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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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肖泊在手上倒了药油辅助润滑,以免弄伤裴昭樱柔嫩的肌肤。
  她的腿还是几乎没有知觉的,感受不到肖泊下手是多么轻柔。
  但经脉隐隐酥麻,还挺舒服,她闭了眼睛享受,丢掉了一整天的紧绷感,被上头的酒水和瞌睡虫,往梦乡里拖。
  她自己不晓得,醉眼朦胧中,她说话不经大脑,讲了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还是侧着睡舒服,我以后都要侧着睡。”
  “好,我帮你。”
  “真的,我白日里坐在轮椅上已经把屁股坐得很痛了……晚上要翻身,还不好意思喊下人……”
  “无妨,我陪着你,尽管支使我,不必同我见外。”
  裴昭樱渐醉得深了,嘟囔了两句诨话,歪着头暂时抛却了心事,沉沉睡去。
  肖泊照旧施行了一整套按摩的手法,一丝不苟,按完了才对着她烛光下的脸发呆。
  她侧睡脸颊肉鼓鼓的,很可爱。
  肖泊抬手想贴贴看,她是不是真实的的、热乎的。
  最终距离她脸颊咫尺之遥停了下来。
  他很会守本分。
  累赘层叠的嫁衣纠缠得她于睡梦中呼吸渐重。
  肖泊帮她解了外袍。
  没有迈过不该碰的界限。
  凝视良久,他才依依不舍地吹熄了蜡烛,睡在床的外沿,一夜无眠。
  裴昭樱认床认枕头,平白多了个人,倒没影响她的睡眠,难得睡了个好觉。
  她以前睡觉喜欢随便捞个什么东西揣在怀里,或是被子一角,或是多余的枕头。
  这夜顺手,她摸住了肖泊的胳膊,箍住不撒手,睡得分外香甜。
  翌日,按照规矩,裴昭樱得携驸马入宫谢恩,没得懒觉睡。
  好久不曾好眠,裴昭樱舍不得醒,听到侍女叫早了,仍扯着被子蒙头。
  “再让殿下歇息会儿吧,我们先准备。”
  清亮的男声在她的卧房响起,声音压得低,这么陌生的感觉令裴昭樱起了鸡皮疙瘩,麻木地睁了眼。
  她还没适应身边多个人。
  多了个男人。
  她僵硬地伸手示意搀扶,瞌睡冷不丁散尽了:“……还是进宫谢恩要紧。”
  搀抱着她起身洗漱梳妆的是肖泊。
  他神情自然,没觉得这是下人该干的粗活,力气比裴昭樱近侍侍女们大多了,往常晨间兵荒马乱的一阵忙活,被肖泊一个人信手解决。
  肖泊也不觉得裴昭樱身子重,大气都没喘。
  裴昭樱在清醒状态下,发觉肖泊的胸膛实在是很坚实,臂膀很稳固,成亲成得不亏。
  只是他隔着衣服传过来的温度,她还没有适应。
  肖泊既来之则安之,已经小声地跟绮罗商量起裴昭樱今日要换的衣服和发式了。
  这个驸马当得够称职,裴昭樱行动不便,需要移动进出,肖泊顺手就连带着轮椅一同抱起来了。还不颠簸,不叫裴昭樱受罪。
  两人面对面同处在一辆马车车厢内,衣着的颜色是相称的同色系,夫妻一体,裴昭樱找着话题,说他不必事必躬亲把自己当下人使,肖泊直强调那是驸马的本份。
  裴昭樱看到他的右胳膊动作起来有些不自然,担心是他发力抻着了:
  “我很重吗?”
