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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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时间,所有的起诉书接踵而来。
  各大品牌方,投资商同时起诉佳乾传媒和辛远个人,要求赔偿巨额违约金。
  这些计划本没有错。
  在三年前,项逐峯亲眼看着辛远签下合同时,就在期待这一天的到来。
  可唯独出错的,是他在计划实现前,就一次次忍不住心软的心。
  “峯哥,您休息一会吧,这官司也不是您一个人就能处理完的,再么下去辛先生还没醒,您自己也要撑不住了。”
  项逐峯摇了摇头。
  如果放眼现在,还有谁能保住辛远的话,真的只剩下他一个人。
  没有人知道,当初为辛建业定制给辛远的专属合同时,项逐峯就已经留了后路。
  辛远看似和佳乾传媒一荣俱荣,一辱俱辱,但实则并不承担连带的法律责任,也正因为他把所有经济约都全权签给了佳乾,所以即便到现在关头,最终承担法律责任的,也只有公司部分。
  当初那么做,只是为了无论何种情况下,他都要给自己留一张制约辛建业的底牌,可没想到阴差阳错,也成了避免连累辛远的唯一退路。
  项逐峯一边全力压着舆论,一边找能动用的所有关系去找林声。
  但就在第三天,新闻上登出一则消息:
  知名经纪人林声“投河自杀”,疑似受到辛远事件冲击,目前事故真相仍在调查组中。
  一旁的手下脸色也份外黑沉。
  以林声的性子,再没有看到辛建业遭受报应前,一定不会甘心这么死去,唯一的可能,就是辛建业故意动手,以此警告他们,只要他还活着一天,就随时有可能回来找他们偿命。
  “峯哥,兄弟们一直在追查,所有的渠道都在盯着,但还是没发现辛建业的踪迹……”
  项逐峯没有说话。
  别说他的人脉找不到,就连文质年一时都没有办法,辛建业就好像真的人间消失一般,彻底的隐匿在角落。
  见项逐峯脸色越来越黑,手下权衡了很久才敢再开口:
  “但是,何叶托人说想见你,她说她那里,有辛建业的下落。”
  项逐峯也没想到,有朝一日他还能跟何叶面对面坐在一起。
  何叶跟瀚海集团绑定之深,即便她这些年也有所留心,但终归是斗不过辛建业那种老狐狸,事发后,所有罪名一时都落在她头上,就算找最专业的律师辩护,也免不了数十年的牢狱之灾。
  临时会面室内,何叶的双手被锁铐扣住,平放在桌面上。
  监视员一早收到安排,先一步避了出去。
  期间辛建业的人递来过消息,告诉何叶项逐峯这些年的目的和手段,唯独说到辛远在其中的作用时,刻意省略了些许。
  “项逐峯,看到我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你满意了吗?”何叶双目血丝,死死盯着项逐峯,“如果你不满意,告诉我你还想要什么,我都可以满足你。”
  没想到何叶一开口会先说这些,项逐峯凝眉,却看何叶已经掉下了眼泪,“你如果还是个男人,就给我看看清楚,当初害你奶奶和妹妹死于非命的人是我,一切都是我的错,你要我偿命也好,要我牢底坐穿也罢,我都认了,但是一切跟小远都没有关系。”
  何叶举起手腕,用袖口蹭掉眼泪,“当初那场车祸,小远被下了三次病危通知书,后来他在ICU躺了一周,中间心跳都还停止过两次,他从始至终什么都不知道,是我瞒着他说那两个人还活着,是我威胁他管好自己的嘴巴,不可以把真相告诉任何人,所以事到如今算我求你,无论你有多大的怨恨,报应在我一个人身上就好,别再去为难他了,好吗?”
  第58章 锥心
  这些年项逐峯其实一直在刻意回避一个问题,当初那场车祸里,辛远到底要受了多严重的伤,才会需要用干血库里的所有血。
  可何叶此刻的话却逼着他面对,原来在很多年前,他就差一点失去辛远。
  “我知道辛远现在就在你手里,你告诉我,你还想要对他做什么,你到底要报复到什么程度才能满意?”何叶的语气依旧尖锐,但眼里只剩下哀求。
  项逐峯本应利用这个机会,装作毫不在乎辛远,甚至用辛远的安危威胁何叶,以此逼她说出辛建业的去向,好切断她最后的退路。
  可仅仅是这么设想,胸口都像撕裂般难受。
  “我会保证辛远平安无事,”面对何叶,这已经是项逐峯最温和的话,“只要你把辛建业的去向告诉我。”
  “我凭什么相信你?”
