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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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空气里有着躁动的信息素,安明江做了多年军医,嗅觉异常灵敏,他又仔细地闻了一遍,接着微微睁大了瞳孔。
  “还不回去休息吗?”纪泱南问。
  安明江脸色鬼一样,苍白到可怕,他张着嘴什么都没说,任由纪泱南越过他上楼。
  是纪廷望的味道,并且还带着血腥气。
  他对这种气息非常敏感,不会闻错的。
  安明江左手死死攥着楼梯扶手,心乱如麻,想到家里刚刚安睡的纪明卓,脑子里一团浆糊,他要想想办法,现在的纪泱南就是个疯子,什么事都做得出,他得找到纪廷望,也得保证自己跟明卓的安全才行。
  纪泱南没有去卧室,而是转身走去阁楼,他用火匣子点燃了煤油灯,窗前的小桌上是堆满的信纸,上年密密麻麻几乎全是抄写好的教规。
  晃动的煤油灯照出了地上两个影子,纪泱南闻见了一股潮湿的霉味,以为是前两天下雨阁楼没通风造成的,却在转身时踩到只脚。
  有些软,像是昏睡许久的动物,被踩着也没退缩。
  他用煤油灯看清了人。
  白榆蹲坐在阁楼窄小的床边,清瘦的脸颊晦暗不清,身体的轮廓都在随着光线而忽隐忽现。
  他不开口,纪泱南也不问,俩人就在黑夜里僵持不下。
  直到煤油灯快燃掉一半,白榆才声带嘶哑地说:“你回来了?我等你很久。”
  白榆一动不动,像块腐朽的木头。
  “时春要被抓走了,乔校官找到了他。”
  纪泱南沉默着听他说完所有的话,窗边的小桌正好到他大腿的位置,他能很轻易地坐在上面。
  “你……救救他。”白榆显然哭过,眼睛红透了,又像是没睡过一个好觉,眼神空洞,很难聚焦:“你救救他。”
  纪泱南绷着下颌,完美的脸部轮廓在这样黯淡的光线里显得格外紧致,他默不作声地看着白榆的脸,轻声道:“我救过他一次了。”
  白榆眼睛干涩,他随意揉了揉,转而换了个姿势,双腿盘在地上,像极了跪着,他说:“不是的,我想你帮他,别让他被抓走,乔家的人说他杀了人,怎么会呢?乔校官不是好好的吗?他刚生了宝宝,要把他抓去哪里啊,你帮帮他……”
  “他杀的不是乔仲。”纪泱南的话里不掺杂任何感情,“是乔家三夫人,你见过的,他生了对双胞胎,不过因为心脏被钝器捅伤,没及时得到救治,死了。”
  白榆哑然,喉咙发紧,眼前一片漆黑,不太愿意接受这个事实,然而纪泱南告诉他:“不然你以为他为什么要偷跑,躲在小树林里连早产都不敢出来?”
  “不是!”白榆连忙打断他,眼泪收不住:“乔校官对他不好,他浑身都是伤,怎么能不跑?他本来能跑掉的,早产、早产是因为那天下大雨,我没来得及去找他,他哥哥在码头等他,只要再等两天就可以了……就两天……”
  纪泱南漠视他说的所有话,白榆匍匐过去,摸索着找到Alpha的手,勾住他手指,低声下气地求他:“你救救他,少爷,你一定有办法的。”
  纪泱南气他对自己避之如蛇蝎,却能为了别人低三下四,怒不可遏地甩开他的手。
  “我为什么要帮他?”
  白榆陈述着:“时春是我朋友。”
  “所以呢?”纪泱南冷冷道:“你知道乔家目前处在什么风口吗?我为什么要趟这趟浑水?对我有什么好处?你等我这么久,就为了说这些?”
  白榆想不到除了纪泱南还有谁能帮他,他能说什么?他想不到,Alpha又希望他说什么?
  他明明已经很听话了,还是说他又哪里做错了?
  为什么不肯帮他?
  “少爷。”白榆跪在地上,一副虔诚跪拜的模样,夺眶而出的眼泪濡湿了阁楼的地板。
  “我什么都会做的。”
  是还在气自己没有及时给他写信告知夫人的状况而生气吗?
  “您能帮帮他吗?”
  还是因为自己不愿意接受乔帆宁闹别扭所以才不高兴?
