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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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床上也没有好到哪里去,项逐峯已经尽可能避到床边,但辛远还是非常不识时务地抱着他的胳膊,毛茸茸的头还时不时动一下,发梢来回挠向项逐峯的下巴。
  因为距离过于近,项逐峯确认辛远的体温已经恢复正常。
  不仅如此,辛远还睡得非常好。
  像是很满意自己找到的临时抱枕,项逐峯刚试图抽出胳膊,辛远便瘪了瘪嘴角,并紧跟着,把项逐峯早已麻木的手臂抱得更紧。
  为了让辛远对自己的得寸进尺感到后悔,项逐峯没有再进行多余的动作。
  他闭上眼,假装自己也睡得很安详。
  约莫二十分钟后,项逐峯听见身前的呼吸乱了乱,辛远的脑袋在他怀来回滚了滚,然后迷糊地哼唧了起来。
  项逐峯又很耐心地等了几分钟,在某个节点处,一直紧贴着他的身体果然猛地一僵,紧接着像触电般扔掉他的胳膊,慌乱地向后弹去。
  足足好几秒钟,辛远都没有任何动静,像是被眼前的一切彻底吓傻。
  此时的辛远如果能仔细观察一下,能轻易发现项逐峯装睡的漏洞。
  但由于在项逐峯怀里睡了一夜这件事过于冲击,所以辛远的全部注意力都放在如何在不惊动项逐峯的情况下迅速逃离,以至于在后退的过程中,连胳膊肘碰到床头柜上的玻璃杯都没发现。
  “——啪”一声脆响。
  玻璃杯掉落,碎了满地。
  辛远吓得猛一转头,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已经退到了床的最边缘,并以一种无可躲避的姿势,向玻璃碎片的位置摔去。
  然而比疼痛更先到达的,是身前猛然掀来的风。
  项逐峯不知什么时候突然坐起身,并在他完全掉下去之前,飞扑上前,紧紧抓住了他的手腕。
  “昨天晚上还没折腾够,一睁眼,又准备给我添新麻烦是吧?”
  项逐峯一个用力,把怔忡的辛远狠狠拉回身前,脸色很臭地看着他。
  接二连三的惊吓中,辛远本就晕乎的脑子又开始混乱起来。
  提到昨天晚上,乱七八糟的记忆忽然如走马灯般挤进脑子里,他像被塞进了滚筒洗衣机,一时间根本想不起哪些是真的,哪些是他喝醉后产生的幻觉。
  “对,对不起……”
  不管其他事情是真是假,至少在项逐峯怀里睡了一夜这件事是真的。
  辛远不敢看项逐峯的眼睛,拼命回想记忆中最后一个清晰的画面:
  “昨天晚上我在剧组,是不是喝多了,所以小暖给你打了电话,让你把送我回来的?”
  面对这样的明知故问,项逐峯连冷笑都懒得发出。
  辛远也知道自己又说了句废话,头垂得更低:“那我昨天晚上,有没有……”
  后面的话还没说出口,辛远声音已经开始发颤,他安慰自己一切也许只是幻觉,才又找到一点勇气问:
  “我喝的太多了,有点不太清醒,有没有跟你……说些什么?”
  其实不想再提到昨晚的不止辛远,也有项逐峯。
  但此时看到辛远这样紧张的样子,项逐峯忽然觉得昨夜也没那么糟糕,于是收回已经准备好的答复,转而反问:
  “你昨天晚上胡言乱语,跟我说了那么多话,现在问的是哪句?”
  项逐峯慢慢靠近辛远,语气故作随意,“是说我很讨厌,让我别碰你呢,还是突然哭哭啼啼地扑进我怀里,跟我说,你……”
  “什么?”
  辛远倏地抬起头,瞳孔急剧收缩成小小的圆孔,紧盯着项逐峯,“我跟你说了什么?”
  在项逐峯沉默的几秒内,辛远体验到人生迄今为止最漫长的等待。
  辛远根本不敢想,如果那些记忆不是幻觉,那他就是在明知道项逐峯讨厌他的情况下,还那么没自尊的求项逐峯原谅他,并且告诉项逐峯,他喜欢他。
  不要说项逐峯会对他有多么轻视与鄙夷,就连他自己从今以后,都没有办法在面对项逐峯一分一秒。
  像是知道辛远内心的想法,项逐峯故意延迟了沉默的时间。
  他盯着辛远发颤的睫毛,感觉自己仿佛变成了掌管辛远生命的刽子手,只要他说出任何一句有关于昨晚的真相,辛远就会即刻崩溃。
  在辛远的双唇都开始控制不住,和眸光一起抖动起来之前,项逐峯终于回答:
  “你昨天醉成那样,谁能听清楚你的话。”
  项逐峯眼中又流露出恰到好处的疑惑,反问:“所以呢,你原本是想跟我说什么?”
