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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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快,军队整肃前进,后军几乎含着血泪,将这些珍贵的辎重全部扔进水里。辎重经由权从熙改良过,能够射箭不停,威力也远比一般的战车要猛,如今就是破铜烂铁,沉入黄河之中,不见天日。
  前军深入营寨厮杀正酣,时不时有两声火雷炸响,炸响之后就是哀嚎连连,营寨周围全是黑烟和伏在地上的死尸,有敌军也有河东军。权随珠没有犹豫,挥槊猛冲,骑上高头大马,以势不可挡之气概带头突击。
  身后士气正浓,加入到这场攻城拔寨的战争中去,白虎旗高高飘扬,鲜血泼洒于上,阵型接连不断发生变化,场面一度十分混乱。
  权随珠身边的日月大旗犹如无声召唤,将副将紧紧吸引在附近,她本能偏头一躲,嗖的一声,一支箭刚好从她耳畔划过。
  抬头一看,是城楼上的铁关河!
  权随珠咬唇,不知道这箭是不是故意射偏的。而后等她反应过来之时,才发现自己已经被越来越多的敌军包围——这些敌军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出现的!
  铁关河预判了她的行军路线!
  也是,同僚这么久,铁关河也最了解权随珠,知道权随珠肯定会占据这处营寨,内外勾连形成掎角之势,让对手无法顾及。
  铁关河眼神很不对,没了之前一切尽在掌握的自信和邪气,有一股难以言说的情绪一闪而过,或者正是因为这种情绪才导致那一箭偏移了原来的轨迹。但权随珠并没什么好奇心,不想了解,只觉得铁关河如此一来,她便抓住了机会。
  “铁关河,下来打一打?”权随珠好整以暇,一边和周围厮杀上来的敌军对打,一边还能腾出精神,跟城楼上观战的铁关河对话。她的声音响遏行云,即便是在呐喊声不断的战场上,也能稳稳传入铁关河的耳中。
  功夫和军法,铁关河不比权随珠,但是铁关河比很多人都了解权随珠,因为从两个人有机会共事之始,铁关河就把这个女人当作了宿敌以及争权夺利路上的阻碍。以至于很多时候铁关河会朝与权随珠走得近之人问情况,比如戚徐行,借此来了解权随珠的用兵之道。
  望楼之上大旗飘荡,铁关河没有下去的想法,却也没有继续发射冷箭。
  说不清楚是什么情绪,他眼睁睁看着权随珠扭转既定败局,在层层围困中变换阵型,将魏军分裂成一块一块,进而蚕食鲸吞。
  “大帅……”副将不懂魏王为何如此,“您为什么不……”
  “温兰殊手里不止一个权随珠,这还只是冰山一角。我有时候就想不通,为什么呢,为什么他身边能有那么多人。擒贼擒王固然有用,可是擒得完么?”铁关河骤然咳嗽起来,胸腔里似拉着个风箱,他因昼夜不休难眠,精神肉眼可见地差了下去。
  副将也不知该说什么好了。
  “权随珠……”铁关河自嘲一笑,“你还是选了别人。”
  “大帅!”与此同时,传讯士兵从望楼阶梯匆匆登至,“严将军问您是否需要支援?”
  也许,只有严令璋站在自己身边吧。铁关河挥挥手,“让严将军去看守粮道和武库,我这边……”
  “大帅。”小兵颇为难地低下了头,“严将军已经来了。”
  铁关河难以置信地撑着栏杆远眺,只见严令璋率领一伙精兵赶上,混入战局之中,很快,权随珠原本缔造出的优势也压下去些许,严令璋的队伍几乎是强硬地混入了阵型里,直直斩断了权随珠原本设计的联系!
  “让老将军快离开!”铁关河大喊,“这里不需要支援!”
  可是为时已晚,激战正酣的军队往往难以撤退,一旦撤退便是鼓舞敌军士气,铁关河骑虎难下,只能看严令璋与权随珠打得有来有回。
  权随珠挥舞长槊,与白发苍颜的严令璋长戈相碰,身下马匹在地上踏来踏去,权随珠艰难控制着手里长槊,从而不被严令璋一杆子直接打下马。
  副将替她处理身边想来偷袭的敌军,权随珠浑身上下都在使劲儿,手背青筋暴起,她朝严令璋面门劈去,刚好被老将军越过头顶一横挡住,锵的一声,震感传入手臂,麻木一时片刻。
  她只好从侧边着手,长槊一转,被严令璋看穿,反过来绞在一起,连出力的方向都被严令璋控制。
  权随珠咬牙切齿:“老将军识大体,为何助纣为虐?”
  严令璋不紧不慢:“魏王立君,护佑国祚,岂是桀纣?”
