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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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亦琦的心思全都放在了这场狩猎背后的阴谋上,对穿着并不在意。她微微摇了摇头,语气平淡地说道:“就这样吧。”说完,她便开始四处张望,眼神中透着焦急,轻声问道:“殿下在哪里?”
  长宁公主看着张亦琦紧张的模样,狡黠地笑了笑,凑近她耳边说道:“怎么,你现在也知道把我二哥哥看紧一点了?我跟你说,每次二哥哥狩猎都会出尽风头,引得京城的大家闺秀们对二哥哥芳心暗许。以前大家都以为婉瑜才是广陵王妃,所以经常给她使绊子,现在婉瑜不在,换成了你……”说到这里,长宁公主突然自觉失言,脸色微微一变,连忙住了口。
  然而,张亦琦并没有在意这些,反倒是想起了宋婉瑜,她眼神中闪过一丝好奇,问道:“宋婉瑜现如今怎么样了?”
  长宁公主耸了耸肩,语气有些无奈地说道:“皇嫂做主把她送出了京城,去哪里我也不知道。”
  就在张亦琦和长宁公主说话间,连翘快步走近张亦琦身边,在她耳边轻轻提醒道:“张姑娘,殿下来了。”
  张亦琦闻言,猛地转身。只见远处,萧翌骑着一匹矫健的黑马,英姿飒爽地疾驰而来。他翻身下马,动作利落潇洒,鹿皮长靴重重地碾碎几片金黄的银杏叶,发出清脆的声响。他身着银丝掐边的玄色箭袖猎服,鸦青缠枝纹腰封下的玉佩在晨光里泛着温润的光泽,为他增添了几分儒雅之气。
  萧翌抬眼看到张亦琦,嘴角不自觉地扬起一抹温柔的笑意。然而,当他发现张亦琦并没有像往常一样笑意盈盈地看着他,取而代之的是秀眉紧缩,眼神中满是担忧时,他的笑容渐渐消失,心中涌起一丝疑惑。他快步走到张亦琦面前,伸手轻轻捏了捏她的脸颊,低声问道:“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张亦琦深吸一口气,她紧紧握住萧翌的手,焦急地问道:“你一定要参加狩猎吗?”
  张亦琦想了一整晚,她越发觉得萧翌才是这场狩猎里的活靶子。名义上,他的兄长文景帝是君,他是臣。可实际上,是兄弟二人一起扛起这萧齐王朝。文景帝作为君王,要平衡各方面势力,有很多时候都受人掣肘,而萧翌作为年轻有为又军功在身的亲王,行事自然要比文景帝自由许多。可以说,文景帝之所以能现在还稳坐帝王之位,是因为有萧翌在托底。所以宋若甫那群人一定是对萧翌除之而后快。萧翌之前多次被刺杀也是证明了这一点。如今的这场狩猎简直就是给他们送上门的机会。
  萧翌看着张亦琦紧张的模样,心中一动,他轻轻反握住她的手,温柔地说道:“放心,你知道我的本事,我不会有事的,等我把那头公狮猎给你。”
  张亦琦摇了摇头,眼中泛起一丝泪光,她声音哽咽地说道:“我要那公狮子干嘛?我只要你。”平日里,张亦琦是一个情感很内敛的人,很少会如此直白地表达自己的感情。此刻,这自然而然流露出来的深情,让萧翌的心猛地一颤,一股暖流涌上心头。
  他伸手将张亦琦轻轻拥入怀中,在她耳边轻声说道:“我答应你,我不会有事。我还要陪你看遍这世间美景,带你去很多很多地方。”
  就在这时,徐福策马而来:“殿下,狩猎快开始了。”
  萧翌松开张亦琦,眼神坚定地看着她,说道:“连翘,保护好张姑娘。”
  “是!”连翘连忙应道。
  张亦琦看着萧翌转身离去的背影她在心中默默祈祷,希望萧翌能够平安归来,希望这场狩猎不要出现任何意外。
  金鼓齐鸣声中,狩猎开始了。张亦绮望着远处山峦叠嶂,心中暗自揣度——这场由皇室牵头的围猎,怕是远不止表面这般简单。
  事实正如她所料。狩猎场分作内外两重天地:外围设在平缓山麓,出没的不过是野兔、松鼠之类温顺小兽,毫无威胁可言;而真正的风云之地,藏在密林深处的内场。往昔只需猎杀一头公狮便能称雄,可今时不同往日,除皇亲贵胄与世家子弟之外,更有西域、吐蕃、突厥的王子们携精锐而来。萧家虽以武立国,却早已转向文治,皇子们自幼习文诵经,比起在马背上长大的游牧民族,骑射狩猎本就不占优势。
  为保大齐颜面,以宋若甫为首的朝臣们煞费苦心,定下新规则:内场寻得公狮后,须将其引入山脚指定围场,再与猛兽展开赤手空拳的生死对决。许临书向张亦绮细细解说时,她只觉一股寒意自脊背窜上心头,仿佛有千斤巨石压在胸口。
  “待会上好佳位,且看各位王子如何大展身手。”许临书兴致勃勃,浑然不觉这场比试背后的暗流涌动。
  “这分明是给殿下设下的死局!”张亦绮怒不可遏,“究竟是哪个猪脑袋想出的馊主意?”