  由于记忆中的画面太过真实,辛远还是不敢放心的,又盯着项逐峯看了几秒。
  直到确定项逐峯眼中真的只有不解,才敢完全确定,项逐峯没有听见他的恳求,没有听见他那些见不得人的喜欢。
  “没有,我也不记得了。”
  辛远快要调出胸膛的心脏终于又落回原位,他低下头,不留痕迹地拉开和项逐峯之间的距离。
  “对不起,又给你添麻烦了……”
  项逐峯冷哼一声,“原来你也知道要用‘又’这个字。”
  昨晚邱行邀请的饭局,原本是主动递给项逐峯台阶,可以将辛远与邱雨之间的争端彻底翻篇。
  但巧不巧辛远专门挑这时候发酒疯,让项逐峯只能被迫爽约。
  虽然项逐峯不是故意为之,但这一切放在不知情的邱行眼里,那就是他项逐峯不给这个面子,反让他陷入被动的局面,欠邱行一个人情。
  想到接下来还要再为辛远处理这些事,项逐峯好不客气,“你是觉得我的工作内容太轻松了,所以才故意在剧组里招三惹四,好提升一下我的应变能力吗?”
  辛远知道项逐峯指的是什么,刚想解释,又被项逐峯的话堵回去:
  “我告诉你辛远,不论是你,还是你母亲,如果你们想把我从现在的位置上挤下去,下次最好换一些更高明的手段,否则最后倒霉的,只会是你们自己。”
  项逐峯的这些话犹如细针扎进耳朵,一直到出完妆进到剧组里,辛远脑子里都还回荡着痛意。
  他没有任何理由能去反驳项逐峯。
  因为他比任何人都更清楚,正如项逐峯所说,他母亲不仅讨厌项逐峯,还一直想方设法给项逐峯添麻烦。
  无论辛远有多不想参与这些争端,在母亲为数不多打来的那些电话中,都还是会一遍遍怒骂项逐峯最近又做了什么,用了哪些手段,使得辛建业越来越相信他,不断夺走她手中的权利。
  而每一次通话,也总是以他务必要离项逐峯远一点,不要再轻信这个人说的任何话为结尾。
  哪怕是没有母亲参与其中,项逐峯都已经对他厌恶至极,如今再加上母亲的各种设计与阻挠,辛远更是找不到任何一条,可以让项逐峯对他有好脸色的理由。
  “辛远,你昨天没休息好吗,怎么状态一直不对啊?”
  在现场第三次cut之后,向来对辛远满意的王沐歌终于皱起眉头。
  这场戏是柳云梯和陈发轫的对手戏,也是拍戏这么久以来,辛远第一次单独和唐映帆搭戏。
  剧情中,柳云梯获得薛怀江信任,被薛怀江带回府上后,终于能按照计划进一步搜集信息,等着有朝一日找到薛怀江的命脉,一举铲灭。
  而直到这时,观众才第一次知道,柳云梯这一环接一环的复仇计划,全都是陈发轫在背后出谋划策。
  虽说为了替家族报仇雪恨,柳云梯不得不按照陈发轫的指令做事,但对于陈发轫种种卖国求荣的行为,柳云梯也是嗤之以鼻。
  眼下这场戏,既要演出两个人在暗中合谋的阴寒,又要表现出柳云梯表面听令,实则内心不屑的反差。
  好在辛远虽然前几条没发挥好,但稍作调整后,又很快找回状态,赶在午餐放饭前,平稳地度过了这场戏。
  辛远的戏份并不算特别多,有时半天拍完收工,余下的时间就继续跟着各种老戏骨学习。
  今天下午还是任淞和唐映帆的对手戏,辛远本想着继续观摩,但不知道是昨天酒的刺激,还是今早又因为没胃口而背着小暖没吃饭,眼下胃又开始隐隐难受了起来。
  为了不让小暖担心,辛远只说下午想休息,让小暖去忙自己的事。
  他撑着回到房间,刚进门便无力地滑落在地,靠着门缓了好久,才有力气去找止痛药。
  辛远就着凉水胡乱吞下,迷迷糊糊晃到床边,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
  等再醒来,房间已经暗了下去。
  窗外只剩零星的夕阳,像一块褪色的颜料板。
  胃部的刺痛感已经好了很多,辛远找到手机,想看看时间,但屏幕刚打开,便接连跳出了数条未接来电和信息。
  ——全是项逐峯发来的。
  辛远的脑子还有些迷糊,但身体已经反射性地坐直。
  他不知道又发生了什么,没敢直接播回去,只是先紧张地点开了消息。
  项逐峯的头像孤零零地靠在同一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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