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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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忽然,李玄白耳畔又一轮飒飒旋转裂空声。
  他回身一看,观武台中央的人,笑吟吟地,又替他指了方位。
  他轻笑一声,事已至此,她以为他还会信她?闪身往反方向一跃。
  肩膀和腰却忽然又被飞来的旋镖割开,一阵刺痛,血染红他的白衣。
  艹,这回又他妈是对的?!
  李玄白勃然大怒又不敢置信地,往观武台上看了一眼。
  众人中间的那张嫦娥般的面孔,撑着腮,弄山月在指间悠悠把玩着,兴致盎然地朝他看过来。
  见他在看她,南琼霜不由嗤笑出声。
  没想到吧。
  可能会帮你,也可能会害你。猜猜看,下一回,我是帮你,还是害你?
  “捉摸不透”四字,是这些年来,她面对男人,总结出的四字真经。
  你永远别想猜我的心思。
  台上,顾怀瑾简直一口气塞在胸中,无论如何喘不上来。
  方才菩提阁内,那种几乎让他在陆上溺水的心慌,又缓缓地淹没了他的耳喉口鼻。
  她在帮他。帮李玄白。
  方才那两下,她还只是故意误导他,惹得他受了两击。
  如今,竟然是真真切切地在帮他。
  为什么要帮李玄白对付他?为什么?
  他又哪里做得不对了吗?哪里惹得她不高兴?
  菩提阁内,他那般忍让,他已经那般忍让。
  还不够?还要怎样?
  难道他听说他们两人即将一同下山,他是全山唯一一个蒙在鼓里的人,这种情况,他还一点情绪都不该有吗?
  忽然腰上一阵刀割般的灼痛。
  他低头,惊见自己下腹,弟子袍已经被割开,鲜血染红白衣,缓缓地洇开了花。
  对面,李玄白笑,“哟,这都没躲开?”
  他恍若未闻,心中竟然有些快意,抬头往台下望去。
  坐在观武台中间的人,被一众男弟子包围着,其余人皆面目不清,唯有她俏生生的,正和伊海川附耳说话,彼此笑了一笑。
  面前李玄白大喝:“往哪瞅呢,我也想问你!”提剑斩来。
  似乎腰背上又中了几颗珠子,几乎要磨破他的衣裳,钻进他皮肉中去。
  但是,也不大痛。或者,是他不怎么在乎。
  李玄白见他这副失了魂魄的样子,心情瞬间好了不少,剑与飞珠一齐咄咄相逼,“怎么?瞧见她帮我,你受不了了?”
  顾怀瑾只是垂着眼,一丝斗志也无,颓然麻木地提剑挡着。
  李玄白气焰更盛,一步一步挽剑旋剑,本命珠抛得仿佛陨石,他进一步,顾止便趔趄退一步,几乎已经退至了擂台边缘。
  好累啊,他只是觉得好累。
  在这里比,一甲二甲又如何,有什么意义?
  不如快些下台。有些事情,他现在就非做不可,多等一秒,都会痛得心神俱焚。
  他今日,神智早就已经快熬干了。
  余光却忽然瞧见,观武台之上,一个涡旋一般的残影,悄无声息地飞近了她身后。
  她浑然不觉,兀自同伊海川说笑,面前李玄白咬着牙,剑光削得落花一般眩目,“往哪看呢?!瞧不起我?!”
  他眼看着青蓝剑刃直逼眼前,只是平静无波地阖了眼。
  观武台下,南琼霜忽然听见背后不远处,“当”一声巨响,震得她几乎从坐席上弹下来。
  回身一看,一只三刃红缨飞镖,静静地跌在她身后,投了降。
  她抬头,一颗斑斓晶莹的本命珠嗖地蹿升入空,直奔台上人张开的手掌而去。
  可是,台上人收珠的姿态那样娴熟自若,却闭着眼,任由面前人左右腾挪、剑花闪烁,只是站在原地,甚至连眼帘都懒得掀一掀。
  她不由皱了皱眉头。
  这人怎么了?
  忽然,肩上搭了一只手,轻轻地唤:“楚姑娘。”
  第69章
  她回身一看,是一张陌生脸孔,一个乳臭未干的男童,奶声奶气地朝她抱拳:“楚姐姐,少掌门临上台前,叫我来对姐姐说,要姐姐大比之后去比武台旁的卧龙寺内等他。”
  “卧龙寺?”
  伊海川道:“就在这附近,大比之后我带姑娘去。”
  她颔首道谢,那男童便转过身,小小的身影逐渐消失在四周观武的弟子中间。
  她侧首问伊海川:“不过,为什么是卧龙寺?”
