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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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闻言,景楼沉默下来。
  他抬起头直勾勾地盯着纪兰舟审视了片刻,最后妥协似的看向小九说:“他太瘦了。”
  “小孩子喂一喂就胖了。”纪兰舟随口说道。
  景楼听后再次抬眼打量眼前瘦不拉几的人,然后露出一丝细不可查的嗤笑。
  发觉景楼的心思,纪兰舟立马正色道:“成年人若用心喂一喂也是会长的。”
  “祝君好运。”
  “借您吉言。”
  两人你来我往嘴上互不相让,气氛紧张的同时又莫名融洽。
  景楼难得露出如此放松的神态,纪兰舟的心情也莫名舒展不少。
  小九跪在一旁不知所措,他云里雾里就被王爷拖到正君面前又莫名其妙升为正君随侍好似做梦一般。
  他抬起头仰望着剑眉星目的正君,心中无比激情澎湃以至于眼泪爬满整张脸。
  纪兰舟见过无数粉丝见到偶像时显露的模样,可见小九是真的崇拜景楼。
  今日朝见纪兰舟已经看出来雍王的父兄都对他颇有敌意,王府人多眼杂难保不会混入几个通风报信的眼线。
  此时此刻,阖府上下纪兰舟能信任的只有富贵一个人。
  想来一个从小生活在府里在富贵眼皮底下长大的十岁孩子也不会有多大威胁,纪兰舟也能放心他跟在景楼身边。
  他附身拍了拍小九毛躁的脑袋,压低声音叮嘱道:“记住,从今往后你只需忠于正君听他一人差遣。”
  小九受宠若惊,连连点头道:“小的明白,小的定当全心侍奉正君!”
  纪兰舟赞许地点头。
  景楼则凝视着纪兰舟,似乎要将人看穿似的。
  屋内两盆碳火烧的劈啪作响,纪兰舟披着狐裘也觉得有些热。
  他环顾一周,满意地点了点头说:“你伤没好,吃了药早些休息吧。”
  “你呢?”景楼目光灼灼地反问到。
  纪兰舟说:“我明日早朝不到四更就起,也要去歇下了。”
  说罢他有模有样地拱手向景楼告辞。
  “诶,王爷您要去哪儿啊?”富贵疑惑道。
  纪兰舟坦然说道:“我今夜去偏殿宿着,既然正君身边有人照顾我也就放心了。”
  昨夜事发突然纪兰舟才不得不与景楼同床,并没有趁人之危的意图。
  况且景楼看上去对他也无意,不如相敬如宾互不打扰才好。
  富贵皱着脸,为难道:“可您住偏殿不合规矩啊……”
  “无妨。”
  纪兰舟本人没那么多忌讳,他打趣道:“传出去无非就是说我惧内罢了。”
  文人怕武将,也在情理之中。
  “……”
  富贵愁得直皱眉,堂堂雍王惧内说出去岂不让人笑掉大牙。
  况且王爷和正君成婚不足三日便分院别住,实在是不吉利得很。
  纪兰舟朝跪在一旁的小九说:“别跪着了,去伺候正君洗漱吧。”
  “是!”
  小九一溜烟从地上爬起来弓着身子就要出屋。
  谁知他半只脚都还没踏出门框,身后突然出来景楼的声音。
  “小九回来,”景楼挑衅似的朝纪兰舟瞥去,“王爷方才说你只听我一人差遣,这么快就忘了吗?”
  小九如遭雷劈愣在原地,眼睛左右为难地在纪兰舟和景楼身上来回打转。
  景楼撑着桌面缓缓起身说:“回来收拾东西,随我去偏殿。”
  纪兰舟颇为意外地朝景楼挑眉。
  没想到他也会有被人玩文字游戏的一天,居然被他的正君摆了一道。
  富贵帮着小九忙忙叨叨地在屋内收拾景楼的物件,而景楼则缓步朝纪兰舟的方向走去。
  当景楼经过身边时,纪兰舟的耳畔传来一道低沉的声音。
  “好好睡你的觉,我不喜欢欠人情。”
  身后开门声响起,一阵冷风灌入后背。
  本该彻骨的冬日愣是让纪兰舟品出一丝暖意。
  第12章
  雍王府刻漏房的太监换牌后,四更天的鼓声响起。
  纪兰舟不等富贵来叫便悠悠转醒。
  一夜无梦,哪怕起得早纪兰舟仍旧神清气爽。
  窗外还乌黑一片,屋内的烛光跳跃发出昏暗的光芒暖黄一片。
  纪兰舟接过富贵奉上的热茶喝了一口,甘苦的滋味顺着喉咙流入胃里使人整个暖和起来。
  “王爷,小的这就传膳。”富贵收回空茶碗说到。
  起的过早唯一的坏处就是很难有饥饿感,不过纪兰舟可不想饿晕在朝上便点了点头。
  寻常上朝前普通官员们并不会在府上用饭,或是在去时路上吃或是等到待漏院再吃。
  但雍王府距离皇宫近,自然可以有空余时间在府中用餐。
  富贵一边为纪兰舟剥鸡蛋一边嘟囔道:“我瞅着隔壁院也亮灯了,正君也不说来看看王爷。”
  纪兰舟啃着包子说:“正君为人倨傲,不必强求他做这些表面功夫。”
  “王爷,您对正君实在是好,”富贵叹了口,又疑惑道,“既然您心悦正君,为何总装作一副不在意的模样啊?”
