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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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裴老夫人的眼眶又湿润了,她情不自禁地拿帕子按住眼尾,边满意地点头,边一一接过茶杯,饮入腹中。
  “好!好孩子!我愿你们鸾凤和鸣,早添麟儿,白头偕老啊!”
  话毕,让丫鬟们将早就备好的一副金玉珊瑚头面,递给林雾知。
  这副头面委实豪奢,不过被丫鬟们掀开一层布,让林雾知瞧一眼,溢出来的华光就闪烁得整座正厅都亮堂了几分。
  林雾知惊得缓缓张开唇。
  她幼时也随着林卓和李学真见过一些达官贵人,却未曾在那些贵人们的身上见过这等珍奇华贵之物……
  其实何止现在,自房事结束,她随裴湛去洗澡时,就震惊得难以言语了。
  裴湛住的兰橑院内,竟然有一汪比她在龙兴村住的宅院还要大的温泉池。
  据裴湛所说,多年前大国师特意在此地设下的阵法,引来了一汪热泉。后被裴府围住,修建成了这处温泉池。
  为她梳妆打扮时就更夸张了。
  裴府原本为她配了八个侍女,但裴湛担心她难以适应,于是改为四个侍女。
  侍女们手脚利索,不过几息,就为她挽好发髻,开始给她上妆穿衣。
  至于梳妆盒和首饰盒里面有什么,她压根没敢细看,这还是她生平第一次害怕暴露自己的穷酸之气。
  也是第一次深切地感受到什么是阶级之间难以逾越的鸿沟——她甚至比世家的丫鬟们更贫穷卑弱,更见识短浅……
  但她的性格比较随遇而安,并不会追慕权贵,也不会卑贱自己,她认为自己和贵人们一样,都配得上珍奇之物。
  既然得了泼天富贵,与其惶恐不安,担惊受怕,不如坦然享受。
  所以她并没有为此难堪多久,心境就平和下来,还有心思问丫鬟们给她涂的什么颜色的胭脂,好生漂亮。
  丫鬟们似乎被特意调教过,低眉顺眼地为她解释,没有丝毫瞧不起的神色,甚至主动为她展示一些首饰。
  主仆几人总算破冰,气氛逐渐热切,她也渐渐放松下来,
  ——才怪!!!
  裴老夫人一出手就是赠予她价值连城的宝贝,着实让她难以承受。
  人怎么能……富贵成这样?!
  第41章 欢愁娘……我好像忘了她是谁
  林雾知随着裴湛给裴阶跪地敬茶,又一一接过裴阶的赠礼,她的神情也从最初的难掩震惊逐渐归于淡然自若。
  平常心,平常心……她以后恐怕会拥有越来越多价值连城的东西……
  二人终于开始给裴珺敬茶。
  裴珺摆着沉稳可靠的模样,其实袖子里的手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接过茶了。
  可他却听到裴湛对林雾知说:“这一位是裴府的二老爷,裴珺。”
  他的笑容缓缓僵硬。
  林雾知愣了一下,便敏锐地察觉出怪异之处。之前给裴阶敬茶的时候,夫君直接让她喊裴阶为大伯父,怎么到了这位,只有二老爷,而没有别的称呼了呢?
  “爹爹是裴府的哪位老爷呀?”
  裴湛回道:“二老爷。”
  林雾知:“……”
  啊这?那怎么……嗯……
  莫非夫君与亲爹的关系,就像她和林卓一样恨之欲死吗?
  忽然想起,阿潜第一次说要娶她,好像就是在她倾诉她爹有多恶劣之后……
  所以这是多大的恨意?以至于阿潜就算失忆了,还隐隐的耿耿于怀?
  林雾知暗暗瞧了裴珺一眼,发现他的眉眼黯淡下去,一副希望落空颇为自苦,再多说几句就能哭出来的模样。
  额……他好像没有林卓那么恶劣?
  还是裴老夫人出来解围:“哎呀!知知莫要理他,就喊爹,湛儿这个混小子是在和他爹闹脾气呢!”
  林雾知又回眸瞥了裴湛一眼,见他并没有反驳裴老夫人,不由松了一口气,果然他们父子俩的关系并非那般僵硬。
  她立即将手中的茶盏递过去,唇角的梨涡微微荡起来,笑道:“爹爹请用茶!儿媳愿您身体安康,事事皆如心意!”
  裴湛随之递茶,却是一字未说。
  但这对裴珺来说
  已经足够了。他对裴湛心怀愧疚,却又不知该如何弥补裴湛。如今能坐在这里,喝下儿媳满面笑容递过来的茶,也算人生圆满了几分。
  “好!好!都好!我祝你们夫妻俩和和美美,平安顺遂地度过这一生!”
