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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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位各怀鬼胎的家伙没谁真的睡着,不是装睡,就是睁着眼睛看天花板回味今天的爆炸海量信息。
  对床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兰登注意到少年咕蛹着身体攥紧被窝里,紧接着手机传来通讯。
  【致敬我逝去的狼尾头:莫西莫西?】
  【给饭吃的:不睡?】
  【致敬我逝去的狼尾头:马上睡了!睡之前跟你说一件事。】
  【致敬我逝去的狼尾头:我说自己是同性恋那件事你别信啊,是假的,我铁直男。】
  屏幕上方亮起“正在输入中”,但久久没有动静。
  谢枳怀疑自己手机坏了,敲敲屏幕。
  没坏啊,怎么消息一直收不到。
  隔了将近两分钟,那边才回来消息。
  【给饭吃的:我知道。】
  【给饭吃的:不要再跟我强调了。】
  【致敬我逝去的狼尾头:噢噢。】
  【给饭吃的:为什么这么想离开1110?】
  【致敬我逝去的狼尾头:我觉得自己不太适合这儿。】
  看着这条信息,兰登摩挲屏幕,知道他还有更多的原因没说出来,但就算问了对方也只会打哈哈过去。谢枳很年轻,但主意多头脑也聪明。想进1110的人多如牛毛,但不想进这里宁愿明哲保身的人也很多,谢枳明显是后者。
  他在聊天框里打下“一定要走吗?”几个字,手停在发送键上,又通通删掉,最后只发过去一句:嗯。
  关掉手机,一夜无眠。
  ……
  大雨持续了整整一夜。
  清晨终于雨停,第一缕阳光迎着凉风落进宿舍,闹钟定时响起又慢吞吞被人摁掉。
  邢森套上短T从上铺跳下来,踹了踹下铺人的床位,“起来,想好答案没有?”
  鼓起一团的被褥没动。
  邢森又踢了一脚床缘。被褥才慢吞吞地动起来,从里面钻出一只毛茸茸的安哥拉兔。
  “兔子?”
  安哥拉兔焉不拉几地爬出来,吧唧吧唧爬到团状鼓起的山丘上,身体摇摇晃晃地,一歪脑袋倒下去,半死不活。
  邢森探它的鼻息,没死。
  他蹲下去抓住被褥一角:“谢枳?”
  被褥团又动了动,里面传来沙哑的哼唧:“来,来了……我马上起来…”
  谢枳艰难地从黑洞一样的被褥里钻出来,满头全是汗水,黑发黏糊糊地沾在脸上,脸颊透着异常的红。刚努力坐起来,身体软得没骨头一样,朝床边歪斜下去。
  邢森赶紧伸手把他扶住。触手可及的温度烫得惊人,他摸向谢枳额头:“操!你发烧了。”
  谢枳烧傻了,诶嘿嘿地笑:“没有啊,我现在好清醒…我要下床了。”
  “下什么床,你找死啊?”
  “去上课…今天第一门是贝慈导师的课,不去的话,他会活刮了我的。”他没什么力气地推着邢森的手,“我要下床了…”
  兰登和洛泽纷纷朝这边靠近,一个接一个在谢枳的脸上摸了下,确认发烧后去拿了温度计。
  38.8°。
  人都马上要烧坏了。
  “请假吧。”兰登拿出手机,“我给贝慈导师发讯息。”
  谢枳一听到“贝慈”两个字立马回光返照,“不,不行!他会到寝室来把我抓去教室的,放开,我要去上课。”
  邢森磨牙忍耐把他摁回床上,“一天不上课死不了你。贝慈导师那边我们几个去说,他还没残暴到那种地步。”
  “真的吗……”谢枳躺在被子里,眼睛湿漉漉的。
  邢森倒吸一口气。
  妈的,发烧了还勾他。
  “真的,我骗你干嘛,我又不闲。”
  谢枳满意了。
  但没安分几秒钟又眨眨眼:“我中午还要去兼职,一天有好多钱呢……”
  “我补给你。”
  “我晚上还要去竞技场代练……”
  “补给你,十倍补给你行了吧!”
  妈的,他是不是上辈子欠这死小子的啊?他生病发烧,为什么出钱都是自己?
  虽然他也不缺钱是了。
  寝室里有备用的医药箱,兰登找出退烧药递给谢枳。
  他冷脸挤开邢森,坐在床边,“把药喝了。”
  谢枳看到药就皱巴起一张脸。
  人发烧了,脑子也不清醒,说话黏黏糊糊的很爱撒娇:“苦,我不要喝。”
  兰登:“给你钱。”
  “……我喝。”
  谢枳爬起来把药忍着苦咽进肚子里,躺回床上。
  “留个人照顾他吧。”洛泽靠在床边,手戳着谢枳软乎乎的脸颊,“哎呦我们的小谢枳,看起来发烧得很难受呢,自己一个人在寝室里不行吧?”
