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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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纪攸宁暗中拍拍他的手背,拎起茶壶,倒了杯热茶递到他手边。
  耳边适时一声低语:“再倒一杯。”
  “这杯你还没喝呢。”
  “快倒。”
  纪攸宁不明白他要干什么,但还是乖乖照做了。
  茶刚倒好,
  老爷子擦完汗在对面坐下。
  沈砚舟又低语一句:“跟着我,我怎么做,你怎么做。”
  说完,将手里的杯子推到对面。
  纪攸宁急忙跟上。
  两杯冒着热气的武夷红袍先后送到跟前。
  数秒过后,老爷子不禁笑了,边笑边对旁边的管家道:“老余你看看他,聪明劲全用在这上头。”
  “哪儿的话啊。”管家附和地跟着笑,“大少爷这是孝顺您呢。”
  “你就会替他说好话。”老爷子拿起其中一杯,喝完后细细问:“最近身体怎么样?”
  沈砚舟:“托爷爷的福,还算精神。”
  “眼睛呢?”老爷子又问了:“还是一点起色都没有?”
  “卢医生说,脑内有瘀血,动手术风险很大,得慢慢消。”
  “这要到什么时候才能好。”
  医生都不确定的事,他哪里知道。
  沈砚舟笑了笑。
  见桌上另一杯茶动也没动,继而提醒:“爷爷,先喝茶吧。”
  一句话叫水榭里安静下来。
  老爷子总算舍得分个眼神审视他身旁的青年,年轻、漂亮,也跟打听到的一样没什么胆子、怯懦。
  “茶快冷了。”他收回视线建议:“换一杯。”
  沈砚舟却说:“热茶灼心肺,温温的正好,再说倒都倒了,您还是快些喝吧。”
  见他执意要这样,老爷子也不再多说,一口将那杯温了的茶饮尽,扭头吩咐管家送份见面礼过来。
  随同礼物一并来的,还有昨天刚见过面的沈默中。
  纪攸宁跟着沈砚舟一块儿喊:“小叔。 ”
  沈默中先去看父亲的反应,见老爷子干脆闭目养起神,回眸朝二人点点头。
  拿出事先准备好的红包,连同老爷子的见面礼一并给他们,借此又向父亲请示:“我想去看看母亲。”
  老爷子眉头微动,半晌撂给他一句,“随你。”
  气氛有些怪异。
  收下见面礼,沈砚舟就借口身体不舒服带着人先离开。
  走远后,身旁传来一声长长的呼气。
  纪攸宁前二十年都没像刚才那样战战兢兢过,比他初到林家那会儿还要害怕,林哥说得果然没错,沈家真有豺狼虎豹!
  “怕了?”沈砚舟握住他的手往自己兜里揣,“那以后不来了。”
  “可以不来?”
  “今天就露个脸,寻常不用。”
  纪攸宁:真是太好了!
  多来几次,他都感觉不用呼吸了。
  沈砚舟捏了捏他的手,安抚:“走,咱们回家。”
  “不用去看奶奶么。”纪攸宁方才听见,小叔要去看母亲,他的母亲不就是沈砚舟奶奶。
  “不用。”众所周知的事,沈砚舟也没必要瞒着他,“他跟我父亲、二叔不是同一个妈。”
  “而且那位……”沈昭野出其不意飘过来,指指自己脑袋,摇头:“不正常。”
  …………
  北海一家私人疗养院内。
  轮椅里头发花白的妇人恍惚抬起头,脸颊瘦削,眼尾堆满皱纹,一双原本漂亮的眼睛空洞又无神。
  沈默中怀抱一束香水百合,走到人前面蹲下,抬手将她一缕白发别到耳后,轻唤:“妈,我来看你了。”
  女人没有任何回应。
  沈默中也早已习惯,继续自说自话:“我给你带了你最喜欢的百合花,你闻闻。”
  花瓣靠近,那双灰蒙蒙的眼睛终于泛起了点涟漪。女人伸出一双保养还不错的手温柔轻抚着花瓣,手部肌肤倒是比脸上细腻平滑许多,掌心却残留着道道结痂后脱落的疤痕。
  沈默中正要握住。突然,女人将百合用力摔打到地上,操控轮椅来回碾压。
  “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母亲。”沈默中叹了口气,拽回轮椅转向自己,“我这回来,是来告诉你一个好消息的。”
  女人忽地站起。然而腿还没来得及站直,就被沈默中抱住,有力的臂膀轻松扼制她奋力扭动的躯体,贴到耳边轻呢:“你喜欢的那个人,他的儿子结婚了。”
  一句话,女人哆嗦着安定下来,梗着脖子瞥向他,目眦尽裂似在看仇人。
  沈默中却毫不在意,笑盈盈捧住她的脸,一字一字又道:“沈砚舟结婚了,娶了个男人,我今日看到他们恩爱的很呐。他结婚了,你也高兴是不是?”
