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
第103章 图穷匕见(一)
婚后的礼节十分的繁琐,第三日便是新妇回门日,萧翌与张亦琦一起回到何氏医馆。
张亦琦身着崭新的襦裙,端庄地坐在萧翌身旁,看着他与高先生品茶交谈。萧翌一袭月白色长衫,气质温润如玉,举手投足间却隐隐透着武将特有的英气。
敬茶完毕,何婵娟便热情地拉着张亦琦的手,将她带到内室。屋内弥漫着淡淡的熏香,窗台上几盆兰花正开得娇艳。何婵娟关上门,脸上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亦琦,癸水结束了吗?”
张亦琦脸颊微微发烫,低头轻声道:“差不多了。”成婚那日,她的月事已近尾声,昨日起身子已恢复清爽。
何婵娟眼神一亮,凑近说道:“那便是办大事的时候了?”
“大事?”张亦琦抬起头,眼中满是疑惑。
“夫妻敦伦可不就是大事。”何婵娟笑得暧昧,眼中带着几分打趣。
虽然张亦琦不至于一听到这个就脸红耳赤,但是和长辈讨论这件事还是让她有些开不了口。
何婵娟误以为她害羞,眉头微皱,露出担忧的神色,“广陵王是武将,你这小身板能不能受得住啊。听说他向来不近女色,到时候肯定没轻没重的。”她絮絮叨叨地说着,越说越担心。
张亦琦实在听不下去,打断道:“师娘,您到底想说什么?”
何婵娟神秘地从怀中掏出一本精致的图册,压低声音道:“你今晚就把这本册子给他好好看看,这里面有一些过来人的经验之谈,也要广陵王学着点,不要什么都不知道就洞房,就他那体格弄伤了你,有你的苦头吃。”
张亦琦接过图册,她心中又羞又窘,却也隐隐生出几分好奇。
回王府的马车上,车轮碾过青石板路,发出有节奏的声响。萧翌如往常一样,捧着一本书籍专注地阅读。昏黄的光线洒在他棱角分明的脸上,为他增添了几分柔和。张亦琦想起何婵娟的话,不由自主地打量起眼前的夫君。萧翌虽身为武将,平日里不穿铠甲时,倒更像是个饱读诗书的书生。他身形修长,略显清瘦,怎么看也不像是会伤害人的样子。
似是察觉到她炽热的目光,萧翌放下手中的书,嘴角勾起一抹坏笑,“夫人,这么喜欢看我,那为夫就让你看个够。”
张亦琦脸颊瞬间通红,慌乱地别过头,“谁在看你了,我在想事情。”
“想什么事情?说来听听。”萧翌凑近,温热的呼吸喷洒在她耳畔。
“我不告诉你。”张亦琦撇了撇嘴,她差点一冲动就把那本图册拿出来了,但这么做似乎有点在暗示萧翌不行,太伤人自尊了。算了,船到桥头自然直,到时候再说好了。
回到王府,萧翌径直去了书房处理公务。张亦琦则在寝屋内整理何婵娟为她准备的药材。屋内药香四溢,她仔细地辨别着每一味药材,不禁咋舌——何婵娟竟连安胎药都备齐了,这也太心急了些。
将药材分类归置好后,张亦琦鬼使神差地又拿出那本春宫图册。她小心翼翼地翻开,精美的彩绘瞬间映入眼帘。图中男女姿态各异,每一页都配有详细的文字说明,从动作要点到注意事项,无一不全。她看得入神,脸颊发烫,心跳也越来越快。
就在这时,房门“吱呀”一声被推开。张亦琦如惊弓之鸟,慌乱地将图册藏在身后,心跳如擂鼓。
“你在藏什么?”萧翌挑眉,眼中闪过一丝玩味。
“没,没什么。”张亦琦声音发颤,眼神躲闪。
萧翌不紧不慢地走近,每一步都仿佛踏在她的心尖上。张亦琦连连后退,直到后背抵上墙壁,退无可退。萧翌长臂一伸,将她圈在怀中,轻而易举地从她手中拿走了图册。
事已至此,张亦琦心一横,强装镇定道:“这是我师娘给我的,这种事情也是要讲究经验的,你先自己好好学学。”说完,她转身就想溜走。
不料,萧翌一把将她扛上肩头,大步走向床榻。张亦琦惊呼出声:“你放我下来!”
萧翌将她轻轻放在柔软的床榻上,自己覆了上去,眼中满是得逞的笑意,“我确实没什么经验,所以夫人要帮我一起学习才对。”
张亦琦脸颊通红,结结巴巴道:“你不会现在就想吧。”
“那你告诉我,现在可以了吗?”萧翌目光灼灼地盯着她,呼吸灼热。
不等张亦琦回答,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殿下,属下有要事汇报!”是徐福的声音。
萧翌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眼中满是不甘。张亦琦推了推他,“一定是有要紧的事,快去吧。”
“那你先回答我,今天晚上行不行。”萧翌低头蹭了蹭她的鼻子,声音低沉而沙哑。
张亦琦避开他的目光,“徐福这么着急,说明事情很重要,如果你晚上回不来呢?”
