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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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尺绫上.床,正欲睡觉,灯一拉。楚文斌开始说话:“你家里是做什么的啊?”
  尺绫还没阖眼,答道:“我也不太清楚。”
  楚文斌以为他没听懂,追问:“那你爸是做什么的?”
  “我爸死了。”尺绫盖上被子,声音慵懒,不以为意。
  楚文斌:……
  他又小心翼翼地问:“那你妈呢?”
  “死了。”尺绫依旧随口答,他翻过身去,言语轻松。
  楚文斌:……
  随机吓死一只恶魔王子。
  沉默半晌,楚文斌终于想到合适的问法,斟酌字句,谨小慎微探头:“你家……一共几口人?”
  尺绫有点困意,整理硬邦邦的枕头:“那还挺多的。”
  总而言之,是一个父母双亡,被亲戚东拉西扯,流浪在各处屋檐下的小可怜。楚文斌脑补日漫里的孤儿男主,不敢再问下去了,别说农村贫穷,光是这个小伙伴的家庭,就带给他足够的震撼。
  在安静如鸡,尺绫快睡着的时候,一动不敢动的楚文斌捏着被子平躺,好半晌,战战兢兢开口:
  “那,你的童年还挺悲催的。”
  尺绫虽然入寐被打断,还是枕着手臂转身,尽力回答:“是吗,我觉得还好。”
  这哪是还好,简直是地狱开局。
  楚文斌望着木天花板,这种感觉还是第一次,如此令人战栗。毒蛇好像又爬到他颈脖上,从尺绫的血管游动而来,浑身不自在。
  在身旁人入寐后,楚文斌瞪着天花板,咽一口唾沫,直至半夜,他都还没能入眠。
  同伴的悲惨遭遇让他情不自禁联想到自己,差不多的年龄,差不多的环境,楚文斌感到一阵弱小又无助,这是他来到农村后,第一次的茫然。
  忽地,身旁人动一下。
  楚文斌忙闭上眼,偷偷窥见对方动作。尺绫坐起来,一只手扶额又撩头发,声音很小,但动作并不轻柔,甚至称得上烦躁。
  楚文斌:我靠他怎么醒了。
  尺绫回头看楚文斌一眼,转回头去,并没有出声。
  楚文斌:完蛋,我好像被发现了。
  直至三分钟后,尺绫还没有躺下的意思,楚文斌出声:“你怎么醒了。”
  “有点失眠。”他轻声。
  “我今晚,让你想到不好的事了吗?”楚文斌联想到父母双亡,开始自责,手准备扇自己了。
  “那倒不是。”他摇摇头,“生理性的。”
  楚文斌不出声,好一阵儿,才吱出话:
  “你比我,想得要厉害好多。”
  “长得好看,还勇敢,我知道勇敢这个词听起来很幼稚。但是你敢去拿那条蛇,真的把我给惊到了。”
  尺绫笑笑,发丝顺着气息轻晃。
  “我还想过你是蛇精呢,就是地狱来的那种,大BOSS。跟打游戏一样。”楚文斌感慨道,“你才应该是恶魔王子。”
  恶魔王子躺在床上,看着剧毒咸鱼,心中有好多种情绪,突然一下子涌来。
  楚文斌顿顿,诚恳道歉:“今天骂你脑子有病,我很抱歉,对不起。”
  尺绫:啊?
  楚文斌懵然一下:我像是不会道歉的人吗?
  见尺绫没回应,楚文斌霎时反应过来:“不是兄弟,你来真的啊?!”
  尺绫一般不会撒谎,他只想当条咸鱼,犹豫一下:“倒也不算。”
  只是出生时有点缺氧,缺氧后有点脑损伤,脑损伤有点严重。算不上医学鉴定上的脑瘫或是智障。毕竟,比他糟糕的人多的是。
  楚文斌流泪:“卧槽,兄弟你也太可怜了。”
  深藏不露的城市小伙伴,身上背着沉重的血债与负担,表面看上去轻松无所谓,实际内心早就饱受孤独折磨。因自己难产离去的母亲和亲戚的闲言杂语如一口大钟,深深笼罩在这个小伙伴头上。
  这个小伙伴不得不伪装出一副面具,假装潇洒轻松、毫不在意,用表面的“善”来掩盖住内心的“恶”痕。这妥妥的游戏黑深残主角标配。
  游戏一旦变成现实,就再也不有趣了。
  伤感过后,楚文斌躺着继续望天花板,突然想起,颤抖着声音问:“那,你的爸爸,怎么去世的。”
  尺绫声音里听不出情绪,只是答道:“病死的。”
  “什么病。”“肺病。”
  “啊这,怎么得上的?”“抽烟。”
  “他抽很久烟吗?”楚文斌听到这两个字,瞬间撑起身子,敏锐起来。
  “十几、二十年吧。”尺绫思索。
  他一数:自己抽了一年的烟,他爸爸抽了二十年的烟,再算他在烟酒桌上,大人身旁云吞雾绕的美好童年。
  楚文斌:(惊恐万分)啊啊啊啊啊!
