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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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个长相还算清秀的二十多岁的男士,这秘书薛长松没见过,他熟悉的是另一个从徐|明珠女士进集团开始就一直在她身边做事的中年女性。
  看到薛长松,秘书挑了挑眉:“是薛同学吗?徐总有几句话让我带给你。”
  薛长松跟他对视着,皱起了眉。
  徐|明珠女士看着是雷厉风行不拘小节的类型,其实心很细,她几乎从来不在外人面前表现出对薛长松的过分关心。
  更何况这秘书的语气……是轻蔑?
  柯时来跟在他爸后面,回头给薛长松使眼神:你看我就说,你丈母娘来拿你了吧。
  “我姓郑。”秘书介绍自己说。
  郑秘书站在眼底,微扬着下巴,等待薛长松主动向他走过去。
  薛长松没动:“有事?”
  徐|明珠女士是自己和薛窈女士的恩人没错。但一个不知道在宝华春待了几天的秘书,哪来的这种居高临下的底气?
  郑秘书对薛长松的态度很不满意。
  这种穷学生,学习再好又如何?还是太年轻,经历的少,还能有这股清高劲儿,被社会毒打上几年,估计这时候早恭维起他来了。
  郑秘书好心地原谅了没有礼貌的薛长松:“徐总让我问问你最近学习怎么样?”
  其实徐|明珠女士问的是“最近生活上有没有遇到什么困难”,但大老板资助穷学生,不就是看成绩吗?郑秘书觉得自己只是把委婉的话变得直接了点。
  他甚至等不到薛长松回答:“小堂呢?学习成绩有进步吗?在学校乖不乖?跟同学相处得怎么样?他以后是要继承公司的,还是得和那些二代们多接触接触。”
  郑秘书意有所指。
  其实徐|明珠女士根本没问。
  薛长松终于明白了。
  这是把他当太子伴读了啊。
  “挺好的,明堂最近有在好好学习,上课也不再玩手机不睡觉了,”薛长松终于动了动,一步一步地向郑秘书走近,“我这个伴读当得还算和您心意吧,郑秘书?”
  郑秘书的表情僵硬了一下,这事儿大家心照不宣就可以了,说出来难听得很。
  他试图申饬薛长松两句,一抬头,薛长松极有压迫感的身高投下一片阴影。高眉骨之下,薛长松的眼神不善。
  “既然都知道我是太子伴读,你以为我不清楚你做的那些事吗?”
  宝华春董事长秘书这个身份,收点购物卡什么的实在是再普通不过的事了。
  再加上薛长松根本没在宝华春见过郑秘书,所以怀疑这人是不是犯了什么事被辞退了。
  于是他只是……诈了诈。
  薛长松甚至没有点明,郑秘书的脸色就难看了。
  而且反应不是一般的大:“你知道什么?”
  临下骄者事上必谄,薛长松简直可以想象这人在徐|明珠女士面前又是什么样的一副嘴脸。
  薛长松仔细地审视了一下这位郑秘书,穿搭很用心,收拾得很干净,不得不承认,至少在整体质量偏低的男性群体当中,这位郑秘书算是不错的了。
  站近了还能闻到有些重的香水味。
  薛长松内心冒出一个有些荒诞但不算离谱的想法——这人不会是想当明堂的后爸吧?
  薛长松不动声色:“你猜?”
  郑秘书抿抿唇,撩了句狠话:“你给我等着!”
  薛长松还是在现实生活中第一次见这种标准的小反派发言,闻言还真震了一下。
  这是要回去搬救兵的意思吗?
  总不能把张临搬出来吧。
  想到这个名字薛长松就皱了皱眉,晦气。
  看来得想办法去查查这个郑秘书。
  薛长松想着,转过拐角。
  “明堂?”
  薛长松原本平直的唇角立刻弯起来:“在等我?”
  明堂低着头,把手里的高档水果礼盒递给薛长松:“徐总给你的。”
  “帮我谢谢徐姨。”薛长松接过打开,左上角的位置缺了一个草莓。
  他点了点空缺的位置,含着笑问:“你吃掉了?”
  明堂没说话。
  薛长松觉得有点不对劲,弓起身抬头看明堂一直低着的脸。
  一滴泪刚好落下来。
  薛长松慌了神:“明堂?怎么了?”