  权随珠就知道严令璋对铁关河偏爱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以前在平戎军就是这样,“如果他要逼皇帝退位自己当皇帝呢?”
  “破而后立,如何不可?”严令璋铁了心要一条路走到黑,戈头的红缨甚至交织在一处,亦是用了蛮力,肌肉虬结,太阳穴处都有青筋凸起。
  权随珠不依不饶,几个回合下,终于能趁着冲锋,将长槊往前一推,反被严令璋侧身躲过,电光石火间,她在对方耳畔说道,“如果他害得无数人流离失所,孤家寡人咎由自取呢?”
  两人身形错开,周围喊杀声好像在原地消失,权随珠眼神锐利如鹰,“得道多助,失道寡助,建宁王已经来到晋王麾下,与我们一起南征……”
  “哈哈。”严令璋冷笑,“晋王和魏王所作所为有什么区别?不都是想当皇帝?权姑娘,不要给自己的私心找那么多冠冕堂皇的借口。”
  “看来是说不通了。”权随珠摇了摇头,“老将军,我打不过您,我的枪法都是跟您学的。”
  “那你可以投降。”
  权随珠爽朗大笑,“我这辈子不知道投降是什么!”
  说罢,权随珠夹紧马腹冲上前,虽说在严令璋的眼中,她的枪法漏洞百出,但是她绝不可能退。往后退只有死路!若是兵败,铁关河一定会杀了她,不为什么,人不可能留着一个不能为自己所用,又足以威胁自己的人。
  严令璋举重若轻,和权随珠继续激斗。
  同时,权随珠心道聂松怎么还不来?难不成聂氏兄弟迷路了,或者跑哪儿摸鱼去了?不应该啊!再不前后夹击,肯定会溃败的!
  她不可能打得过严令璋!
  没过一会儿,风雪停,天际一道滚滚浓烟升起,与透过云层普照人间的暖阳交相辉映,严令璋回头一看,身后不知从何来了一伙兵力!
  权随珠此刻身上负伤,手颤得几乎无法握槊,血水从袖管里如涓涓细流般流下,落在凝固绯红的土地上。她终于放松一笑,“来了。”
  可惜严令璋并不全知全能,他没想到在营寨百步外的松林里,卢英时已经弯弓搭箭,瞄准他良久。
  战场上的激烈厮杀并不能传入卢英时耳中,这就使得卢英时能静下心来,寻找目标,紧紧锁定,然后准备。
  这个过程十分漫长,卢英时的臂膀发酸,无非是为了保证无论何时有时机都能准备好,如果松了弓弦又准备,那么进入状态又要好久。
  终于,时机到了。
  卢英时闭上眼,回想着卢彦则对自己的指点。
  “呃,其实你多观察就知道了。射箭不能只瞄准靶子,箭在穿越过靶场的时候,箭头会往下偏,距离不同,偏的程度也不同。拉弓越满,偏移就越少,中靶也越深……”
  卢英时将自己全部的精神融入箭簇中,再一睁眼,一瞬间感觉来了,好像冥冥之中卢彦则在后面帮他调整姿态与角度。
  一松手,离弦箭穿过草丛与狂野,在茫茫雪海中穿梭自如,错开士兵的兜鍪和身影,越过众人之间的缝隙……
  “将军!严将军!”
  “有伏兵,快撤!保护严将军!”
  权随珠再反应过来的时候,严令璋眼睛中箭,以手捂住,血水漫过手指缝,手背上一片红。敌军不像之前那么来势汹汹了,仿佛因为严令璋的不测,不得不铩羽而归,丢盔弃甲。
  周围军士欢呼雀跃,她却高兴不起来。
  曾几何时,严令璋是她心目中的传奇,平戎军共事的时候,严令璋给铁关河开小灶,权随珠不服,就喜欢找铁关河打架,以证明自己不开小灶也会赢。
  从蜀中走出来的这些人,各为其主,反目成仇,战场上尸骸遍野。
  权随珠来不及感伤,回头一看,铁关河另外几路兵马已经在后面包抄快要围上前了。
  众人这才知道权随珠方才为何要销毁辎重——因为若是不毁,这些辎重就会落在敌军手里,从而为祸自身。
  “还没完呢——”权随珠随便撕了一块儿布单手包扎受伤的手臂,脸色凝重,和前来汇合的聂氏兄弟打了个照面,“别急着放松。”
  第178章 权力
  褚殷不明白自己前任主子得偿所愿之后, 为什么自个儿又得给人打工——萧锷在之后把他拖进了军营。他本想跟尹照一起浪迹天涯没事下墓——一个负责烧香拜佛一个负责炸墓,实现功德和罪孽的此消彼长,保证二人不会被阴曹地府的倒霉鬼托梦或者复仇, 为此褚殷连《金刚经》都准备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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