  伊海川摇头:“我也不知。”
  她皱皱眉头,将那跌在她背后的飞镖捡起来,拿在手里细细地看。
  三片涡旋型的刀刃,一圈红缨缠在中间,刀片锋利得触手便可见血。
  伊海川接过来:“这是衡山派的火旋镖,想来衡小姐仍未消气。不若我们换个地方坐?怕姑娘受伤。”
  她还得耍弄李玄白呢,这么换了位置,李玄白在台上,岂不是瞧不见她了?
  她道:“无妨,这两人大致也快比完了。等怀瑾下了台……”抬眼往台上看,一时愣了。
  顾怀瑾已经被逼至擂台边缘,似乎连动都懒得动一动,面前李玄白蓄力提剑正飞身而来,他看也未看,手臂条件反射地提剑格挡。
  眼睛却隔着人群,定定朝她看过来,看进她眼睛里。
  对视那一眼,她的心揪起一瞬。
  这又是怎么了?哀切又茫然,仿佛现在就非需要她不可,如果不行,下一秒就要碎掉了。
  方才登台的时候,不是还杀气腾腾,气势逼人吗?
  一旁伊海川纳闷:“大师兄怎么了?在看什么?怕衡小姐的飞镖?”
  她蹙起眉头,望着顾止的眼睛,手往李玄白的方向急指了一下。
  人来了,打啊,别愣着。
  顾止清醒一瞬,终于又肯提起剑来挡了一下,周身本命珠成串窜出,当当当当与李玄白的珠子相击。
  李玄白瞧出他心神不稳,笑着提剑旋斩,四下里一片剑光纷繁,“不是吧,你?都到了台上了,还想着她?”
  顾止不语,将来招尽数挡下,神色却疲惫又厌倦,仅为自保,勉力敷衍。
  李玄白绝不肯轻放他,一连串珠子飕飕直奔他全身穴位而去,笑着:
  “我早想说了,你这人是不是脑子不清醒啊。不论别人如何待你,天天就是以德报怨,你替别人考虑,别人可没考虑过你。这么爱做圣人?别到时候圣人做不成,先成个窝囊废。”
  “喜欢她?是,我承认,我对那女人和你一样。但是谁会成你这个样子?你看看你自己现在这个样子。失魂落魄的,连个人样也没有。你至于吗?”
  顾止只是平静由他嘲讽,面上一丝波动也无,垂着眼闪躲。
  李玄白笑,“怎么?想她?在这里想她?”
  见他不答,笑意更加恶劣,“在这想她又有什么用?你以为你想她,她就会留下来陪你,不跟我走吗?”
  顾止猛地抬起眼来。
  “哎唷,生气了。一提起这事就生气了。”
  李玄白最爱看他生气,笑着闪过他突刺而来的本命珠,耳下小耳坠摇晃一瞬:
  “她不过顺手帮了我两把,你倒好,竟就把脖子洗干净等着我来砍了。那她跟我下山,你是不是明天就要找棵树上吊啊?”
  他笑得越发肆意,“哎呀,别死太快,至少也得等她忘了你之后啊。不然,死的太早,她就忘不了你,你别给活人添麻烦成不成啊?”
  顾止的剑光霎时绵延一片,晃得眩目,“你找死!”
  李玄白张狂笑起来,在空中轻点数下,凌空飞跃,回身当啷一声,挡下他射到太阳穴旁的珠子。
  擂台边缘的周
  信看得满头大汗。
  原来这些日子,山内二位天之骄子,为了一个女人争抢不休的流言,竟然是真的。
  方才,观武台上的衡小姐往台上扔飞镖,少掌门明明注意到了,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于是他也没敢管。
  不想下一秒,那台下的楚姑娘随手提点了玄白师兄两下,少掌门竟然顿时脸色煞白,连大比都不想打了,几乎是站在原地,任人宰割。
  甚至,已经被玄白师兄逼到了绝境,却时刻关注着她周身动向,一共才那么几颗本命珠,竟在酣战之时分出一颗,去保护那个女子。
  那女子究竟有什么魔力?
  周信不由往台下望去。
  又一只旋转着的飞镖,悄无声息贴近了她背后。
  台上,两人正激战,一片剑光纷繁,呼啸剑气几乎将台上空气都切成碎屑。
  顾止掌中却倏地又窜出一颗剔透的珠子,飞掠入空,直奔她脑后那只旋镖。
  台上李玄白笑起来,“还有空管其他人?我真是给你脸了。”
  那颗闪着光的珠子,将那图谋不轨的飞镖打落下来,不容喘息,再度披甲上阵,钻入空中,径直奔入顾止掌心。
  顾止站在擂台内,已是杀意蓬勃。
  剑势排山倒海,眸底雷霆滚滚,珠子四散疾射,路数刁钻,几乎将空气钻得千疮百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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