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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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等薛怀江闻询赶到时,正撞见柳云梯已经奄奄一息,却还是不愿透露半个字的模样……
  为了呈现最好的效果,辛远实打实在刑架上挂了大半个上午,被放下来时,双腕都被麻绳红了好几圈。
  一旁的小暖心疼的要命,鞭子虽然是道具组特制的,拍摄前也在辛远衣服里垫了软垫,但再怎么做处理,毕竟也是也真抽在身上,肯定还是会痛的。
  眼下好不容易拍过了几条,偏偏那破摄像机又出了问题,还得让辛远再回去受一遍罪。
  这时候张制片赶了回来,跟辛远连连说抱歉,迅速去收拾烂摊子。
  小暖正纳闷这制片今天怎么这么客气,一转头,看见项逐峯紧跟着走了进来。
  辛远自然也是第一时间看见了项逐峯,但仅仅对视一秒,便先一步避开了眼神。
  那天签完合同,从项逐峯家中离开后,何叶连天加夜的从外地赶回来,在酒店把辛远狠狠骂了一顿。
  即使没有母亲那些辱骂,辛远也知道,项逐峯就是利用他,而且是一直在利用他。
  可明明一切都了然于心,明明一切都是他自愿入局,可当从母亲嘴里再一次确认,如今的项逐峯已经如此攻于心计时,辛远还是觉得很难过。
  “辛远老师啊,咱们这边调整好了,麻烦您再配合一遍啊,真是不好意思。”
  辛远很配合地点点头,像完全没有看到项逐峯,重新投入到剧情演绎当中。
  幽闭密室内,柳云梯被紧紧绑在刑架上。
  他身上的白袍已经沾满血污,残败不堪,然而身前施刑的人仍没有停歇的意思,眼看柳云梯就要支撑不住,再次昏厥过去,又从冰桶里舀了一瓢水,狠狠泼在柳云梯脸上。
  “还不愿意说是吧!老子倒要看看你一个小戏子,能嘴硬到什么时候!?”
  那冰水里浸满了盐块,柳云梯瞬时如遭受电击般绷紧身体,挣得刑架都在颤抖。
  身前的人一把扯起柳云梯的头发,“老子再问你最后一遍,说不说!!”
  柳云梯整张脸已无半点血色,惨无人道的折磨下,连呼吸都在刺痛,但还是毅然盯着眼前的人,看对方那气急败坏的神情,忽然冷笑一声,将口中的血沫狠狠啐向那人。
  “——你!!!”
  男人青筋暴起,随手扯过一块烂布,塞进柳云梯嘴里,“好啊,老子今天倒要看看,究竟是你的骨头硬,还是我的鞭子更硬!”
  薛怀江征战沙场半生,受过的伤不必吃过的饭少,为了能骗过他的眼睛,从一开始,陈发轫就没有告知手下一切是做戏,唯有柳云梯吃足了这份苦,才能彻底获得薛怀江的信任。
  镜头后,所有人的目光都齐刷刷盯着显示屏。
  动刑的演员找准角度,每落下一鞭,辛远的身体便极为真实地跟着一颤,连脖颈的青筋都跟着狰了起来。
  为了体现幽暗的氛围,密室的灯光特意调得很暗。
  所以没有人发现,原本特制的道具鞭子,不知何时已经被人悄悄替换掉。
  取而代之的,是几下就能让人血肉模糊的真鞭子。
  异常的疼痛落在身上时,辛远本能地瞪大双眼,可还没等他反应过来,新的一鞭又紧跟着落下,更狠地抽在了肩头。
  辛远试图呼救,然而嘴巴被死死堵住,除了嗓间的呜咽,发不出任何多余的声音。
  屋内的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看着显示器上,辛远极为逼真的演技。
  他的双眼布满血丝,瞳孔因极致的痛苦而剧烈收缩,像真的承受了极大的痛苦一般,不停挣着身体,但每动一小下,便又被冰冷的铁环死死拽回刑架,只剩一声声凄惨的低鸣。
  他身上的白袍早已看不出原本的颜色,被血污和冷汗彻底浸透,湿漉漉地紧贴在伤痕累累的身体上,触目惊心。
  鞭子还再一次次落下。
  肩膀,胸口,侧腰,辛远已经分不清到底是哪里再痛,视线开始模糊,意识也在剧痛中一点点消散,只剩下本能的抽搐和无法抑制的颤抖。
  不知道过了多久后,辛远彻底失去所有力气,颓软地垂下了头。
  “好,先暂停一下。”
  王沐歌非常满意辛远的发挥,“特效师,再去补一点血浆,把柳云梯衣服再扯得凌乱一点,给他多撕几道口子。”