  浅啜三口茶后,他将早就备好的红封递过去:“听闻你颇擅医术,我在洛京有几间医药铺子,今后便交由你来打理,不管盈利亏损,只要你玩的开心就好。”
  林雾知顿时懵在原地,全然没料到今日还有这等意外之喜——就算把娘亲留给她的嫁妆全卖了,恐怕也盘不下洛京城最寻常的一间医药铺子,公爹却一出手就赠予她洛京的几间医药铺子……
  她手指颤抖地将红封接过来,连忙躬身向裴珺道谢:“多谢爹爹!”
  又略兴奋地看了裴湛一眼。
  裴湛这才纡尊降贵般开口道:“我与娘子多谢爹的美意。”
  裴珺顿时舒展眉头,笑道:“一家人何必言谢?你们快快起身!”
  二人便起身,再度给裴嵘敬茶。
  裴嵘倒是平平淡淡喝了茶赠了礼,卢芷春却是仔细地瞧了林雾知一眼。
  她笑吟吟地道:“我们卢家有个后生寻了个懂医术的姑娘,若他二人能成婚,你也能有个说体己话的玩伴了。”
  林雾知没有多想:“竟这般巧?那以后我定要见一见这位夫人!”
  卢芷春笑着点了点头,然而她递过来的贺礼中,有一对粗糙的木雕娃娃。
  “是卢家那位后生托我送来的,他亲手雕刻的新郎新娘娃娃,赠予你们,希望你们能永结同心,百年好合。”
  林雾知接过来看了一眼,觉得新娘娃娃笑眯眯的样子竟有几分像她,而新郎娃娃就和裴湛无相似之处了。
  她觉得这份礼物尤为新奇可爱,便挺了挺胸膛,颇为仗义地道:“叔母且让他放心吧,他以后娶了妻,我一定会多多照看他的妻子,免得他妻子孤单的!”
  卢芷春笑道:“如此甚好!”
  …
  …
  崔潜早起练武归来,径直去了他娘亲崔惠容所住的荣华院。
  一进正厅,他便不耐地道:“你该不会又研究出什么膳食,特意派人喊我来试毒吧?事先说好,我这大病初愈的身子,可经不起你这般折腾。”
  他边说着,边脱下靴子,走到崔惠容对面的软榻,没个正形地坐了下来。
  坐了一会儿,发觉崔惠容并没有像往常一样气恼得抬手给他一巴掌。
  他疑惑地望去:“你怎么了?”
  这一瞧可不得了,崔惠容的眼眶竟然红红的,像是刚哭过一场。
  崔潜脸色瞬间阴沉下来:“是王氏,还是郑氏?看来上次事还是不足以让她们长记性,她们竟然还敢欺负你?”
  王氏是崔潜的大舅母,也是崔勃的亲生母亲,她看似端庄大气、贤良淑德,实则是个擅长伪装的毒妇。除了崔勃与崔潜的恩怨,让她厌恶崔潜,她本人也看不惯崔惠容一个和离妇,长久地待在崔家,享受崔家的好处。故而她总爱耍些令人防不胜防的阴招,对付崔潜母子。
  郑氏则是崔潜二舅舅的贵妾,这就要论起二舅舅宠妾灭妻的事了。二房的一应事宜皆由郑氏把持。而郑氏出身不正,压不住手下人,只得巴结王氏,想借大房的威势震慑手下人。于是郑氏就随着王氏,一起欺负崔潜母子。
  随着崔潜在朝中立足,后宅的手段也比她们更阴狠,王氏和郑氏已经也不敢像以前那般明目张胆地欺负崔潜母子了。
  但或许是崔潜险些死在伏牛山的事,让她二人又得意忘形起来。
  崔潜眯起眼眸,缓缓攥紧拳头,心中已然生一条毒计,立即就要出门实施。
  崔惠容慌忙拦住他:“阿潜!不是你想的那样!我是……我是因为……”
  崔潜蹙眉:“有何话不能直言?”
  崔惠容闭了闭眼,颓然地坐回软榻,轻叹一声:“昨日你兄长成婚,我未能前去观礼,心里实在难过……”
  崔潜不由顿住动作,浑身暴虐的火气渐渐消退,却也是怔在原地,不知如何才能宽慰崔惠容。
  崔惠容这些年一直很惦念裴湛。
  十九年来,凡是崔潜有的东西,崔惠容必然再给裴湛备一份,可那一份一直藏在她的财库里,从未送出去。
  崔潜觉得他娘亲实在可怜。
  当年的事,崔、裴两家各有难处,可最终的结果却是娘亲刚产子,就不得不与长子分离,且十九年不敢相见……
  “有什么好难过的?你一个崔家妇,这辈子也不可能喝上裴家儿媳的茶,实在犯不着为这事难过,早日想开些。”
  崔潜把布巾递给崔惠容擦眼泪,心里却越来越烦躁:“还有,我才是与你同姓的亲儿子,你老惦记裴湛做什么?我瞧着裴湛一点儿也不惦记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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