  他去捧明堂的脸,明堂往后退了一步:“别碰我。”
  薛长松以为自己在做梦,他梦见过很多次,明堂知道了他龌龊的心思,用鄙夷厌弃的目光看他,跟他说:“滚远点。”
  “别碰我。”
  “变态。”
  “走开啊。”
  梦里的明堂会这么说,连语气都跟现在一般无二。
  薛长松的手僵在了半空。
  明堂的泪却一滴比一滴落得紧,像是一场急雨。
  薛长松根本没有变,怪他太蠢,还以为他们真的可以重新做朋友。
  薛长松不是想知道他哪儿惹自己生气了吗?
  好啊,那他也要问问他,伴读是什么意思?
  平安夜那天在病房外,薛长松说是因为徐|明珠女士帮了他们很多才对明堂好又是什么意思?
  因为徐|明珠女士帮了他们很多。
  原来薛长松跟他做朋友,是因为徐|明珠女士帮了他们很多啊。
  明堂好生气,他想骂薛长松。
  他哭得很惨,上气不接下气,半天才把五个字拼成一句话:“我要回教室。”
  “等会儿再走。”薛长松拽住他,半拉半拥着,两个人躲进他们曾经躲过柯主任的储藏室里。
  “我不要。”明堂反应过来挣扎。
  薛长松把他整个人都按进怀里,腾出一只手来擦明堂脸上的泪:“这次你倒是说说,我又是哪里惹你不高兴了?”
  他冷着脸,一副生了气的样子。
  明堂本来就委屈,看见薛长松这副脸色更是伤心到不行,眼泪越擦越多。
  薛长松叹了口气,软着声音哄:“别哭了?你这哭法儿,一会儿把眼睛哭坏了。”
  “再说,一会儿红着眼会教室怎么说?太有损明少爷的威名了吧?”薛长松心里凉成了一片冰原,却还是努力找一些好听话给明堂讲。
  明堂眨着眼睛,拼命抑制要夺眶而出的眼泪。
  “我不逼你说了行不行?”
  不行!
  明堂的眼泪更凶了,凭什么薛长松一副善解人意的样子,搞得好像他在欺负人一样。
  明明是薛长松最坏!
  明堂想推开薛长松,却被对方钳制住,半分也动弹不得。
  明堂索性把眼泪都抹到薛长松的校服外套上。
  薛长松揉了揉他的头发:“明堂……”
  拿你怎么办呢?
  明堂把薛长松胸前的校服都哭湿了,勉强喘匀了气:“你走开!你不是伴读吗?有你这么当伴读的吗?”
  薛长松动作一顿:“你因为这个生气的?”
  虽然搞不明白明堂生气的点,薛长松还是说:“我那是说着玩儿的,你不高兴,我以后不说了好不好?”
  “不好!”明堂一边喊一边掉眼泪,“你跟薛阿姨说是因为我妈才对我好,也是说着玩儿的吗?你说要跟我做朋友才是说着玩儿的吧!
  “你不是要还我妈的人情债吗?好啊,我给你机会,跑腿写作业买饭占座,你做得也够多了,我们就当两清了行不行?
  “然后大家……桥归桥路归路!”
  薛长松的心都要痛死了。
  他从没见明堂这么哭过。
  眼眶都是红的,眼泪大颗大颗地掉下来,带着对薛长松的怨恨和不满。
  明堂问第一句的时候,他就想明白了。
  平安夜那天,薛窈女士对薛长松说倒是没想到他这么喜欢明堂。
  薛长松当时正在削苹果,差点切到手。
  他还以为薛窈女士看出了他的想法。
  薛长松话不算多,但对薛窈女士可以说是有问必答,那天罕见地冷了场。
  幸好薛窈女士没注意,还嘱咐他在学校两个人也要互相帮助。
  薛长松足足沉默了好几个呼吸的时间,才若无其事地继续手上的动作:“我会的妈,徐姨帮了我们很多。”
  “你没话说了?我能走了吧?”
  明堂很小就知道,他的朋友都是徐|明珠女士买回来的。
  有时候不是用钱买,是用地位,威势,生意,单子。
  长得漂亮的孩子总是容易交到很多朋友,明堂从小就是长得很漂亮的孩子。
  从幼儿园开始,他就是人群的焦点,是班级的中心,大家都以明堂马首是瞻。
  明堂沉浸在这场美梦里,然后有一天,幼儿园里的一个小朋友要转学去外省了。
  明堂捧着一个拜托家里阿姨做的小蛋糕送给他。
  被推开了。
  小朋友说他自私又霸道,根本没有人想跟他做朋友,要不是他爸爸非要他哄着明堂,他才不会跟明堂一起玩儿呢。
  “明堂,你根本没有朋友!你的朋友都是你妈妈买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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