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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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早已经找到了更重要的东西。
  启程离开浣花镇前,苏绾缡最后一次去看了林逸则。
  他已经清醒了过来,伤势也好得差不多了。
  轻尘受了苏绾缡的意思,那一段时间,一直在派人照顾林逸则和阿沅。
  铺子的事情也被打理得井井有条,在出事前遇见的麻烦事也被一并处理好了。
  毕竟,林逸则会经历此事,也是因为她的原因。
  苏绾缡向他道歉及辞行,表示很感谢他这几个月的照顾,今后便会离开浣花镇了。
  林逸则知晓留不住苏绾缡,他清醒过来的这一段时间,从邻里断断续续的讨论里也大致知道发生了什么。
  他想,他大概是要比那些人更清楚的。
  当日在那个男人走了以后,他好不容易爬起来,转身竟然又遇见了一个新的他不认识的人。
  二话不说,就拿起石头朝他脑袋砸去。
  两个人的身手气度皆是不凡,他大概也猜到了他们都是为了苏绾缡而来。
  有些事情,不必问得太清楚。
  有的人,能存在记忆里也足够。
  林逸则只能笑着祝她今后一帆风顺,顺遂平安。
  ……
  苏绾缡离开了浣花镇,来时和离开,已是完全不一样的心境。
  而当再次回到上京,更是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尤其是当苏绾缡再次踏入萧府时。
  这座她曾经拼了命想要逃离的地方,可是谁能想到,有朝一日,她竟然会心甘情愿地再次回到这里。
  萧执聿重新打造了一处院落,将清竹院和画堂春全部尘封。
  新的院子完全是按照苏绾缡的喜好布置,早在浣花镇时,他就已经描绘出了各种草图给苏绾缡瞧。
  苏绾缡不是一个挑剔的人,往往都会说好。
  萧执聿却不满意,总是对着草图修修改改,力求院落里的每一块砖,每一粒土都要符合苏绾缡的心意。
  苏绾缡没办法了,只能大手一挥,胡乱指了指他一堆不知道有什么区别的草图里的其中一张说,就照这个建。
  萧执聿总算停止了画草图的魔怔。
  苏绾缡还没有松一口气,新的一轮吹毛求疵就又开始了。
  萧执聿又开始对建造的器材选用,家具形制等操起了心来。
  每日一处理完公务,就又开始远程的监制,苏绾缡为了避免他连轴转身体吃不消,只好打起精神和他一起参与探讨了。
  是以,当苏绾缡真的站在这座凝结了她心血的院落里时,是真的由衷升起了欣喜和满足感。
  不算奢华,但处处都透着精细。
  苏绾缡是怎么看,怎么满意。
  但她最喜欢的,还是右厢房辟出的书斋,里面网罗了各种典籍孤本。
  是萧执聿特意为她从九州四海收录来的。
  苏绾缡每日散了学就泡在书斋里看得不亦乐乎。
  市井上流行的话本子萧执聿也会日日派人送来,供苏绾缡解乏。
  好像两人都在心照不宣地回避提及萧执聿体内余毒的事情。
  那丹药上的毒十分罕见,无论是大隐隐于市颇负盛名的游医,还是宫中出自药理世家的几代传人御医,他们都不能看出此毒的源头,也很难配出相应的解药。
  只能以黄芪,连翘,何首乌等中药熬制暂时压制萧执聿体内的毒性。
  小厨房里日日萦绕着中药的苦味。
  苏绾缡曾从轻尘口中打听过她离开以后萧执聿的状况。
  轻尘曾言,那是一段于大人而言称之为炼狱的日子也不过。
  清竹院曾短暂囚禁过苏绾缡,但也实实在在困住了萧执聿。
  他在没有她的日子里,一遍遍靠着回忆自渎,也在无尽的绝望中自凌。
  梦境醒来以后,会是更无望的深渊。
  没有人知道他是在无数个深夜如何熬到天亮,又如何像是个没事人一样去上朝,处理公务。
  苏绾缡的下葬,好像连他最后可以疯肆的权力都剥夺。
  只能伪装成一个正常人,好像一切都过去。
  可作为萧执聿的亲信轻尘却明白,大人如此不人不鬼的模样,与行尸走肉又有何区别。
  苏绾缡觉得心口发疼,像是有东西撬开了一角,于是凌冽寒风便一个劲儿得尽数钻了进来。
  吹得遍体生凉。
  苏绾缡的离开,于市井坊巷流传,是一场谈资。
  在史书上纂刻,是寥寥一笔。
  偶有风语传进苏成的耳里,也只是他其中一个没出息的女儿。
  只有对萧执聿来说,是一生跨不过的鸿沟,是永世腐烂的脓疮。
  他再也不会好了。
  苏绾缡总是在逃,在避。
  可在萧执聿这里却又总是任性。
  在无数个夜深人静的夜里,苏绾缡睁开眼睛,看着环抱着自己的萧执聿时,也在想,如果当初她不抱着报复的心理离开,萧执聿是否就不会出事呢?
