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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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东域大批紫棋临危不乱,自始至终都没想参与其中。
  左将想不到他们还能去哪儿。
  沈醉却勾唇轻笑,“谁准他独善其身?”
  左将循着殿下的目光,看到大批伫立的紫棋。
  沈醉今日分明疲乏,那双含情眸依旧清明睿智,闪烁着微不可见的锋芒,盯着正在南域与丞相对垒的紫棋。
  “我的噬春蛊是下给狗了吗?”
  裴玄归既不在东域。
  那就别怪他利用东域了。
  左将忽地反应过来,“您,您的意思是……”
  霜白的手指握着天棋,在偌大的东域后方一方。
  “退兵东域,借东风。”
  这一次,是真正意义上的借东风。
  李长乾想带兵围剿他,便要先踏过裴玄归的领地。
  沈醉为何要舍身求全去拉拢二人。
  换自己一条苟且偷生的命。
  他要这乱世翻涌,棋局混乱,谁也别想独善其身。
  “此战退兵,让他们打。”
  ……
  沈醉随手解开歪歪扭扭的腰带,将沾染风尘的外袍褪下,房间内木桶已经放置好了热水。
  左将犹豫片刻还是跟上去,“可是,东域如今裴国公不在,是一座无主空城啊。”
  没有裴玄归的命令,东域裴军岂敢同朝廷军队对打。
  沈醉踏入木桶道,“李长乾不敢,裴玄归也不准。”
  “他们二人之间有不解的渊源。”
  沈醉若有所思地支着额角,青丝墨发蜿蜒在水中。
  至于是什么渊源,他也不知。
  他只知道,裴玄归讨厌李长乾,十分讨厌。
  太师两世都曾想让自己拉拢李长乾,这是于沈醉而言最轻松的一条路,李长乾是天之骄子,道德品尚无一不完美的大皇子。
  世人敬他,李庸重他,万臣爱他。
  说是天骄宠儿都不为过。
  说来说去这地位更像是,大升的太子殿下。
  沈醉睫毛沾着水珠,淡垂漂亮眉梢道:“只要李长乾敢带兵踏足东域,裴玄归定不会放过他。”
  左将有些唏嘘,“裴国公竟如此霸道?”
  沈醉嗤之以鼻,“否则我为何总抓着他不放……”
  两世,沈醉都没放弃过他。
  否则早一剑杀了他。
  左将望着殿下水雾沾湿的脸,“我还以为……以为殿下对裴国公……一见倾心呢……”
  沈醉蓦地睁开眸,沉默片刻摇头,“不可能。”
  纵然那人是有几分令人垂涎的姿色。
  脸生得冷漠好看,身材也是强悍有力,分明是年少浴血冷酷杀伐的名将,笑起来却有甜甜的酒窝……
  沈醉光想想能有朝一日将他锁起来做恨。
  就可耻的……
  “出去。”
  沈醉将头埋在水里,闭上眼眸,不再想他。
  第62章 做你东风
  翌日一早。
  沈醉带兵即将离开北疆。
  却发觉经过昨日一番嘲讽,今日的队伍丝毫未变。他的精兵筛选计划竟也有失败的一天。
  原因无他——
  “你不是不干吗?”
  经过昨夜商讨,南疆兵决定,不走的回到原地待命。旋即小白兔的拥护者便发现昨夜最能叭叭的几个老老实实地回来了。
  “我他妈被骂的睡不着啊。”
  “忍一时越想越气,退一步越想越亏,干!必须干!”
  “老子才不是废物,老子这就陪他,端了这个大承!”
  接着他们的小白兔一来。
  铿锵有力的狮兵们又熄火了。
  沈醉今日却未曾对他们冷嘲热讽,而是立于高马之上俯视众人,“往后,诸位便与我同生共死。”
  “少时的自己告诉我,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知而无畏。我的心中没有弥勒,我的弥勒是我自己。”
  “倘若此生都在退无可退,那便不妨同我一道——”
  “远征、不败!”
  上天赐予他苦楚,他却不肯求饶。
  猎猎风声中,沈醉提着霜寒望向城墙上的男子,暗金绿袍的身影在晨光中盯着他,犹如冰冷攀附的毒蛇。
  “为何不愿依附于我?”古烬冷冷问。
  哪怕已经无路可走,沈醉都未曾想过来找他,分明古烬最擅长的便是独保其身,放置后路。
  沈醉笑道:“生如野草,不肯求饶。”
  “北疆王,七皇子。”
  长风拖着沈醉的嗓音席卷而上。
  古烬仿佛看到年少时将他踹入泥泞中,尊贵无比的太子殿下。
  太子殿下说:“今日你没能杀了我,他日便做好被我杀的准备。好自为之。”
  阿蛮几乎惊出一身冷汗。
  怎么会这样……
  太子殿下这次才是真的动了杀心。
  因为背叛。
  她忽然有个荒唐的猜想,命蛊之所以为命蛊,莫非她也是命蛊中的一环?