  “咳咳咳——”
  纪兰舟一口粥没咽下去,被呛得猛烈咳嗽起来。
  心悦?
  他才认识景楼三天只把对方当成需要照顾的弟弟和共患难的兄弟,外加敬重其为人以及想保住自己的小命才多加照拂,远远不到心悦的地步。
  也不知富贵究竟怎么看出这一层的……
  “王爷您慢点儿。”富贵连忙递上帕子。
  纪兰舟难得尴尬地清了清嗓子,忽然意识到如今他和景楼的处境不就是典型的先婚后爱剧本吗?
  按照套路他们接下来绝对会爱上对方。
  只是纪兰舟不再是剧本角色,而是变成了有血有肉有感情的人。
  人的感情如此复杂多变,纪兰舟此时此刻并不知道他和景楼之间究竟能否发展成爱情。
  更不知道景楼能否因为他的到来而改变谋反的结局。
  他擦了擦嘴,正色道:“日后不要在正君面前说这种话,我与正君的关系你只需烂在心里。”
  纪兰舟穿来之后只在富贵和小九面前未曾掩饰,但凡有旁人在都会端起架子学雍王的作风。
  瞧着富贵一头雾水的模样,纪兰舟解释道:“如今有无数双眼睛都盯着雍王府,有些事若挑明会害了他也害了我。”
  见纪兰舟正颜厉色富贵隐约察觉到一丝不安后忙不迭地应声,虽然他不懂朝政但还是知道小心为上。
  富贵偷偷地打量雍王线条柔和的侧脸,竟不知王爷何时有如此深沉的算计。
  一时间对纪兰舟更加钦佩起来。
  -
  纪兰舟用过饭后便动身准备去上朝。
  他怕冻着特意让富贵在官服下多套了一层棉袄,单薄的身体加厚一层衣服也勉强撑起来了。
  刚一开门室外的冷风便呼呼地灌进屋来,富贵赶忙将狐裘大氅给纪兰舟披上。
  因着纪兰舟下令不许人轻易进清心堂,院子里除了屋檐下挂的灯笼便没了其他亮光,隐约传来风吹草木的窸窣声有些骇人。
  富贵提着灯笼为纪兰舟照亮脚下的路。
  主仆二人小心翼翼穿行在清心堂外庭院中。
  忽然纪兰舟看到一抹黑色的身影站在不远处的回廊下望着他,高大笔挺的剪影不用细看就知道是景楼。
  景楼搬去的万竹堂就在清心堂旁边,仅一墙之隔穿过拱门便能到。
  此时见到景楼让纪兰舟颇感意外,有一丝不可思议却又合情合理的想法冒了出来。
  不一会儿,有个小小的身影提着灯笼晃晃悠悠地点亮了景楼的面庞。
  相隔不远的两人四目相对,这个场景不禁让纪兰舟想到电视中总演的送爱人上班的情节。
  景楼居然真的是特意出来送他出门的。
  纪兰舟扬起嘴角,朝景楼的方向挥了挥手。
  后者没有动作,只是板着一张比寒冰还冷的脸静静地望着他。
  纪兰舟不甚在意,心情大好地踏上了上班之路。
  富贵跟在身后笑眯眯地偷偷想,正君心里其实还是惦记着王爷的。
  -
  回廊下,景楼负手而立沉稳的面色下是他复杂的心绪。
  昨夜和小九搬到万竹堂后他久久无法入眠,明明和清心堂相隔不远却总觉得屋里十分寒凉,哪怕富贵送来三个地龙屋里还是冷冰冰的。
  独自躺在床上时,景楼居然不由自主地想起大婚当晚睡在身旁温柔拍打哄他入睡的人。
  明明和纪兰舟相识还不足三日,景楼没想到自己竟产生了这般依赖。
  或许因为纪兰舟是他入京后第一个不以偏见待他给予他尊重和温暖的人吧。
  景楼望着纪兰舟那弱不禁风的背影出了正门上了马车才缓缓收回视线。
  不知怎的,他心里居然有些敬佩雍王。
  雍王久不上朝在朝堂上孤立无援,如今又与他成婚,朝中那些文臣指不定会怎么嘲讽孤立他。再加上扈王素来口无遮拦,纪兰舟腹背受敌怕讨不到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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