  她只能再努力一点,再辛苦一点。
  苏绾缡开始成日泡在书斋里,翻遍所有史书典籍,药理册籍,只希望能够从中找出一点点关于此毒的记载。
  她没日没夜地誊写,摘录,将药方交予府中聚在药园的大夫们手里,向他们讨教。
  苏绾缡甚至已经到了“久病成医”的地步。
  萧执聿不是没有发现她的日渐心急,也不是没有感受到府中逐渐凝重的气氛。
  但是谁也没有打破那一层,萧执聿也愿意假装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他常常深夜站在廊下,看着窗牗上那道被烛光放大数倍的影子,像是皮影戏一般,即便没有说戏人的唱词,萧执聿想,他也能猜到一点。
  “这个应该有用吧,明天去问问张院判。”
  “我好像看过这一处了?”
  “不行,好困,再喝一口。”
  “……”
  等到书斋里那道影子不再动了,萧执聿也不笑了。
  轻轻推开房门,将她从书案前打横抱起,回了正屋。
  后背贴上软衾,苏绾缡挂着他脖子还是不肯松手,迷迷糊糊中呢喃道,“萧执聿,你不要有事。”
  他垂眼看她,喉结滚动,突然涩得厉害,好半天才轻声开口,应道,“好。”
  萧执聿其实并没有将自己中毒当做过一件事。
  他甚至没觉得自己好像已经到了毒沁骨血的地步。
  明明他觉得,他很好。
  只要苏绾缡在身边,他就觉得哪里都好。
  可是这份好,好像也是有时限的。
  大夫们都不知道这是什么样的毒,以至于,萧执聿连那样的时限究竟会止于何时都不清楚。
  他只能看着苏绾缡为抓住一切机会为他的病情义无反顾却又一筹莫展的样子,萧执聿一面心里充盈着无可名状的餍足,一面也会开始觉得难过。
  好不容易得到了苏绾缡的在乎,明明想要的幸福就在眼前触手可及。
  可命运好像真的从来没有眷顾过他。
  总是在他最接近幸福的时候,剥夺一切。
  从来随遇而安,得过且过的萧执聿也开始不甘心了,他的确很贪心,他想要的明明就更多。
  萧执聿不再去拉苏绾缡的手,就着这个姿势低头去亲苏绾缡的唇,沿着她的侧颌落下,埋在她的颈侧。
  贪婪地,痴念地感受他还能感受到的苏绾缡的一切……
  第124章 萧执聿的病情在临近初秋的日子,总算有了进展。
  府医和药园内的其他大夫们观察了两个多月,发现萧执聿体内的毒素正在慢慢减少。
  可是由于萧执聿喝的药太杂了,导致好像每一种药都有效果似的。
  是以,直到如今,才终于发现端倪。
  “你是说,那丹药的毒性虽强,但是必须连日服用。而一旦中断,药性就会在体内慢慢稀释,从而变得无毒,最终不医而治?”
  苏绾缡将府医的话在脑海里吸收了一遍,询问道。
  “正是。”府医点了点头,颇有余悸道,“大人当日日日夜夜都未曾停过那药,所服用剂,比常量更甚,是以毒性累积不散,直至今日才算清除。可当日若是再接连服上个一二旬,怕只会回天乏术。性命之忧,比之旁人只会更为凶险。”
  “但好在大人已经停药,又受重伤,毒性经血流失,也算是祸兮福之所倚了。”
  府医吐出了一口长气,这一段时间,一直紧绷着的一根弦总算是可以松懈下来了。
  苏绾缡也几乎是要喜极而泣了。
  是的,若是那药真的已经无药可治了,祁铭又何苦费工夫要跟来潭州做那一场戏。
  直接等着萧执聿体内的毒发作不就行了?
  根本是因为毒性在体内会自我调和,所以祁铭等不及了。
  只是……
  “若照陆叔所言,那为何他在潭州时,却有病情加重之嫌?”
  苏绾缡还是有些不放心,想起萧执聿手臂上密密麻麻的划伤,有些伤口甚至还是用手撕裂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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