  “烬王……”
  古烬的脸色尤为难看,看着浩浩荡荡的两万大军离去,阴柔的脸上看不出是恨是笑,“你不是告诉我,他会来求着当我王妃的吗?”
  阿蛮摇头:“太子殿下分明毫无退路,阿蛮不知他为何……”
  “不知?”
  古烬捏着她的脖颈,将她从城墙一脚踹下,“不知便敢擅作主张!你这条命死不足惜。”
  他没再看摔到沉痛的阿蛮。
  “这下好了,他再也不会为我回头了。”
  ……
  沈醉带兵退至东域后方。
  临近边境的区域几乎是荒漠,此处漫天遍野的黄沙,生存起来极为困苦难熬。
  但小白兔都没说苦。
  他的士兵哪能嫌苦,当即便驻扎下来。
  “殿下,今日夕阳落山时,大皇子的军队便到达东域闸口,您真的觉得……他过不来吗?”
  裴玄归一心为朝堂而付出。
  让路于他而言并非难事。
  更何况,他人如今不在东域。
  “听闻朝廷兵路过慈悲城时,大皇子勒令裴军让路,否则将会生闯东域……”
  左将悄悄将这个不太好的消息告诉殿下。
  沈醉微微蹙眉:“李长乾发什么疯?”
  这般做法。
  倒不像温文尔雅的大皇子了。
  左将说:“听凝香姑娘言,朝廷军队来势汹汹……”
  李长乾主动请兵来至东域。
  为的便是亲自围剿前朝余孽。
  沈醉想起那枝断裂的铃兰花,眉梢微凉地笑了下,“若他硬攻,那便迎战!”
  李长乾率十万朝廷兵前来,沈醉即便迎战也能拖上片刻,他还有几颗暗子未曾动用。
  只是这次要元气大伤些了。
  归根究底,他还是想问:“李长乾发什么疯?”
  远方呼号声响起。
  黑云下的金色旗帜已然莅临东域。
  东域无主,双方僵持不下,直到大皇子身边的侍卫纵马到先锋。
  “朝廷重兵,奉命围剿。”
  守拙厉声,“你们谁敢拦大皇子的路?”
  守门兵吓得后退两步,但还是不敢轻易放行。
  “大皇子请息怒,容小的去请示裴……”
  裴字好似触动哪根心弦,白金锦袍的大皇子走出战车,拉开手中精巧夺命的弓箭,横空一箭直接逼退守卫——
  他嗓音清润雅致的好听,“攻。”
  眉色薄凉的压根没将裴玄归放在眼里。
  城墙之上,沈醉与左将趴在墙后睨着下方,左将道:“您看,大皇子心意已决,不惜得罪裴国公也要……”
  “他压根没把裴玄归放在眼里。”沈醉则是缓缓勾唇笑了下。
  李长乾越嚣张。
  裴玄归便越容忍不了。
  要不了多久裴玄归便会被气得回——
  震耳轰鸣的号角声自远方响起,刹那间众人纷纷看向远方奔涌而来的战马,紫色旗在风中猎猎扬起。
  为首的人一袭骄奢紫袍,眉目锋利冷峻,面对浩浩荡荡的十万朝廷大军,竟然连铠甲都懒得穿。
  沈醉明明隐藏得极好,却被他横空一眼发现。
  视线在黄沙中相撞。
  沈醉忽然想起营帐中醉醺醺的那晚。
  睡意朦胧时,唇上湿凉温软的触感,犹如蜻蜓触碰睡莲惊过的水花。
  裴玄归别开视线,看向李长乾:“你攻试试?”
  他向来懒得说些阿谀奉承的弯弯绕绕,即便对方是圣德皇帝也依旧。
  李长乾目光与他撞上,温润雅致的薄凉,“东域之主既归,还请国公行个方便,本皇今日奉父皇之命……”
  裴玄归淡吐二字,“不让。”
  “……”
  长空中似有锋芒相撞。
  沈醉并未提前得知裴玄归的归期,他在裴玄归身边安插眼线,按理来说他应该得知消息。
  “他为何会忽然回来?”
  左将自然不知。
  这一声却好似随风相送到裴玄归耳畔,那人坐于高马之上淡然掀眸,望向城墙上雪白纷飞的衣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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