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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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它走到奚启脚下转来转去,催促主人赶紧烤干衣物。
  但奚启灵力透支严重,可没这力气,只能向现场的另一个人求助:“您能帮我抱一下笙笙吗?云狐怕水,毛发见水则化。我现在碰不得她,否则,她之后定要与我闹好久脾气。”
  晏景很乐意用剩余的灵力烘干一片给笙笙呆的地方,可是——
  “我瞧着她不是能跟旁人走的模样。”
  云狐的警惕心极强,会认人为主都是稀罕,莫说任由陌生人抱她了。
  奚启既然提了,自有他的把握,晏景愿意配合就好。
  “您唤她名字试试。”
  能行?
  晏景抱着疑虑唤了一声:“笙笙!”
  小云狐耳朵动了动,但没有理会。
  奚启指导:“蹲下来,声音再温柔一点。”
  晏景蹲下,放软语调:“笙笙。”
  小云狐终于转过身看向了他,但还是保持警惕。
  “唔……”奚启斟酌着措辞,“再软一点,甜一点。您得让她感受到您的喜爱。”
  晏景耐心不多了,他看奚启平时唤小家伙也没那么多讲究,但因为馋极了小云狐,还是耐下性子,又一次调整腔调:“笙笙~”
  在他坚持不懈的呼唤和主人的鼓励下,小云狐终于有了反应。
  她小心地迈开脚,来到晏景面前,嗅了嗅他伸出的手。
  奚启:“继续唤她。”
  “笙笙~小笙笙~”
  在一声声温柔绵软的呼唤中,小云狐渐渐接受了晏景的抚摸,最终被他成功抱进了怀里。
  终于摸到日思夜想的小家伙,晏景美得快要冒泡泡,考虑到人“亲爹”还在,才竭力控制才没将脸埋进小云狐松软毛发里。
  咳咳。他可是在帮忙,没有一点觊觎之心。
  不过奚启若是不在了,他也不介意收养笙笙。出于好心。嗯,出于好心。
  第13章
  夜阑院后山,晏景和奚启泡在了同一片烟气缭缭的汤泉里。
  他也不是想留下来,只是将人折腾了一通,纵使是他也不好拍拍屁股走人,就把奚启送回了洞府。奚启又提出他洞府后有一片汤泉,请他一起泡澡。
  在演武场的水池里泡了个通透,回去也得洗,汤泉总比大澡堂好,晏景便答应了下来。
  有福不享是傻子。
  “山上的年岁很长,但尊者并不怎么理会我。大多时候,我都是一个人呆着。”
  哪怕泡澡的时候奚启也戴着缎带,端正坐在汤池边缘,长发扎成马尾垂在背后,显出几分年轻清爽的英气。
  瞧着终于有几分“师弟”的感觉了。
  “不奇怪,他就是这种人。”
  晏景侧对着他,趴在暖白玉砌成的汤池边。
  这汤池,还有法阵驱动喷水,真会享受。以前他怎么想不到呢?
  果然,花钱也是需要想象力的。
  温暖的泉水让他舒服得眯起了眼,姿势神态和在回廊干燥处打盹的小云狐如出一辙。
  屋檐下的昙花在月色下缓缓舒展,可萦绕在鼻间的,却是若有若无的焚香味道。
  奚启抬起手,虚托住飘到面前的发梢。发梢尾部有明显的裁断痕迹,质感柔顺,随波起伏。
  醒来那日的他也是这样漂浮在水中。雪衣白发的仙人立在岸边,琉璃般的眼眸中是冷冰冰的厌弃:“污秽之物,残缺之躯,竟也能生出灵智吗?”
  这是他从人世听到的第一个声音。
  体验糟糕至极。
  “虽然没有具体计算过,但我应该在山上度过了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奚启主动讲述起了在世外峰的生活,“去尊者的书阁学习是我为数不多的消遣。但说来惭愧,我在里面看的最多的,却是留影玉简。”
  他乐得讲,晏景就听一耳朵:“哦?都看些什么留影?”
  微明的书阁藏了数不尽的典籍,但唯独没有取乐的闲书。留影也是。
  “您战斗时的留影。”
  晏景脸上的惬意凝固了。
  他知道那些留影。
  蕴华宗会派人刻录下他每一次的战斗场面。微明要求的。当然,这绝非出于师徒情,他们之间从未存在过这种东西。都是为研究善恶律收集的材料罢了。
  “从您第一次除祟起,到与魑王大战结束,所有战斗画面,我看了一遍又一遍。”
  晏景暗中了然,难怪奚启对他的招数一清二楚。
  “是您的留影陪我渡过了在山上的岁月。”奚启感叹着,用手指虚缠住那缕发丝。
  他是残缺,那何物可称完美?