  谢枳小声:“我可以。”
  “什么?听不清楚,是在说不可以吗?”洛泽大力一拍邢森的后背,“那就你留下来吧。”
  兰登:“……”
  邢森:“我?我又不是保姆。”
  洛泽压低声:“不想换成新室友就今天好好照顾他道个歉,你应该没蠢到听不懂我话的地步吧?”
  邢森:“……”
  “行了就这样吧。”他拎起包,“我会替你请假的,先走了。”
  洛泽离开寝室后没多久兰登也走了,走前嘱咐邢森怎么喂药怎么照顾,说得邢森暴跳如雷,用力一关上门把人赶出去。
  墙面都被巨大的关门力道震了三震。
  邢森走回来,正对上被窝里的谢枳,两人大眼瞪小眼,谁都没说话。
  谢枳/邢森:“我……”
  同时张嘴又同时停住。
  邢森拧眉:“要说什么,快说。”
  谢枳可怜兮兮地:“我嘴巴好苦,想吃水果了,你看…你能替我去买点吗?”
  第22章
  邢森心想自己一定是上辈子欠谢枳的。
  他冷脸打开手机,顺着一列几乎将所有能点的水果全部点上。不到半小时后,接过外卖,大步走到床边,把包装袋朝谢枳脸上一晃:“吃!”
  谢枳迷瞪瞪的:“还没洗过……”
  邢森怒火值飙升,看他还是病人忍着被使唤的不悦,抄出苹果清洗干净。
  烦死了,他该直接点果切。
  “这下行了吧。”
  谢枳:“……”
  “说话。”
  “太大块了,能帮我切成小块吗?”谢枳小心翼翼地出声。
  怒火值再度飙升至999,邢森差点把牙齿咬碎。但一对上少年病弱绯红的脸,怒火就像被刺破的气球,999怒火值瞬间化为乌有,浓缩成一团叫苦说不出的憋屈。
  整整21年,他什么时候伺候过别人?
  但他能怎么办?难道把这个病得迷迷糊糊的未成年抓起来打屁股?
  邢森重重闭眼,勾过椅子,拿着水果刀带着气势汹汹的戾气削苹果皮,一边削皮一边振振有词,“就没见过你这么麻烦的家伙,发个烧能把你烧死吗。”
  谢枳脑子糊里糊涂的,别人的话从左耳朵进右耳朵出,脑子里只有叮铃桄榔的水。
  他就看到邢森在给自己削皮,尾音似有若无的带着钩子:“谢谢你啊邢森少爷。”
  水果刀差点削掉半个手指。
  邢森喉咙发痒,干巴巴地张了张嘴,气焰完全熄灭沉下去:“谁要你谢,多嘴。”
  “削完了,起来吃。”
  邢森给他把苹果切成一块一块,谢枳慢吞吞地爬起来,靠着枕头,看到盘子里切得宛如凶案分尸现场的苹果块,“…我妈都会把苹果切成兔子状给我吃的……”
  “我是你妈?”
  谢枳不吭声了,抱过盘子默默吃起来。
  吃到第二块,还是忍不住开口:“我生病的时候我妈不会凶我。”
  搁这阴阳谁呢?
  脑子烧糊涂了,嘴巴还能说话,还懂得阴阳怪气,有他的。
  “吃完了就吭声,”兜里手机震动,邢森起身,“我去打个电话。”
  他走到阳台上去,谢枳鼓动腮帮子嚼着甜脆的苹果。平时不爱吃,但发烧后喉咙发苦吃不进其他东西,居然开始觉得苹果美味至极。
  邢森不知道在跟谁通话,谢枳脑子转不过来了也想不清楚,乖乖地把苹果吃完,清空的盘子放到床头,摸索着重新躺回去。
  被子掉下去了,他把被子一点点拽回来,整整齐齐盖住自己的半张脸,只露出一双眼睛。
  没多久,枕头底下传来嗡嗡震动。
  谢枳难受的小声哼哼,找出手机,勉强地睁开眼。
  是辛西娅女士打来的视频电话。
  咳嗽两声,手揉着自己的喉结,尝试各种声调的嗓音,但他的嗓音太哑,明耳一听就知道在生病。
  “我说过多少遍了,将军继承人的位置随便他给谁,我无所谓。”邢森拽着兰登养在阳台上的柠檬草叶子,一片一片不耐烦扯下来,“假期回去?回哪,那种地方你跟我用‘回’这个字?有意思啊,我去看他跟他的新老婆你侬我侬,然后再被他扇两个耳光赶出来吗?不回,这学期假期我就在宿舍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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