  然而辛远就像没有听见般,即便特效师已经走上前,依然低一动不动地垂着头。
  事后回想起那天,其实在第一鞭落下时,项逐峯就感到了异常。
  因为在那一瞬间,辛远看向的不是镜头,而是他在的方向。
  只是那个时候,项逐峯还以为是辛远的小心思太多,即便是演戏,也不放过任何一个能赢得他同情的机会。所以即便看到辛远越来越暗淡,绝望的眼神,也只当是辛远的演技过于精湛。
  直到特效师试探地伸出手,触碰到辛远没有任何温度与鼻息的脸,并发出一声极为惊恐的尖叫后,项逐峯才终于冲上前。
  在铁链被解开的一瞬,辛远的身体如飘零的落叶般,瘫软地落向项逐峯。
  他沾满血污的衣服在半空中散开,露出肩膀处,大片乌紫而狰狞的淤痕。
  第31章 讽刺
  在剧组发生这样的事情,可谓是非常严重的事故。
  在救护车到来之前,张江已经立刻报警并封锁了全组,发誓一定会给项逐峯一个交代。
  救护车的嗡鸣划破偏郊小路,辛远毫无生气地躺在担架床上,身上连接的仪器不断发出警报。
  一声声尖锐的警报中,项逐峯几乎忘了他和辛远现在的关系,时间的指针飞快朝反方向拨动,倒流回第一次遇见辛远那天。
  时空仿佛趋于重合。
  同样是辛远受了伤,同样是这样快失去生命迹象似的,一点点枯萎在他身边。
  那时的他连辛远的名字都不知道,只是乞求对方千万不要出事。
  现在的他已经无法再用任何简单的词语或句子说两人之间的关系,却还是做出了同样的乞求。
  好在这一次,上天终于没再戏弄他们,一路畅通无阻,用最快的速度把辛远送进了急诊。
  辛远的戏服下面有一层垫片,稍微缓解了鞭子的冲击力,并没有大面积的创伤。
  但由于辛远的体质特殊,即便是皮下淤血,也没有办法及时止住,从往医院的一路上,淤痕已经从条状扩散成了一大片。
  护士极其小心地剪开上衣,然而斑斑血痕像褪不去的衣服,四处横在辛远身上,项逐峯只是看了一眼,心脏便像被密密麻麻的针刺穿。
  他用了好几秒钟,才有力气移开目光。
  在医生问询之前,项逐峯已经说清楚了辛远的血型以及各种过敏药物,省去再次检查的步骤,用最快的速度注射进凝血药物。
  半小时后,在药物和血浆陆续输入体内后,辛远身上的仪器数值总算恢复了正常。
  因为项逐峯全程都很镇静,在看着护士来回焦急处理伤口时,像是旁观完全不认识的陌生人,所以没有任何人发现,早在辛远无意识地喊出第一声痛时,他的指甲已经嵌透了掌心的肉。
  “幸好你把那些药记得很清楚,不然稍微慢一慢,病人没这么快能稳定下来。”
  主任医师再次观察了一下辛远身上的出血部位,“但是他皮下受伤太严重了,单凭一种药物没有办法快速止住,还是注射了微剂量的凝血剂,可能会引发轻微的过敏反应,晚上让陪护的家属多注意观察。”
  项逐峯站在病房内,看着昏迷的辛远,忽而产生一种莫名的挫败。
  每一次,当他以为自己已经足够狠心,足够没有下限地去做以前嗤之以鼻的事时,辛远总是用最轻易,最沉默的方式,让他看清自己其实从来没有坚定下来的内心。
  比如看到辛远痛苦,他觉得自己应该感冷眼旁观,应该有替奶奶和妹妹偿还仇恨的快意,但实际不是这样。
  比如项逐峯以为,自己早已忘了有关辛远一切。
  无论血型也好,过敏药物也罢,一切不过是当初陪辛远去医院时,恰巧记在了脑中。
  但事实告诉他,从来没有。
  并且因为他的无法忘记,再一次间接救下了辛远的命。
  辛远醒来时,已经是第二天的上午。
  这样大面积的伤口会很痛,注射的止痛药里含有微量镇定,只是因为辛远体质太弱,超过正常时间五个小时,才渐渐恢复意识。
  “小远,你醒了?”
  辛远睁开眼,看见何叶守在床边,用了好一会,才想起失去意识前发生的事。
  至于什么时候被救下,又如何来到这,辛远一概记不起。
  所以也并不知道,在何叶闻讯赶来医院之前,项逐峯一直在他病床前待到了后半夜。
  “你放心,我已经去找人查了,不管是谁做的这件事,我都不会放过他,敢这么对你的人,我一定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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