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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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还是难过。
  这早晨的清冷阳光中,少年本该按照家庭教师要求,背英文单词或是些文言文课文,再不济也该写两道数学题。
  只是他盯着那裁剪下的报纸看了许久,反而抽出稿子下面的大纲,突然拿出笔在大纲上做出了修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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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之后一周,沪市晨报挑在周一刊登了《大道仙途》前三章,之后每天连载刊登两章。
  家中本就订阅了不少报纸,也早知道少庭敲定了连载事宜,但周一一大早,包括许怀清在内,众人全都起了个大早,纷纷等着送来早报。
  反而衬得许少庭打着呵欠进到餐厅时,见到他们三个大人加一个小姑娘,四个脑袋也不显挤得慌,全凑在报纸前。
  许少庭吓了一跳:“珍珍,你这个时候和……父亲不是该出门了吗?”
  许嫣然第一个抬头,笑着说:“都在等你的小说连载,不是我说,我这都是看的第三遍还是第四遍了,还是觉得很好看。”
  张氏也缩回脑袋,给少庭倒了杯牛奶,推了推珍珍低声说:“再不去学校就要迟到了,你父亲上班也要来不及。”
  珍珍这才收回脑袋,与许怀清一起向许少庭道了声“早上好”,一大一小匆匆拿了两片吐司面包,果酱都没有涂,分别拎着公文包和书包出门去了。
  少庭就一个感觉:真的好窘哎!
  待他坐在餐桌旁开始吃早餐,许嫣然例行夸奖,直道老许家真是祖坟冒青烟,竟然也能出个作家。
  又说这都是封建迷信,把许少庭和老许家撇的干干净净,说了句还颇为哲学的话:“身体不过是躯壳,灵魂都是独立自主。”
  张氏也说了句话,让许少庭冒了冷汗。
  这原身的亲生母亲很是带着疑惑的道了句:“以前也没见过少庭写小说,如今却是一写就上手,很难看出来是个第一次写小说的人呢。”
  幸而张氏也只是感慨似的随口一说,这话就轻轻翻篇了,谁也没有放在心上。
  许少庭只好心中暗自庆幸:即使是如今这个封建迷信的时代,但是常人也很难联想到,换了个灵魂这样不可思议的事情。
  端起牛奶喝了两口,沪市晨报便被递给他这个家中最该第一个看到的人手上,不过现在成了最后一个。
  报纸正翻在小说连载那页,且三章六千字占了大半个半面,题目更是加粗加大印刷在正中,生怕读者不知道这小说是沪市晨报要强推的新作。
  少庭扫了一遍,繁体字阅读如今基本无障碍,只是书写时偶尔还是会蹦出来几个“缺胳膊少腿”的简体字,许嫣然和珍珍充当了他的病句病字校对人,两人都发出过疑问:怎么会写出这样的错字?都不仅仅是少一撇、一个点的错字水平了。
  珍珍更是由此想到了一件事,很同情的悄悄对许少庭说:“哥哥,你这是不是都是落水后遗症?”
  潜台词便是:脑子还没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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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正意识到《大道仙途》这篇小说大约是“爆红”的时候,已是连载后正好一周的时间。
  张求仁老师那时正打电话来说:还要延迟请假时间。
  许少庭没忍住问:老师,你是不是陪在叶校长身边?
  那边话筒短暂沉默,张求仁只道:“怕是也用不了几天,我就销假了。”
  “叶校长身体好些了吗?”许少庭询问道。
  张求仁那边陷入更长沉默,于是不用再问,握着话筒的手从心脏那里连着指尖一齐发寒。
  他也明白了过来,“也过不了几天就销假了”的真正含义。
  第50章
  与张求仁老师的这通电话,最终在无言的沉重中挂掉。
  许嫣然和张氏在客厅,最近两人不知在商议什么,似乎在筹谋件正经事情,俩人的关系到是愈加的亲近起来,很难让人想到这两位曾经是互相瞧不上对方,相处的跟敌人似的过往了。
  只是两人在少年一脸沉重表情路过客厅时,本是抬头与他打声招呼,见到他面上这般表情,两人便一前一后出声安慰。
  许嫣然喊住侄子:“少庭,报纸上的言论都不用放在心上,况且得了叶先生那样一篇长评,其他人的点评也不过是秋后的蚂蚱。至于沈宝丽那厮的点评,哼,明褒暗讽,都不当自己是个华夏人,也不知道她这跳出来争什么风头。”
  张氏则说:“这几天与一众太太们打麻将,也听她们提起《大道仙途》这小说,说起来还是她们在校上学的孩子极力推荐,评价这小说是老少皆宜,只要认字就能看懂,还写的十分有意思。”
  “于是如今太太团们里,大家也每天早上在吃饭前的第一件事,就是拿着沪市晨报去看一看这天《大道仙途》的最新章节。”张氏笑道,“如果我们谁要是没看这小说,现在聊起天都插不进嘴呢。”
  许少庭极为纳闷。
  其一,他看着许嫣然:“沈小姐又做什么幺蛾子了?”
