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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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年长她许多,也清醒一些。
  知道中原大多地方并非如此,皆是水深火热。
  她看得清世事,压得住喧嚣。
  她应当希望今后的日子如信件上一般。
  他也一样。
  不过不一样的是,他自始至终认为,胜者为王、败者为寇。
  只有上位者才有制定规则的权力,才能塑造自己想要的繁华。
  而毁灭才有可能撕烂腐肉新生。
  这一切的前提是要先拥有,先得到。
  慢慢的,他有了制定规则的权力,成为国主。
  她言谈举止间也褪去稚气,是沁凉清泉,静流深远。
  他看着她长大,假借她家人之口,告诉她新任国主爱民如子,国事平顺。
  问她身子如何,想不想再回来,他们去接她。
  而她说,她要嫁人了。
  她回不去了。
  恰逢大澧天子暴毙,最好的时机降临。
  他不想再等了。
  他有想过他们见面的一百种方式。
  也想到过,此番情景。
  窃又如何。
  他坦然无比,“得到了才是真的。”
  他一路走到现在,是有多天真才信正人君子能坐拥一切。
  烧杀劫掠。
  都是占有的手段。
  虞绾音什么也不想听,“他们在哪?”
  “谁?”他朝她走了过去,“那些你十数年都没有联系过的家人吗?”
  “他们若是忘了你该如何,十年不见,你在哪于他们而言看来不重要,他们在哪又很重要吗?”
  虞绾音看着他,“他们不重要,难道你重要吗?”
  北蚩王知道她需要有个接受的过程,“无非是一个身份,与你书信来往的是我,你想见的,想要从书信里得到的。”
  “都是我才能给你的。”
  虞绾音深吸了一口气。
  她绕过他,朝着他的桌案走过去,看着那铺开的一张张信笺。
  她捡起一张自己的亲笔信,“你为什么会觉得,我想得到的东西,来自于谎言。”
  她说着,手中的信纸触碰一旁烛台油灯。
  火舌舔过纸张,一点点将其卷起吞噬。
  火光映照着虞绾音清丽面容,在她眼底静静地灼烧。
  北蚩王看着她的举动,“除了身份之外,其他都不是谎言。”
  “除了这个身份,我也根本没有给旁人寄信的必要。”虞绾音松手。
  火势渐盛的信纸落在桌台上,飘出零零散散的火星。
  将桌上的羊皮纸和信笺点燃,火苗四处攀爬,很快席卷了整个桌案,将所有信件吞没。
  热浪掀过,飘出些许散碎的纸张点燃绒毯。
  北蚩王看着渐起的火势,并不阻拦她。
  他像是在看待一个小孩子闹脾气。
  烧了若是痛快些就烧,反正日后还长。
  他缓步朝她走过去,“可若是这个身份再不会给你回信了呢?”
  虞绾音隔着慢慢扩大的火势看向他,再度问着,“他们到底在哪?”
  “跟我走,你会知道。”
  虞绾音听来可笑,“这不会也是你说的,我想得到的东西。”
  “就是受你胁迫,进你的营帐。”
  “与我一起,踏平那些你不喜欢的地方,占地为主,回到西域。你想要的,你想去哪……”
  “这是你想要的。”虞绾音打断他,“君上不要把自己的欲望,也加注在我身上。理所当然地认为,我也想要。”
  “好让你做的一切都万分合理,事出有因。”
  “你只不过是在征伐的途中,刚好有一个也想要得到的猎物。”
  “所以你一并将我劫了过来,把欺骗说成好处。”
  “你该不会觉得,我应该感恩戴德,北蚩君上为我开出了条件。”
  “可是我又跟你脚下踏平的领土有什么区别。”
  “无非是你的战利品。”
  “是你靠劫掠欺骗赢来的成就。”虞绾音在越来越大的火势中问他,“否则,你敢告诉我,我家人到底在哪吗?”