  许临书一脸茫然:“未来二嫂,今日能入内场的,皆是各国勇士,光靠箭术可不够,这是考验真胆量。”
  张亦绮暗暗腹诽,愚蠢之人近在咫尺,却不自知。
  就在此时,崔致远与陆珩并肩走来,崔致远神色沉稳:“张姑娘不必忧心,殿下引狮入场不在话下,真正的凶险在于徒手相搏。若情势危急,我和陆珩自会下场相助殿下”
  陆珩郑重补充:“虚名不过过眼云烟,承佑安危才是重中之重。”
  张亦绮这才注意到二人皆着劲装,不由心生疑惑:“你们为何没进内场狩猎。”
  崔致远解释道:“张姑娘有所不知,内场仅限太子殿下,吐蕃王子,突厥浑野王,高昌、大月氏、乌孙诸国贵胄进入,旁人不得擅入。”
  听到这里,张亦琦不由得到第一口凉气,若是里面有人联合起来,那萧翌真的是孤军奋战,这场狩猎,已然化作各国势力暗中角力的修罗场。
  大约都是知晓了狩猎的新规则,围场四周已挤满了翘首以盼的看客。人们屏息凝神,连交头接耳都变得小心翼翼,唯有衣袂摩挲声与粗重喘息,在凝重的空气中交织成紧绷的网。这场关乎颜面与性命的狩猎,此刻成了所有人悬在嗓子眼的惊堂木,只等一声巨响,便将满场心绪震得粉碎。
  张亦绮攥着围栏的指节发白,绣帕早被冷汗浸透。往日里,慕强心理作祟,她总盼着心上人意气风发、力压群雄,可此刻,狩猎场的规则却如锋利的刀刃,将她的骄傲与期许绞成碎片。萧翌再是天纵奇才,终究不过是血肉之躯,怎能与凶猛的狮王徒手相搏?她从未如此渴望平凡,只盼着能带着爱人逃离这暗藏杀机的修罗场。
  渐渐日上中天,每一片飘落的枯叶、每一声掠过树梢的鸟鸣,都能惊起人群此起彼伏的抽气声。文景帝的车辇碾过碎石,帝王脸上的阴云比深秋的暮色更重,金冠上的东珠随着微微颤抖的下颌轻晃,泄露了这位九五之尊难以掩饰的焦灼。
  突然,山林深处传来一声震耳欲聋的狮吼,声浪如重锤般砸在众人胸口。片刻后,一头威风凛凛的公狮冲破荆棘,血盆大口泛着寒光,琥珀色的瞳孔里燃烧着暴戾的怒火。张亦琦感觉心脏几乎要跳出胸腔,视线在猎猎旌旗间慌乱游移,最终定格在一抹熟悉的身影上——萧翌骑着黑马自林间疾驰而出,玄色劲装被山风鼓起,宛如即将迎战的孤狼。
  他利落地翻身下马,长靴踩碎满地枯叶,每一步都似踏在张亦琦的心尖上。秋阳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与围场中嘶吼的狮影渐渐重叠,这一刻,天地间仿佛只剩下这道挺拔的身影一步一步的走向围场中央。
  围场里的公狮企图用一声怒吼击退不善的来人,咽喉里滚动的低吼震落了身上的泥土。
  萧翌后撤半步,足跟抵住身后石块的瞬间,眼角寒光忽闪—三棱箭镞擦着耳廓飞过,箭尾的蓝孔雀翎还在簌簌颤动。而此刻兽影已笼罩全身。萧翌顺脚踢出一块大石,坚硬的青石在狮爪下立刻爆裂飞溅,碎石片混着第二支冷箭破空而来。他偏身闪过碎石,玄铁箭镞却精准扎进狮王后臀,畜生的嘶吼里顿时掺了狂性。
  崔致远目力极好“有人在向殿下放冷箭!”
  陆珩也察觉出了异常。
  “陆珩,你在这里守着,我去解决放箭之人!”
  围场内那畜生第二扑带着凶猛的杀气,萧翌突然迎着腥风跃起,第三支箭竟穿过他衣袍的下摆,衣角撕裂的刹那,他的靴底精准踏上狮鼻。借力腾空翻至兽背时,右手三指已扣住狮鬃下的箭伤处—早在他于山林中发现公狮之时,他就故意射伤了这一处。狮王负痛人立,萧翌青筋暴起的手掌正按在狮耳后方。十指如铁犁般陷进皮肉,顺着筋脉纹路骤然发力,竟将七百斤猛兽的头颅狠狠掼向硬土。观猎台方向传来琉璃盏坠地的脆响,混着狮爪刨地激起的碎石噼啪声。兽尾钢鞭似的扫断旗杆时,萧翌已伏身钻入腹下。狮王第三次扑咬撞上他故意踢起的泥土,砂石扎进兽目的瞬间,青年手背凸起的骨节精准撞上咽喉软骨。那声呜咽尚未出口,萧翌的膝击已如战锤般顶碎胸骨,顺势旋身绞住脖颈的臂膀暴起经脉,指节没入绒毛的深度,脊椎断裂的脆响惊飞夜栖的寒鸦。萧翌从逐渐僵冷的狮躯下抽出左臂时,腕间还缠着半截金色狮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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