  一整晚,楚文斌都是在失去局长爸爸的噩梦中度过的。
  第5章 官宦子弟
  大清早六点,爷爷奶奶就开始干活,拿着镰刀,上山去砍柴火。摄像头停留到八点钟时,导演组终于干预,叫醒两人。
  “快去帮忙干活。”
  楚文斌不耐烦,起身懵逼爆几句粗口,尺绫没有声响,坐在一旁几分钟后,才清醒完毕,站起来。
  刷牙洗脸,耗费十分钟,摄像头在水池面前拍下两人睡眼朦胧,一怼脸,弹幕明显多起来。
  【尺绫真的没化妆吗,总觉得他上镜程度和其他人有壁】
  【↑其他人=楚文斌。楚少爷:你礼貌吗?】
  【不得不说,尺绫真的长得好看,感觉比市面上的爱豆强多了,虽然目前我对他无感】
  两人洗漱完后,还没来得及吃早餐,便在节目组的安排下拿起工具,往山上走去。
  天色很好,山林葱葱郁郁,楚文斌踮着脚低头走在道路正中央,时刻注意道路两旁,生怕像昨天又跑出来一条剧毒蛇。
  这是两人第一次在光亮下看到完整的周边环境,这个坐落在深山里的村落,在雾气萦绕的早晨,显得安宁清逸。
  刚走到梯田旁,劳作的村里人就抬头起来,看到黑漆漆的摄像机和人群,不禁注目。
  有节目组要来村里,这件事早就传开了,一开始大家问是拍电影,还是来拍电视剧。
  后面村书记说是变形计,大家纷纷浮想联翩。
  城里的孩子?
  走到半路,一些坐在水泥台,准备下水坝捞鱼的大叔,抽着烟,盯着他们看。待他们走出两三米,就呵呵笑:
  “看那个不男不女的。”
  摄像机录进去声音,尺绫身子微顿,楚文斌停下步子,捏紧拳,立马转头:
  “喂,”
  “你哔哔说谁呢?”
  几个大叔缩缩脖子,抖烟灰,扭过头去。其中一个见俩人都是小屁孩,梗着脖子,回应道:
  “又没说你。”
  烟的味道飘在空中,扑面而来。楚文斌咬牙,瞪对方,“敢不敢再说一遍。”
  大叔站起来,抖抖身子,他虽然有些心虚,却不信这些个十几岁的小屁孩敢在这撒野。他们来上的可是变形计,来劳动改造的,还打架?
  更何况自己算是地头蛇,水坝之内都得听他的。这俩小子一来就闯祸,别说那家人了,节目组的日子都叫他们过不舒心。
  “我说他不男不女,又没说你。”
  楚文斌挥舞拳头,冲上去。节目组立马拦住。
  “哔哔哔哔哔——”楚文斌喷薄一连串脏话。
  很明显,这个大叔低估了楚文斌单方面对尺绫的友好关系。
  “你这小子你还得逞,小小年纪还挺会叫,真是妖眼儿西发爱出风头。”大叔仗着节目组拉人,叽里咕噜用方言骂好几句,心虚教训楚文斌。
  节目组不想惹是生非,尽力揽住楚文斌,可这小子街头霸王出身,力气一等一大,见对方嘀咕惹人烦,伸着脖子大叫:“cnm的傻叉乡下没见识货,穿什么关你p事,指指点点酸什么jb!我cnm!”
  尺绫站在远处回头望,见状突然折身回来,扯扯他衣服:“走吧。”
  “老子今天非得帮你教训他。”楚文斌牙都咬肿了,满脸戾气。
  “走吧。”尺绫仍是一句,声音听不出半点情绪,“再晚点,爷爷奶奶都得回来了。”
  楚文斌想到俩老家伙,压根不关事,尺绫就是不想他打架,故意找的借口。他狠狠瞪对方一眼,满眼凶神恶煞,拳头不知轻重。
  大叔被瞪得心头慌乱,身子强撑,眼神躲闪却充分暴露他的没底气。
  “这次放过你,下次再嚼舌根试试?老子不把你打到妈都不认识。”
  楚文斌丢下威胁,转身跟上尺绫,每走出一步,就像是要把蚂蚁踩死的狠样。坐着的几个人直愣,被纷纷被烟灰烫手。
  虽然被劝下来,楚文斌仍旧憋着一股气,终于忍不住,“他这样说你,你真没关系?”
  尺绫甩着镰刀,在前面走着,“我觉得没什么关系。”
  镰刀哗啦啦划破空气,在他手上低调又锋利,精准缠着手腕。可惜没人注意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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