  屋外有人注意到了营帐内的火势,赶到营帐口询问,“君上。”
  北蚩王任由足下火舌肆意蔓延,朝大火中央的人走了过去,“我知道你心有不满。”
  虞绾音看着他,“那你就该滚远一点。”
  他忽而笑了,“虞绾音,本王许你闹,随你如何想。”
  “但你要知道,你已经身在我的手里。”
  他游刃有余地停在她面前,“本王身边,还没有磨不平的性子。”
  “本王这么多年,也一向是求而必得。”
  她的一切反应都在他的预料之中。
  气又如何。
  征服与掠夺,自然会招来怨气。
  他认为,气是理所应当的事。
  但不论再怎么说,她想要的早就流露在纸笔之间。
  都是他能给她。
  气总有能消的一天,重要的是拥有。
  就像是他征战的土地,有民怨那又如何。
  日子久了,总有平息的一天。
  只要他碾平,征服。
  就有日后。
  火势顺着绒毯,爬上了一旁的营帐帘幕。
  入眼是一片烈焰灼烧,甚至有火苗燎到了虞绾音的素色裙摆。
  但她就像是看不见一般,一言不发,纹丝不动。
  北蚩王走上前,“先跟我出去。”
  虞绾音撤开一步,而她身后就是已经被烧着的营帐支梁,摇摇欲坠。
  她或许知道,也或许已经不在意自己到底身处于什么环境之中。
  她有些神魂俱碎的抽离与恍惚。
  北蚩王几步径直上前,正欲将人拦腰抱起。
  突然一道利风刮过,混合着灼热的星火味道。
  他反应过来,迅速躲开,却慢了一步,被虞绾音手中发簪刺入胸膛!
  看她原本的方向,应当是他的脖子。
  她想他死。
  北蚩王凝眉,虞绾音发簪更深一寸。
  连她都能听到那力气钝入血肉的声音。
  但她表情依然是麻木的。
  屋外亲随顾不得北蚩王应允,从外面看见火势,忙不迭地闯进营帐,“君上!”
  他看见虞绾音的动作,立马拔出长刀,“放肆!”
  北蚩王嗓音深沉,“退下。”
  就在亲随纠结要不要上前之时,屋外忽然响起了一阵兵马闯入营地的呼喝声!
  吵闹与喧嚣随着军火爆裂的声响一同席卷而来。
  另一个兵将从外面冲了进来,“君上,有人打进来了!”
  北蚩王不得不扯开虞绾音,将她双手反剪,禁锢在身前,“想杀我可以,除非你永远都不想知道你阿姊的下落。”
  “也永远都不想再见到他们。”
  “虞绾音我不急,我等你来求我。”
  他说着,将虞绾音推给一旁女都卫,“看好她。”
  女都卫立马把虞绾音双手捆束住,带出了营帐。
  她们前脚刚出营帐,后脚便有兵马闯了进来。
  这毕竟只是一个停憩之处,营帐零散,兵马不足。
  何况今日大批兵马还驻守在营地里应对那突如其来的偷袭。
  谁也没想到会有兵马又打到了这边。
  戎肆一路掀翻了拦路的兵将,甩到了一旁营帐上,砸毁了周边驻营。
  清开道路,远远地看见那着了火的营帐。
  好好的营帐不会轻易起火。
  异常之处,她在的可能性最大。
  戎肆死死地盯住目标,径直朝着营地那起火的心腹冲了过去。
  火势从营帐里外同时开始扩散,戎肆所带来的外围军火轰隆声时不时在山间爆发。
  山石接二连三地从山上滚落。
  女都卫见状,立马带着虞绾音从后面离开。
  剩余兵马齐齐上阵,阻拦突然闯入的戎肆一行人。
  女都卫将虞绾音塞进马车中,驾马趁着他们阻拦之际,快速冲出营地,朝着北蚩驻营跑了过去。
  而此时,高山之上,楚御静静地看着山涧之中来往不休的战火。
  一派置身事外的闲散姿态。
  他手里一柄折扇,轻轻扇动。
  看起来他的策略有些用处。
  叫戎肆先阻断他们入营的进程,在北蚩驻营外放些虚张声势的火力。
  他们只要一时半刻不入营。
  就有追上把人劫下来的可能。
  戎肆动作倒干脆利落,当真劫到了。
  总归他已经把消息带给戎肆,也算是仁至义尽。
  楚御只不过是闲来无事,跟着来看个热闹。
  他最喜欢看的就是两虎相争,与他无关的场景。
  楚御看着戎肆破开层层阵营,直入营地深处,而后迅速瞄上那个带人逃走的女都卫,快马加鞭追了上去,“这么看来,戎肆也挺在意他这个夫人。”
  北蚩兵将企图追上被后面的宿方等人接连剿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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