  “您想跟谁在一起都可以。”
  他不会有任何意见。
  “求您。”
  窗边的那张桌子上了年数,纪泱南坐在上面时发出了很刺耳的声音。
  他现在很烦白榆这种姿态,看上去乖顺听话,实际上事事都不顺他意。
  Omega不该是这样的。
  Omega应该是顺从的。
  他坐在白榆写满教规的白纸上,用穿着军靴的右脚抬起白榆的脸,鞋尖像玩弄狗一样磨蹭着白榆的下巴,Omega幽深的瞳仁里什么都没有,只一片深黑。
  “求我?好啊。”
  他解开了自己的皮带。
  “给我看看你的诚意。”
  未卜88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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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十章 荒岛
  (……)
  窗户关得死死的,夜更深了,阁楼空气里那股散不掉的霉味变得愈加浓郁,白榆跪在阁楼的地板上,指甲像条阴冷的蛇钻进漆黑的地板缝里,信息素在晦暗的煤油灯里无声地翻滚。
  那只军靴的鞋尖从他喉咙一点点磨到锁骨,接着用力往下踩。
  “吞下去。”
  纪泱南仿佛是来自地狱的恶魔,喉间腥咸的气味让他忍不住想要干呕。
  他们有过无数次亲密的行径,今晚却让白榆感到前所未有的耻辱。
  Alpha的皮带没有捆住他的双手,可却困住了他的心脏。
  好疼。
  纪泱南还在生气,发了狠似的在他身上留下属于Alpha的印记,他托着白榆酸胀到快要脱臼的下巴用力往上抬,眼泪混着汗水在白榆的鼻喉间倒流,他只能被迫把嘴里的东西咽进去。
  纪泱南想吻他,可是白榆躲开了今晚所有唇上的触碰,这让他印证了Omega真的欠教育这个观点。
  “又不听话。”纪泱南贴着他耳根说话,这样暧昧的距离却让白榆感到害怕,“Omega教规手册第二条,背给我听。”
  身体撕裂的时候他在脑子里背诵着教规,他从来不是一个聪明的Omega,小时候背不出的东西纪泱南在每个夜晚教会他。
  教规是他倒背如流的东西,他被束缚,被禁锢,眼泪在他身体里淌成一条蜿蜒曲折的河流,他被淹没在河底。
  心脏快坏死,白榆伸手摸到了妈妈曾经送给他的那块无事牌,他闭上眼,煤油灯折射出的光照不干他流进心底的眼泪。
  “第二条……”白榆佝偻着身体,原本滚瓜烂熟的内容突然背不出来,那些东西沉甸甸的,他突然想,就这么烂在胃里吧,然而他越是隐忍,纪泱南就越是想要折磨他。
  这仿佛是一种乐趣,白榆感到痛苦,而纪泱南却乐此不疲。
  腺体的标记被加深,痛感刺激着他整个神经,他忽然间恐惧,怕Alpha的牙咬在腺体最深处,更怕身体被打上另一个人的烙印,咸涩的泪水填满他的唇角,他在那刻祈祷不要被终身标记。
  结束之后,白榆顾不得身心的狼狈,他趴在地上看着几乎穿戴整齐的纪泱南,攥住Alpha的裤脚,轻声求他:“救救他……可以吗?”
  燃尽的煤油灯彻底吞噬了阁楼,纪泱南隐匿在黑暗里,冰冷的声音刺穿了白榆的耳膜。
  “我看不到你的诚意。”
  白榆一下子崩溃了,他从地上爬起来,站不稳随即又跪了下去,膝盖撞得生疼,他哭腔难忍,压抑着喊:“为什么?我很努力做了,为什么……我只想你帮帮他,这样也不行吗?”
  军靴踩在阁楼空旷的地板上带出回响,白榆毫无尊严地跪着求他:“你到底要我怎么做?我怎么做才行?”
  他绝望地哭着说:“你不救他,他会死的。”
  白榆越是这样求他,纪泱南就越是不想帮他,他在Omega眼前蹲下,在黑夜里描绘着白榆清瘦的轮廓,轻描淡写道:“是你有求于我,不该是这种态度,我很不满意你最近的表现,我跟你说的你永远不听,你在反抗我。”
  “我没有……”
  “没有吗?”纪泱南说话很轻,像是从喉咙里飘出来的,他身上有很重的信息素气味,白榆觉得很冷,他赤裸的身体上是因为颤栗张开的毛孔,他没有回答。
  纪泱南又阴森森问了一遍:“没有吗?”
  白榆的指甲垂直扣进地板缝的脏污里,发出一道刺耳又诡异的声音,后背的肩胛骨像是快要从他身体里冲破而出,他低着头,眼泪淹没了他。
  “有……”他的额头磕在地上,沉闷地扣了两下,“以后不会了,求你……”
  纪泱南呼吸沉闷,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他直起身,鼻尖属于白榆的信息素直冲他脑门,他转身把身后的窗打开了。
  纪泱南背对着他说:“你现在应该好好反省,Omega的职责到底是什么。”
  夜里的风不带一丝湿度,吹散了小桌上凌乱的信纸,轻飘飘落到地上,有几张恰好飘到了白榆的后背,他反应很大地抖了下,把自己蜷成一个相对有安全感的姿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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