  其二,很难以想象的看着张氏:“阿姨们也觉得《大道仙途》很好看?这可不是什么缠绵悱恻的爱情小说啊。”
  许嫣然与张氏则在这询问里,两人互看对方一眼,更是诧异的异口同声问道:“那你这是在忧愁着什么?”
  三人三个问题,少庭的问题暂且放在一边,他先看着许嫣然递来的《文学杂评》,原来是沈小姐以海伦沈的名字发表了篇对于叶珍珠先生点评《春风》的点评。
  少庭阅读速度不慢,很快扫完这篇点评,主题思想大约有三点。
  一是称赞附和了叶校长的点评,然后花费了大量笔墨,用极其哀婉的笔调叙述了番自己身为女子遭受的诸如“年龄上的不公平对待”“渴望遇到可以真正尊重她、爱惜她的男子”。
  二是讲到她从小在英国伦敦长大,写到白人女子个个自信外向,白人的文化与华夏文化是如何如何不同,总之看着也没有贬低华夏,只是让许少庭读着,也感到不甚舒服罢了。
  三是在末尾写了首现代诗,附带对此诗的解读。也在最后结尾提了句《春风的故事》原文。
  评价这小说“主旨本该是极好的,但也确是有为吸引人眼球故作荒诞离奇的剧情嫌疑”,于是“反而将很好的立意失了本色”。
  许嫣然颇为刻薄的说道:“叶先生的点评引发了不少争论,这周不知多少人去买那两期《新月》,就为了也看看那篇《春风的故事》。”
  “海伦沈向来得意于自己才女的称号,平里不时就喜欢发表个小诗、散文,开个文化沙龙,请一些酸唧唧的男性文人们捧她臭脚。”
  说到这里,许嫣然面露嫌弃:“早该想到,叶校长这长评前几引发了热议,她沈小姐怎会甘心错过这个让自己也出把风头的机会?”
  “只是末了,还要踩上一脚《春风》这故事……”许嫣然悠悠的看向侄子,“你猜是为什么?”
  许少庭:“为什么?”
  文人相轻?
  反正沈小姐这事做的,放在后世不就是“蹭热度”三个字吗。
  “不知什么时候流传出个谣言,说知行是个女子,又根据文风猜测年龄不大,该是个即天真烂漫,又”
  许嫣然轻飘飘的瞥了眼侄子:“又不失才华的妙龄女郎。”
  许少庭:“……”
  他是个妙龄男郎到是不错,妙龄女郎是谁说的?不能忍啊!
  “眼见才女名声要被易主,你说她能咽的下这口气?”许嫣然捂嘴笑出了声,“一帮子男文人还替她发声,可惜第二天就有更厉害的作者隔空骂了海伦沈小姐一顿。”
  许少庭便又收到第二份报纸,是一位名为千秋万古的作者。
  许嫣然介绍他:“是个有名的批评家,骂起政府来都从不嘴软,说的话也十分犀利,是个不作假的耿直作者,因此在文人圈子里很受敬重。”
  许少庭看着这位笔名千秋万古的作者写的话,也觉得骂的真是不客气啊:
  早闻海伦沈小姐大名,也被人推荐读过两首酸诗,推荐者先说是位美女作者,就心想糟了,怕是写不出来什么好东西。不过古往今来的男人们个个臭不可闻,女子的才华人格不过是点缀,提到个女字先想的便是脸了,只有脸过关了,咱们男人才能想一想内在,不过脸过关了,那内在也是可以宽容到没有也无所谓的了。
  不过兴许是我思想狭隘,这位美女作者兴许正是才色双全,谁知读了后果真是叹服要是没有海伦沈令人推崇的外表,这写的诗歌散文不就四个字便足以形容吗?狗屁不通!
  幸而沪市文人圈子里倒也不全是软骨头,狗屁不通的海伦小姐总归只是小有名气,也总归是貌美的名声大于文章诗歌水平的名声,倒不至于让我为华夏文人们全然失望。
  只是海伦小姐写些那狗屁不通的玩意便罢了,竟然也不知哪来的勇气,评价知行的小说《春风的故事》是故作荒诞离奇吸引人眼球?
  哦,我明白了,原来海伦小姐写的玩意也是刻意为之,是在下没读懂海伦小姐故意将文章诗歌写成狗屁不通,以此来引人眼球的用意之深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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