  “……不是,我昨晚睡觉压着了。”
  肖泊没好说,右胳膊被她搂了一整晚,他保持着那个姿势一夜,酸痛至极也没舍得抽出来。
  裴昭樱这才好受了点,仍觉得不妥当。
  好端端的一个驸马,尽做些体力活,叫人觉得是她刻薄。
  她又要劝肖泊,肖泊郑重地与她说及正事,讲此次进宫,皇帝和太后必然以重任相付。
  裴昭樱抛开旖旎心思,正色道:
  “是的,皇帝以我的亲事为由,命诸侯进京献礼朝贺,最难缠的那一位,据说已经和皇帝碰了头了,此番少不得让我们分担麻烦。”
  第20章 新婚生活
  肖泊脸上闪过因心疼而产生的恨意,转瞬而过,没让人捕捉到。
  关系没有实质性推进,不便有肌肤之亲,肖泊用手背贴了贴她的衣袍。
  “诸侯之中最难对付的是淮阳侯,淮阳离金陵皇城太近,物产丰饶,多年未进京拜贺,陛下要一展身手,必会解决京畿附近最棘手的诸侯。但是,陛下又不想引火上身,我猜,要么是把我们推出去,要么是把肖与澄推出去坐山观虎斗。”
  裴昭樱感慨道:“你有这样的见识,不管为谁效力,都能大展宏图的。”
  她到现在都没有太想明白肖泊固执投靠她的原因。
  肖泊的手抚摸过裴昭樱袖口的兰花刺绣,一再流连,鼓足了勇气去勾她的小拇指。
  “嗯,不过,我惟愿和你并肩同行。放心,不管情况如何,我们在一块,同舟共济。”
  从尾指蹿上来的陌生暖意,裴昭樱还不能完全包容,但是她没甩开肖泊的手,逐渐让自己适应。
  然后,她把手往肖泊手心多送了送。
  婚事被皇帝利用到了极致,裴昭樱没什么好说的,疲惫地扯了个笑。
  肖泊微微收紧了手。
  他知道裴昭樱对裴珩多少有些姐弟之情的,可他对那些人只有恨。
  一个臣子恨着君王,听起来万分大逆不道。
  事实是,那些人都在给裴昭樱的悲剧添砖加瓦。
  裴珩软弱,一再地把裴昭樱推出来,外人看着是风光无限,其实是给裴昭樱吸引了无数的明枪暗箭。
  马车车毂压过一颗石子,车身一晃。
  裴昭樱一头撞到了肖泊的肩膀上。
  酸痛之处又被狠撞了一下。
  肖泊一句不适的话没说,摸了摸裴昭樱的后脑上。
  保持着这样的姿势过了会儿,裴昭樱闷声道:
  “你帮我,扶正一下……”
  肖泊后知后觉,不太好意思地将她扶好坐直:“我的疏忽,下次不会了。”
  裴昭樱心酸气恼,狠拽了他的袖子:“我就是这样的,衣食住行不能自理,坐歪了不舒服了都还需有人照拂调整,你还愿意在我身边做这些琐事,与我同舟共济吗?”
  “嗯。”表忠心这一块,肖泊向来不喜欢长篇大论。
  他的一个字,总是胜过旁人虚假的表演。
  裴昭樱不想这么快给他好脸色,没吱声,眸中慢慢跳跃着宽慰的喜悦,然后给他介绍着长公主府内的情况。
  将管事人员、上下运筹、人事安排一一都讲给了肖泊听。
  她自己还没进入新婚的状态呢,已经在替肖泊忧心操劳,不想他在府上过得不自在。
  这些事很是细碎繁琐,裴昭樱想到哪处说哪处,一会儿说府中哪处亭台水景好看,一会儿说要替肖泊张罗出一个合他口味的小厨房。
  肖泊耐心地听,心脏被人间寻常的温情浸润。
  裴昭樱总是自己还没从困局里脱身,就替身边的人打算筹谋。
  肖泊没见过这样蠢笨又善良的女子。
  所以见之不忘。
  车驾行至宫门,肖泊不假手于他人,先跳下来,再轻松平稳地把裴昭樱连带着轮椅抱了下来,动作行云流水。
  以往,是需要两三个丫鬟合力抬上抬下的,把身边人折腾出一身汗,裴昭樱坐着也不踏实。
  对肖泊来说,简直轻而易举。
  裴昭樱没把夸赞说出口,眼睛亮亮地看着他。
  肖泊不居功,脸上浮现了笑意。
  绮罗适时夸奖道:“驸马好身手,有驸马在身边,我们这些府上的旧人们放心多了,驸马与殿下真是般配。”
  裴昭樱轻嗔她:“小丫头,新过府的驸马这就把孤身边的人收买了是不是?”
  肖泊替她调整了珠花,一点儿没勾住她的头发。
  宫门有太监们盯着,都是裴珩耳目,裴昭樱没多说话,小鸟依人地受了夫婿的体贴,保持着新婚夫妇伉俪情深的亲昵,拜见皇帝与太后。
  太后只当是裴昭樱发挥了作用,成功离间了肖家兄弟,以长辈的姿态说了几句体贴的话,又赏下去几件不菲的珍品。
  裴昭樱讨厌太后的虚情假意,但没必要和金钱财宝过不去,她抽空对肖泊狡黠地眨了眨眼睛。
  意思是府上又有进项了。
  肖泊挨着她,眯着眼睛笑,岁月静好。
  裴昭樱大婚带来的政治价值远超裴珩的设想。
  金陵京中许久没有大喜事了,裴珩大张旗鼓操办,逼着皇室分封出去的诸侯进京。
  裴珩和颜悦色道:“皇姐,许多王侯皇叔为了恭贺你新婚,进京献礼,多停留了几日,你可要多替朕连络走动啊。尤其是淮阳侯,算是我们叔伯辈的,不能显得我们不识礼数,不懂招待长辈。”
  裴昭樱一寻思,裴珩这意思是,让她趁着诸侯进京,赶紧抓住他们的错处惩治。
  裴珩把脏活累活推给别人的毛病改不掉,也许,这是帝王必备的平衡之处。
  裴昭樱忍着翻白眼的冲动,不想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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