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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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丞相了解自己的对手,并不意外他的厚脸皮。
  闻人晔见不得他在地上撒泼打滚,叫人将季太尉与季小将军请了出去。
  顾游也想偷偷跟着走,被魏婪叫住,“少卿急什么,帐外有银钱捡吗?”
  顾游只能重新转回来。
  宋丞相笑呵呵:“既然是误会,臣就先告退了。”
  魏婪低声咳嗽了下,“宋丞相的误会,差点就要了我的命。”
  宋承望作揖:“是我老糊涂了,改日定叫小辈上门赔礼道歉。”
  “丞相大人说笑了,我不要您的礼,听闻您才高八斗,文采斐然,为我写篇文章如何?”
  文人相轻,宋承望甚至没给交好的大儒们写过颂,更遑论是魏婪这种四书五经都没读明白的道人。
  况且,因为先帝的原因,民间对道人颇有微词,要是真的写了,宋承望在士人学子中的声望也会受到影响。
  闻人晔有意打压他,配合的点头:“只是一篇颂而已,难不倒丞相。”
  宋承望眼尾笑出了褶子,“自然。”
  顾游恨不得自己现在是个透明人,从地底下挖出条道爬出去。
  【系统:恭喜玩家,恶名又增加了。】
  魏婪看了眼,他已经恶名十了,相对的,善名孤零零地停在零,一行绯色的字飘在先帝的死因下方。
  【头衔:自有大儒为我辩经。
  详情:佩戴此头衔,无论玩家说出了多么惊世骇俗的话,做出多么违反天理的事,都会有人帮你说话,注意,不要太过分,大儒们也要脸。】
  终于从帐篷里出来后,宋承望上扬的嘴角耷拉了下去,在外面等他的季太尉连忙问:“怎么样,陛下说什么了?”
  宋承望冷笑:“你想知道,刚刚怎么不留下来听?”
  季太尉抚了抚胡子,“留下来看到你丢脸,你恼羞成怒,又要给我使绊子。”
  话语间满是经验丰富的味道。
  “哎,不管怎么说,我们俩才是一伙儿的,这么多年斗过来,你还不清楚我的为人吗?”
  季太尉弯下腰,做出侧耳倾听的姿势:“到底怎么说?圣上让你告老还乡了?”
  宋承望又是一个冷笑,甩袖离开。
  季太尉无所谓地耸了耸肩,守在这里继续等,没多久,魏婪从帐里走了出来。
  “魏道长,”季太尉笑吟吟地迎上去,“您身体安好啊?”
  魏婪后退一步,避开了季太尉的手,“太尉大人怎么还在?”
  “我担心魏道长,心慌地吃不下饭,睡也睡不着,索性留在这里等您。”
  季太尉用手掩住嘴,道,“那狡猾的老狐狸刚刚脸色可难看了,我就知道是他污蔑你。”
  魏婪似笑非笑:“听说季太尉与丞相大人有旧怨?”
  “都是朝中大臣,都是为国为民,哪来的大仇,只是略有摩擦罢了,”季太尉再次伸手,握住了魏婪的手,眼神恳切:“魏道长,我早就看出来了,你才是真的爱民如子,我们俩该是忘年之交啊!”
  但魏婪不打算那么快站队。
  他双手抱臂,轻笑道:“太尉大人,我是殷夏的子民,吃得是圣上的饭,我与圣上才是一道。”
  话里话外讽刺季太尉与皇上不是一条心。
  季太尉脸皮厚,当即说:“太巧了魏道长,我们都是殷夏的子民。”
  你不是才有意思。
  【系统:太不要脸了。】
  魏婪和宋丞相一样,几句话将季太尉敷衍了过去,独自一人走到溪流边,望着汩汩流淌的溪水。
  现在投湖怎么样?奇怪的想法突然冒了出来。
  【系统:?】
  【系统:虽然你是玩家,但你还是会生病、会窒息、会痛苦。】
  魏婪这辈子最怕吃苦,他吃过苦,所以生怕回到当初的日子,不会死又怎么样,过得幸福的人才会追求永生,对于度日如年的人来说,一生已经是永生了。
  恐惧再一次萦绕心头,魏婪想问系统会不会离开他,又怕得到不想要的答案。
  大道五十,天衍四九,人遁其一。
  这里是猎场,魏婪没带蓍草,索性从地上现拔了五十根草,从中取出一根作为太极,然后将四十九根草任意分成两份,左为天,右为地。
  人在地上,故再从右手的这把草中取出一根代表人。
  经过十八变,得出一卦。
  【系统:我以为你只会炼丹。】
  魏婪咽了口唾沫,看着自己排出来的卦,低声道:“你出现之前,我已经靠这个吃上饭了。”
  【系统:你在算什么?】
  溪水向西北流,西北方,是边境寒苦之地,也是王公贵族给子嗣镀金的地方,闻人晔年少时去过,季时钦去过,夏侯泉也要去了。
  魏婪眺望远方:“我在算,今年的战事有没有好结果。”
  【系统:结果呢?】
  水火既济卦,盛极必衰,边境的平衡恐怕维持不了多久。
  但这和魏婪有什么关系呢?他只想要自己活得好。
  【系统:你不是要佐明君吗?】
  闻人晔算不算明君,魏婪说不准,朝廷里的毒瘤太多,想要彻底拔除,只能用非常手段,抄家、灭门、诛九族——如此种种,明君和暴君的界限便不分明了。
  假仙师和真暴君。
  魏婪用手指拨了拨溪水,唇角含笑:“要一个风雨飘摇的国家和被国家压垮的明君,还是要一个秩序井然的国家和雷霆手段的暴君?”