  第17章
  “……我以前在山上听师兄说,疗养院里那位和我大伯大伯母以前还是同学呢。”沈昭野抱着流苏靠枕窝沙发里,一阵唏嘘。
  旁边,纪攸宁也抱着个饼干盒子,“咔嚓、咔嚓。”
  “三十多年前,她参加我大伯大伯母的订婚宴,不知道被谁下了药……后来还被人围观了,当时特别轰动,连报纸都刊登了这个事。”
  纪攸宁又拧开一瓶橙汁,“咕咚、咕咚。”
  “听说我爷花了好多钱才摆平这件事,但是没过多久,那位就怀孕了,一家人上门找我爷要个说法……”
  沈昭野说着说着,被他手里打开的一包鱿鱼丝引走注意。
  一忍再忍,他实在忍不住啦!
  “你到底有没有听我讲啊,大嫂。”
  在听在听。
  纪攸宁边点头边嚼,嚼一半儿震惊回头。
  他叫自己什么?
  “不是吧,大嫂你这反应延迟地有点过分了啊。”沈昭野双手一摊,“我刚刚讲了那么多诶。”
  纪攸宁赶紧把鱿鱼丝嚼吧嚼吧咽下,别别扭扭:“你别叫我大嫂。”
  “那我叫你什么?”沈昭野有理有据跟他辩:“咱俩同岁,论生日,你是11月的,而我是8月的,说起来我还比你大了那么一丢丢,难不成要你叫我哥?”
  纪攸宁正要开口,他连忙摆手摇头。
  “别了吧,这关系不就乱了嘛。再说你跟我哥都结婚了,我叫你大嫂也是理所应当的啊……等会儿。”沈昭野忽然反应过来,“合着我刚刚说那么多,你光注意到了这句!”
  也没有吧。
  纪攸宁一直都有听,只是嘴上也没闲下来过。
  “我好心好意给你讲家里的事,想让你多了解咱家的情况,你居然是这种态度?”沈昭野抱住手做西子捧心状,浓黑的眉毛一蹙一蹙,“我的心,好痛!需要鱿鱼丝来安慰一下。”
  视线精准落到他手里。
  纪攸宁跟着低下头,大方的将一整包都给了他。
  沈昭野也没客气,接过去嚼吧嚼吧,“咱刚才说到哪儿啦?哦!说到那家人上门讨说法。”
  不用纪攸宁费脑瓜子去回想,他自个儿就又圆回来了,“那件事啊,说白了两个都是受害者。不过我爷爷还是担下了所有责任,当然也有我奶奶那个时候已经去世的原因,不然还真不知道该怎么收场,可后来又不知道为什么,我爷爷准她住在沈家,也让她生下了我三叔,但就是没跟她领证。”
  具体原因,他爸也不知道。
  更不要说外人了。
  小时候听到这段八卦,他还偷偷脑补了一出狗血戏码,猜三叔会不会不是他爷爷的,他爷爷是接盘侠?
  长大了才知道有亲子鉴定这个东西。
  再说沈家的掌权人,怎么可能任由自己头顶冒绿光。
  嚼完一根鱿鱼丝瞥向旁边,见纪攸宁吃完又顺手拿起了桌上的米糕。
  不是吧,他还要吃!
  再过一个多小时,不就可以吃晚饭了么?况且午饭已经吃了那么多……
  灼灼发烫的目光,似要将他手里的米糕盯出一个洞。
  纪攸宁难得主动接话:“那位…奶奶,就是因为这个事,身体才慢慢不好的?”
  “也没有吧,听我亲哥说哈,以前身体还挺不错的,虽然没跟我爷结婚,家里边都要叫她一声夫人,好像是自从……”
  “你们聊什么呢。”
  话还没说完,就被从楼上传下来的一道声音打住。
  两人同步抬起头。
  “哥!你醒啦。”沈昭野高喊一声,不禁叹道:“你这个午觉睡得够长的啊,马上天都快黑了。”
  “天快黑了,你怎么还不走。”沈砚舟扶着楼梯扶手下来。
  纪攸宁赶忙放下米糕,擦擦手过去。
  “不是你叫我来拿东西的么。”沈昭野仔细回忆了下昨晚的聊天,好心提醒。
  沈砚舟骤然停下。
  在纪攸宁脸上顿住两秒,心虚地偏开头轻咳一声,“暂时……先放我这儿。”
  “不是你说不用嘛。”
  揶揄他一句,瞧纪攸宁扶他坐下,贴心地往他身后垫了只护腰靠枕,再又联想午饭后就说困了要补觉……沈昭野脸色越发凝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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