“宝宝,还害怕吗?你想说什么就说,只要你需要我,我一直都在。”
  过去已不可追,但未来他会一直保护他。
  贺逐青的眼眶通红,嘴唇颤抖着嗫嚅了几下,才缓缓地将喉咙里的话吐出来,“严老师,你知道被自己的亲生父亲在暗无天日的地下室囚禁了十三个月是种什么样的感觉吗?”
  他的手指紧紧地揪住了严趋的衣服,嗓音颤抖地说出他最难以启齿的痛苦,但他想告诉严老师。
  严趋的脑海轰地一声炸开了,眼神有瞬间的凝滞,呼吸急促紊乱,随即升起了不敢置信。
  亲生父亲在地下室囚禁了十三个月?
  每一个字他都认识,但放在一起组成的一句话,却让他灵魂都在颤抖,过于惊世骇俗。
  贺逐青说完就浑身颤抖着,眼泪顺着眼睛流下,滴入了严趋颈窝的皮肤上,明明不热却滚烫地仿佛在灼烧严趋的灵魂。
  心脏像是被剧烈地挤压般的疼,他的手掌攥紧成拳,手背青筋暴起,眼底掀起了暴风雨。
  难怪贺逐青提起家人的时候,是那样的反应,难怪他说自己现在是个孤儿。
  难怪他对于那个所谓的妹妹如此的厌恶排斥,原来如此。
  他的继母和妹妹,也是帮凶吧。
  是将贺逐青拖入地狱的帮凶,甚至可能当时还非常赞同这件事情。
  十三个月。
  他被绑架囚禁了十五天,就已经患上了严重的幽闭恐惧症,那……贺逐青呢?
  明明是最亲近的人,却成为了刺向他的最尖利的刀,十三个月。
  这十三个月他到底是怎么过来的?
  他难以想象,攥紧的手掌微微张开,轻轻拍着他的后背,一下又一下,“宝宝,不怕,都过去了,都已经过去了,他们不能再伤害你了……”
  严趋的眼瞳通红,哪怕是患上幽闭恐惧症时,也没有对绑匪产生什么恨意,可现在心中却涌现出了对贺逐青亲生父亲的强烈恨意。
  只是因为贺逐青是同性恋,所以就要被这么对待吗?
  贺逐青的身体抽动了很多次,才缓缓平静下来,带着点鼻音的声音有些闷,“严老师,你知道吗?我有无数次想,我如果杀了他,是不是会更好些,我在监狱里应该不会这么痛苦吧?
  但我下不了手,我很懦弱吧,我懦弱到只敢伤害我自己,他听从了那个名叫步李言的心理医生的建议,在我17岁的时候给我办理了休学,囚禁了我整整十三个月。
  他没有钱将我送到戒同所,便按照那个人的指示,对我进行所谓的能改变性取向的行为,他在那个人的引导下,买了当时在国内根本就没卖的电击椅。”
  他的声音从颤抖,逐渐变的平静,波澜不惊的仿佛在说别人的故事。
  严趋的眼睛红的可怕,里面掀起了腥风血雨和怒火,他的嘴唇垂下头亲在贺逐青的头发、侧脸上。
  “但可惜啊,即便是这样,他也没能改变我的性取向,可笑吗?他的所有行为只是让我产生了很严重的皮肤接触障碍,任何人都无法接触我,一旦触碰到我就感觉电流好像在我身体里流动。”
  贺逐青嘲讽地冷笑,他已经快不记得那是多么黑暗的十三个月了,恍如隔世。
  如果、如果这个步李言不出现的话,他想……或许他也没有勇气将这一切告诉严老师。
  他从未跟任何人提起过。
  严趋将脸颊埋在了贺逐青的颈窝里,在他的皮肤上亲吻,手掌轻轻地拍着他的后背,“都过去了,别想了,宝宝。”
  “……嗯,我其实已经快忘记了,但我好恨,我恨他们每一个人,我曾经痛恨了我自己很多年,为什么如此懦弱,恨那个听风就是雨的狠毒父亲,恨一直默许和看好戏的继母和妹妹,恨那个在暗中搅动风雨却一直未曾被绳之以法的步李言!
  祂是心理医生就可以掌控别人的人生,将人拖下地狱吗?我从里面逃脱以后,不是没想过报警,可更痛苦的是我的精神已经临近崩溃,我难以承受警察的询问,以及再一次回想那些过往的痛苦。
  于是,我什么也没做,只是在外婆的庇护下按部就班地长大,继续我的学业,可我引以为傲的东西没有了,我的成绩、智商,在面对各种事情的迟钝。
  它们好像都在嘲讽我本身也没有什么存在的意义,那段时间我真的不知道活着有什么意义。”
  贺逐青哽咽地说一段停一会儿,而严趋只是听着,无声地哄着他,他知道了他在贺逐青心里的份量。
  他不会辜负这份信任和喜欢,哪怕贺逐青从未告诉过他,他喜欢他,他爱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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