  项逐峯坐直身,将文件推至何叶面前,“这是辛远收到的所有起诉书,一个月内,我会替他处理完。到时候是选择相信我,还是等辛建业来日报复我的时候迁怒辛远,你自己考虑清楚。”
  项逐峯走出审讯室时,已经快要撑到极点。
  他平时坐半小时都已算勉强,如今一路颠簸,又在何叶面前演这么久的戏,刚走了没两步,脚下便倏地一软。
  “峯哥小心!”等在门口的手下冲上前,看项逐峯额头都渗出了冷汗,连忙道:“您还是先休息一会吧,我们缓缓再走。”
  “……我没事。”项逐峯强撑着,“现在就回去。”
  虽然医院到处都是他们的人,但只要一想到辛远还孤零零地躺在床上,项逐峯的心就无法落回胸口。
  手下一路尽可能把车开的平稳,可每个等红绿灯刹车的间隙,项逐峯还是隐忍地喘着粗气。
  他躺在副驾上,微微蜷着身,在这样时缓时重的疼痛中,脑子像失重般转起来,胸口也生出阵阵恶心。
  辛远晕车的时候,原来就是这种感受吗。
  那时候他明知道辛远有这个毛病,却为了佳乾传媒的收益,为了迷惑辛建业,逼着辛远一次次去他根本不想去的地方。
  项逐峯压在小腹的手忽而用力,好像只有伤口足够痛,他心脏的裂痛才能有一瞬缓和。
  知道项逐峯竟然偷偷跑出去,主治医生第一次重声训斥,说他伤口本来就深,在这么折腾下去万一发炎,保不准会有生命危险。
  项逐峯这会态度倒是配合,但还没等护士换完药,走廊外便传来几声惊呼。
  意识到声音的源头来自辛远病房,项逐峯身上的绷带都还没缠回去,便疯了一般地冲出去。
  但几秒后,却又呆滞地立在走廊上。
  辛远醒了。
  但相比较醒来,此刻的辛远更像是坠入一场更深的噩梦中,屋内已经乱做一片,辛远不知道哪来的力气,将杯子和枕头都掀翻在地面,摆在床头上的花瓶也碎了一地,而辛远却像浑然不知似的,一边发着抖,一边拼命地倒退着。
  屋内的护士不知所措,刚要靠近,辛远便忽然抱着头尖叫一声,很痛苦地缩到墙角,“……你们不要过来!不要碰我!”
  辛远不知道自己在哪,也不记得发生了什么。
  他好像坠入了无尽的黑暗,无论他多么用力的挣扎,却还是连半点声音都发不出。
  又黑,又冷,整个世界只剩下他一个人,他不知道走了多久,眼前终于看见一丝光亮,可光线下映出的,却是一个个狞笑着的人脸。
  是当初把他缩在房间里的继父,是举着摄像头一步步逼近的冯威,是那个将他死死摁在沙发上的男人……
  而他无论怎么后退,怎么闪躲,那些人还是邪笑着走上前,试图将他抓回去,一次又一次,无尽地轮回。
  辛远根本分不清一切是梦还是现实。
  他握起拳头,想用疼痛唤醒自己,可手根本没有力气,只能横着掌心,一次次砸向太阳穴。
  可忽然的,有一股力量在身前抓住他。
  辛远惊惧地抬起头,看见项逐峯的脸。
  果然还是一场梦。
  因为只有在梦里,项逐峯才会用这样担心的眼神看着他。
  可这一次比任何时候都要真实。项逐峯甚至在流泪,在比他还要颤抖地抱住他,求他不要伤害自己。
  这样的梦辛远已经经历过太多次,但每一次梦的结尾,都是项逐峯紧紧抱住他后,再狠狠捅穿他的胸口。
  这一次在项逐峯动手前,辛远想自己做出了结,可梦里的项逐峯却死死抱住他,无论他如何撕咬,都不愿意放开手。
  那天到最后,医生实在没有办法,只能给辛远强行注射了镇定剂。
  一直到几个人把辛远强行摁在床上,阻止他继续再伤害自己时,辛远都还一次次地挣扎着,想用额头往床头柜上撞。
  等他终于安静地入睡时,脸上和身上,都还沾着项逐峯伤口的血。
  宁康收到消息,第一时间赶到医院。
  走到夜壶病房前,他也没想到院长在电话里说的特殊又紧急的病患,竟然会是辛远。
  作为辛远的主治医生,过去一年间,宁康见证了辛远从最初抗拒,按时吃药,到渐渐好转的全过程。
  如果不是院长提前告诉宁康,辛远住院的原因是跳楼自杀未果,他也不敢相信短短几个月时间,辛远就会恶化成现在这种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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