  如果按照系统所说,他是玩家,那他是不是可以自己选择?
  【系统:你当然可以。】
  漫天神佛看看弟子,怜我,怜我。
  魏婪收回手,将指尖的水抹在衣服上,“抽卡。”
  【系统:现在?】
  魏婪低眸,漫不经心的说:“让我瞧瞧,先帝最爱的仙丹能不能助我一臂之力。”
  风吹得林间树叶哗哗作响,裂开的圆盘中迸射出一道浅浅的蓝光,越来越亮,从蓝色转为银色。
  银卡?
  魏婪捏住飘在空中的卡牌,仔细看了眼,黑蓝色的、没有五官的男人影子躺在一片深蓝花海之中,在他的眉心有一道蛇形朱砂纹路,和魏婪一模一样。
  “这是什么卡?”魏婪问。
  【系统:枭心鹤貌,可以激发出你的阴暗面。】
  魏婪莞尔,慢悠悠弯起笑眼,金色的耳饰在风中晃动,“我可是良家人。”
  第13章
  说到魏婪的阴暗面,多半就是贪婪。
  人心不足蛇吞象,魏婪已经无数次因为贪心遭罪,却屡教不改。
  以前,他在其他洲郡装道士骗人的时候,找他的老爷是个商户,不曾考过功名,听不懂术语,叫魏婪解释的清楚些,今年究竟能不能赚得盆满钵满。
  魏婪故作为难,“天机不可泄露,方老爷,我只能说这么多。”
  他作势要走,那富商立刻双手一张将他拦住,“不成,不成,大师,你收了我五十两银子,就说几句话,我的银子难道是大风刮来的吗?”
  魏婪也不知道能不能赚钱,但他孤身一人,在富商的地盘,确实不能把人得罪的太死。
  他只能坐回去,慢悠悠地捧起茶盏,望着水面上浮着的茶梗,灵机一动:“老爷何不卖些水产?我看这卦象,您说不定能在水上得利。”
  方老爷一愣,整张脸都亮了起来,“哎呀,仙师算的真准,我以前在泞洲一带就是做水产买卖的!”
  魏婪腹诽,方老爷改口真快。
  “不过,”方老爷为难地说:“今年行情不好,鱼虾价格被压的太低了,利润都没成本高。”
  这就是方老爷胡说了,再低也不会不回本,只是在他这种贪财如命的人眼里,少赚一两银子都是亏了。
  魏婪不懂行商,喝了口茶掩饰表情,心里疯狂打鼓,虽然刚刚让他误打误撞碰对了,但后面怎么编呢?
  “您要我说,我说了,可我说了您偏要反驳。”
  “方老爷,您既然不愿意听我的,那我就不留了。”魏婪佯装愠怒,将茶盏往桌上一搁。
  方老爷一愣,连忙弯下腰道歉,“仙师莫要恼怒,您说,您说,我都记在心里。”
  魏婪无言,盯了他一会儿,看的方老爷背后发寒,脸上的皮肉忍不住抽搐了几下。
  “罢了,”魏婪收回视线,“接下来我说的,您只管听就好,做不做您自己决定。”
  “好好好,仙师请说。”
  “赚钱嘛,不是你这么赚的。”魏婪勾勾手指,示意方老爷附耳。
  他轻声说:“钱财过了千万人的手,乃是世间最肮脏之物,但钱财本身无辜,有人为财而死,有人为财行恶,方老爷,你既然得了那么多财,也该散一散财。”
  方老爷迟疑:“散财?”
  “赚一千两,便花一百两行善事,赚一万两,便花一千两行善事。”
  魏婪眼尾挑起,漂亮的凤眸眨了眨,双目波光流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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