  这个问题困扰了奚启许久,直到瞧见微明书阁内的留影。
  那抹金红色光芒如此耀眼。
  此物即为完美。
  而早在他来之前,那些留影卷轴就被阅览过不止一次。这里除了他,只有微明来。人神能为超凡,可眼观介子,记忆千古。若只为信息,何须反复观阅?他一遍遍在窥视什么?
  奚启嗤笑微明的虚伪。
  同时暗想,若微明也不可得之物为他所得,岂不是对微明最好的嘲弄?
  逐渐怀旧的气氛让晏景感觉不适:“行了!别说了。听着怪肉麻的。”
  奚启和他论什么都好,就是别论同门情分。他对“门”都没有情分,更遑论同门了。
  可话题虽是他挑起的,却不是他想结束就能结束的。
  “与您不同,我没有上山前的记忆。过去,我的世界里除了尊者就是您。我也曾像您年轻时一样,在意尊者的看法——”
  晏景像被踩到尾巴的猫,尖锐反驳:“我什么时候在意过他!”
  一转头,他就瞧见了奚启轻微勾起的唇角。
  那细微的,恶作剧成功的喜悦,与之前的平稳无波形成明显对比。
  奚启暗中咬牙:这家伙故意的!
  在报自己逼他自证的仇?
  不愧是把他的留影看过那么多遍的人,踩痛脚都那么准。
  奚启见好就收:“可尊者不是一个值得期待的人,虽花了不少时间,但我还是放下了他。不过对您,我依旧很好奇和向往。”
  晏景反问:“现在看到真品,失望了?”
  “不!”奚启摇头,“恰恰相反。您让我觉得很复杂,但……
  很有趣。”
  句尾低浅的呢喃,比起诉说更像自语。
  晏景不由产生了一种被猎食者盯上的警觉。但他才不会露怯,咧嘴回敬:“难得遇见对我评价这么好的人。可惜你不是姑娘。要不我的终身大事就有着落了。”
  奚启转过头:“您的意思是,除了性别,我在其他方面,全部满足您对道侣的需求吗?”
  本想恶心一下奚启,不料他顺杆爬了上来,晏景不禁佩服他什么话都敢接的本事:“你愿意这么理解也可以。”
  斗嘴的制胜之道就是不能让话掉在自己这头。
  奚启颔首:“我明白了。”
  他明白什么了?
  晏景有点懵。
  可奚启却不再聊下去,从汤池起身,体内的焰火能量瞬间便将水汽蒸发。衣架上的衬衣、长衫飞来裹住他的躯体。随后腰封,发带一一复位。短短几息,便恢复了基本的仪态。
  “此处您尽管使用,我先回内室更衣。”说完抱起笙笙回了屋。
  晏景眼红他的潇洒,一边想着等自己以后有了条件也要这么搞,一边裹了巾布从水中出来,慢腾腾穿好中衣。
  他从换下来的破衣服里摸出一个刻了字的符咒,刻的是他之前画在手臂上的那字律文。
  符咒是用早上在弟子集市上买的最便宜的材料做的。效果只能说比画在手上好,但经过演武场内那样一次的战斗后也不抵用了。
  倒不是他不想买更好的材料。
  没钱啊。
  到今天为止,陆不承存下来的微薄积蓄算是被他彻底花光了。
  两世为人的律使第一次感受到了经济上的困难。
  处理掉旧符咒,换好新的。将状态调整到最佳后,晏景才跟进了里屋。
  屋内,奚启已经收拾停当,正席地而坐,用一把密齿梳梳理着小云狐的毛发。
  他眼上已换了一根与衣服颜色适配的竹月色缎带,手套也是。
  晏景不禁怀疑起他难道每套衣服都有相应颜色的缎带和手套?
  这俩是法器吧。
  真阔气。
  两相对比,囊中羞涩的晏景对奚启的嫉妒之情油然而生。
  “有梳子吗?”他方才没有在汤池处找到,便散着头发过来了。
  奚启停下手上的动作。
  晏景忽然想到什么,赶在他开口前,补充要求:“不准给我笙笙用的!”
  “稍等。”
  奚启放下小云狐,起身朝内室走去。不多时,拿了一把木梳出来。
  瞧他这么来回一趟。
  晏景更确信自己若不强调,奚启肯定会把手里那把给他。
  他接过梳子,也找了个位子坐下,开始痛苦地打理自己的头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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