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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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次景楼没有躲开,而是任由他拉着坐下。
  “还记得我曾与你说不愿争储吗?”纪兰舟问道。
  景楼点头。
  “为了圆一人的心愿就要让千百万人送命,这种事我做不出来。”
  “……”
  纪兰舟说着,抬手用指腹轻轻蹭了蹭景楼眉角的伤疤:“我不愿你再受伤,不愿大齐的将士们白白流血牺牲,也不愿更多无辜的人死去。”
  景楼中毒昏迷时,纪兰舟确实曾有领兵踏平蛮人的冲动。
  他恨不得冲进蛮人大营,把所有人都杀了,把血放干给景楼做药引子。
  但是他冷静下来后又为自己疯狂、残忍的想法深感羞愧。
  的确,纪兰舟想要创造属于他们的新剧本。
  但明明是对景楼的爱将他留在这个世界,为何要改写成一部血腥的复仇录?
  那样岂非和原剧本中一系列的悲剧殊途同归?
  如若有办法能用最少的伤亡达成最大的利益,事半功倍皆大欢喜多好。
  雍王的善良、仁慈无论何时都让景楼动容。
  正是这样一个平日里看似游戏人间模样的人,却心怀天下,胸有大爱。
  就像是不属于这个世界的天神一样,颠覆景楼的认知。
  景楼反握住纪兰舟的手,问:“你就不怕跑不掉?”
  纪兰舟挺起胸膛,一本正经道:“你家王爷怎么可能不给自己留后路,况且我说过就算要死也只会死在你一人手下。”
  纪兰舟心思活络,定然是有万无一失不被看穿的自信才会大胆行动。
  即便出现意外,以纪兰舟的性格也绝对会为自己留条后路。
  这些景楼心里都有数。
  只是他不满纪兰舟将性命看得如此轻贱,竟将自己置于如此险境。
  景楼定定地注视着纪兰舟的双眼:“那你不怕我看走眼一箭射死你?”
  “不会的,”纪兰舟倾身上前蹭了蹭景楼的鼻尖,“就算化成灰我的阿擎也能将我筛出来。”
  “胡闹。”
  景楼低骂一声。
  纪兰舟还想再闹,却突然被面前的人用头顶抵住了胸口。
  “往后万万不可再做这样的事了,”景楼的闷声传来,“你知道我有多担心吗……”
  景楼坚强隐忍,向来泰山崩于前而色不改,何时用这般委屈的语气说过话。
  纪兰舟登时觉得自己罪该万死。
  彼时他只自己清楚计划周全定能脱险,却忘了身在墨城的景楼并不知晓他心中的盘算;他只想到要让景楼平安留在墨城,却忘了景楼日日忧心如何能安稳。
  上辈子凭一己之力打拼事业的纪影帝,有什么黑料都是自己出面和狗仔硬刚,有什么争议都会澄清、回应。
  本以为这次同样能全身而退,却忘了他不再是单打独斗。
  纪兰舟以为景楼会怨恨他,然而他太小瞧了自己的正君。
  景楼气的从来都不是他不辞而别,而是气他只身涉险。
  而今纪兰舟终于尝到了有人惦记的滋味,却明白的太晚,太迟,惹人家伤心落泪了。
  纪兰舟跪在景楼面前,自下而上捧住景楼的脸:“从今往后,我绝不会再与你分开了。”
  第135章
  望川坡一事告一段落。
  纪兰舟和景楼敢在午饭前回到了墨城。
  两人同乘一匹马,腻腻歪歪的模样让城楼上下所有将士瞧了个遍。
  景楼面无表情,但耳朵却红得像是要滴出血来。
  纪兰舟则是一脸春风得意的模样,理所当然地环着景楼的腰朝出城迎接的平远侯招手。
  平远侯一愣,当即停在原地不知做何回应。
  雍王真乃奇人,如此丢人现眼的事居然能做得这般大大方方。
  景楼也是昏了头,竟由着雍王来。
  这对小夫夫实在是……
  实在是……
  “唉。”
  平远侯叹了口气,挥鞭上前。
  他停在景楼的马前,翻身落地拱手道:“臣有罪,未能拦住景楼放他出城了。”
  纪兰舟哪儿敢让岳父大人给自己鞠躬,手忙脚乱地爬下马扶起平远侯:“侯爷严重了,昨日正君已经教训过我了,是我该向您请罪才是。”
  平远侯无奈地笑笑。
  听听这都是什么话,哪儿有正君敢教训家主的道理,也就雍王能说得出口。
  “小儿任性胡为险些坏了王爷的大计,臣代他认错。”
  “正君深明大义武功盖世,都是侯爷教养得好。”