萧翌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凑近她耳边低语:“小满,咱们现在已经是夫妻了,每天都睡在一张床上。来日方长。”
温热的气息拂过耳畔,张亦琦只觉一股酥麻的感觉窜遍全身,不由自主地扭动身子。萧翌坐起身,揉了揉她泛红的脸颊,“等我回来。”说罢,他还不忘拿起那本图册,大步离去。
暮色如墨,将鎏金宫灯的光晕都压得黯淡。雕花木门被推开时,一阵穿堂风卷起案头宣纸,簌簌声响惊得檐下铜铃叮当作响。崔致远负手立在紫檀书架前,他身后,陆珩斜倚在红木太师椅上,白玉扇骨叩击扶手发出清脆的声响,而许临书攥着袖口,在墙角来回踱步。
吱呀一声,朱漆屏风后转出一道挺拔身影。萧翌广袖上的金线蟠龙纹在烛火下忽明忽暗,他抬手按住腰间玉佩,目光扫过屋内三人时,眉峰微微蹙起。尚未开口,崔致远已单膝跪地,青铜腰带扣撞在青砖上发出闷响:”殿下,兵部的边防图被人盗了。”
茶盏与案几相撞的脆响打破死寂。萧翌骤然起身:”何时发生的事?!”
崔致远垂眸避开对方盛怒的视线,喉结滚动着说道:”边防图是每日必查,昨日兵部还未发现异常,应该是今日。”
话音未落,许临书突然抢步上前:”啊?那赶紧去找啊!”
陆珩嗤笑一声:”没用了,图这种东西,到手之后再临摹一份便能传出去,找到了也是废纸一张。“
萧翌胸口剧烈起伏,他紧抿的唇角泛着青白,眼底翻涌的怒涛几乎要破眶而出。烛火在他面上投下明暗交错的阴影,将眉间的川字纹刻得更深。
崔致远问道:”殿下,现下该如何是好?“
”叫兵部尚书提着他全家人的脑袋去宣政殿磕头。“萧翌突然冷笑,声音像是从齿缝间挤出来的,带着淬了毒的寒意。窗外的月亮不知何时隐入云层,殿内烛火摇曳不定,将众人的影子在墙上拉扯得扭曲变形。没有人敢抬头看他,唯有许临书抖得像筛糠,连站都站不稳。
”二,二哥......“许临书咽了咽口水,战战兢兢地往前蹭了半步,发颤的声音几乎要被窗外呼啸的风声吞没,”还有一件事情。“他偷瞄着萧翌紧绷的下颌线,喉结上下滚动,”宋若甫家里遣散了一些下人,据说是相府大发善心,还了他们卖身契,让他们跟着吐蕃使者出城,去西域谋生。“
陆珩折扇重重敲在掌心,发出”啪“的脆响:”许临书,你这是没什么可以发现了吗?盯着宋府的下人作甚。“他挑眉冷笑,”莫不是闲得发慌?“
许临书十分委屈,涨红着脸辩解:”是你们让我监视相府,我只发现了这个异常。“
萧翌疑惑道:”相府的下人跟着吐蕃人出城?“
许临书慌忙点头。
”吐蕃人何时出城?“
崔致远立刻答道:”鸿胪寺报五日后。殿下怀疑是吐蕃人盗取的兵防图?”
屋内陷入诡异的寂静,唯有烛芯爆裂的噼啪声在空荡的室内回响。萧翌仰头望着梁上的蟠龙藻井,喉间溢出一声冷笑,声音像是淬了冰:“不止,非我大齐子民均有嫌疑。“他转身时,广袖扫落案头的兵书,泛黄的书页在风中哗啦啦翻动,一场暴风雨,似乎即将倾盆而下。
张亦琦倚在窗边。她纤细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窗棂,脑海中浮现出萧翌临走时那匆忙却温柔的模样,嘴角不禁微微上扬,心中泛起一丝期待的涟漪。想到萧翌说的急事,她猜他不会那么早回来,便吩咐厨房准备晚膳。膳厅内,精致的菜肴摆满一桌,在烛火映照下散发着诱人香气。可她却食不知味,时不时望向门外,盼着那个熟悉的身影出现。直到夜幕完全降临,庭院里的灯笼逐一亮起,她才无奈地放下碗筷,心中不免有些失落。
夜深了,一阵骤雨过后,整座王府陷入静谧,唯有虫鸣声在角落里低吟。张亦琦刚洗完澡,氤氲水汽还在浴室内缭绕。她披着宽松的纱衣,长发如瀑般垂落在肩头,随意地散着几缕。她缓缓走到梳妆镜前坐下,眉梢眼角带着淡淡的疑惑。“难道是进宫去了?”她轻声呢喃,声音在空旷的室内回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