  “……”
  马下平远侯和纪兰舟你来我往说着客套话,马上景楼黑着脸夹了下马屁股头也不回地进了城。
  平远侯和纪兰舟这才停了下来,并肩朝墨城走去。
  “果然不出王爷所料,那日景楼醒来寻不到人便冲到城楼上来,之后气得几日没同臣讲话。”平远侯无奈地笑笑。
  纪兰舟心里愧疚不已,甚至不敢想那几日景楼究竟是如何过的。
  他叹息道:“本就是我一人的错,连累侯爷了。”
  平远侯哈哈大笑,拍了拍纪兰舟的肩膀意味深长地说:“还盼王爷日后不要腻了景楼的性子,愿意始终让着他。”
  纪兰舟听着平远侯这话怎么像是老丈人要将孩子彻底托付给他了。
  他赶忙点头,坚定道:“侯爷放心,我此生都会爱他,敬他,让着他倒是……”
  话音一顿,平远侯斜睨过去。
  只见雍王微微一笑,“倒是景楼,平日里都是他让着我来着。”
  “好,”平远侯放下心来,“有王爷这番话,臣这个做父亲的也就别无他求了,对景楼的母亲也能有个交代。”
  虽然是一段他并不认可的联姻,但若两个孩子心意相通又何故要阻拦呢。
  景楼的母亲是从京城来的,等到万事落定景楼也在他母亲的故乡有了个家。
  “对了,”平远侯忽然停下,“先前王爷吩咐臣将那个小太监护送回京,昨日来报寻摸这会儿已经就要到了。”
  纪兰舟闻言,顿时松了口气。
  富贵到了京城的时机与他算的差不多,甚至可以说恰当好处。
  晋王不是想和他打信息差吗,那他就要让晋王看看从大数据爆炸的时代穿来的灵魂究竟怎么打信息战。
  ——
  京城内,一个浑身狼藉一脸落魄的瘦弱的身影跑到宫门外。
  他身穿破旧的官服,衣袍上布满了污渍和破损的痕迹显然经历了不小的波折。
  只见这人冲到宫门口,双膝跪在地上,泪流满面,声嘶力竭地哭喊道:“太子殿下,太子殿下救命啊——”
  宫门口的守卫赶忙上前将人拦下,厉声呵斥道:“大胆,皇宫禁地,太子殿下也是你说见就见得的!”
  那人边哭边从怀里掏出一块腰牌,递上前说:“小的本是雍王府的管事太监,我家王爷与太子殿下交好,两位大哥行个好帮小的进去通传一声吧。”
  守卫接过腰牌,又将信将疑地打量着眼前这个一身狼狈的太监。
  “你真是富贵公公?”
  “正是。”
  “我记得富贵公公体态丰盈,不似你这般瘦弱啊。”
  富贵一愣险些忘了哭。
  他赶忙抹了抹眼泪,解释道:“小的从黑水河边一路赶来,不吃不喝就成了这副模样。”
  手中的腰牌并非造假,太监惨兮兮的样子也不像是在扯谎。
  两个守卫对视一眼,便同意入宫为富贵通传。
  不一会儿太子的亲随太监亲自走了出来,瞧见瘦下来的富贵同样愣了片刻。
  直到确认当真是富贵本人,才匆匆领着人入了宫去。
  “太子殿下此刻正在御书房与群臣议事,公公可先去我房里梳洗一下。”
  “多谢公公好意,”富贵婉拒道,“小的有需得尽快见到太子殿下才行。”
  两人加快脚步在偌大的皇宫中穿梭,终于在御书房见到了太子殿下。
  老皇帝仍旧病重,张太医用猛药吊着老皇帝一口气。
  太子下令取消大朝会,改为在御书房内议事。
  这会儿纪兰庭正与诸臣商讨修缮城防一事,听说雍王府的人要入宫想都没想便宣了进来。
  富贵刚一进殿便“噗通”一下跪倒在地,放声哭喊起来:“太子殿下,我家王爷和正君在去漠北的路上遭了难,双双殒命了!”
  纪兰庭猛地回过身来,目眦欲裂地颤抖起来。
  御书房的其余大臣也倒吸了一口凉气。
  “不是说只是落水失去踪迹吗,”纪兰庭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尸骨可有找到?”
  富贵啜泣道:“王爷的马车确实翻进了水里,是后来遇上了一群蛮人追杀,这才……”
  此言一出,群臣间立刻热闹起来。
  “蛮人竟已进入了我大齐境内,还敢如此嚣张刺杀亲王?!”
  “殿下,这,这……”
  纪兰庭瞥了一眼站在后排的马标,又转过身来厉声问道:“既然你说雍王与正君罹难,为何你却毫发无损只是……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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