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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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巡抚大人,这我就冤枉了,”魏婪站起身,绕到南壁巡抚身前,“百姓拜的是观音,求的是子嗣,不是我。”
  【系统:所以拜你有用吗?】
  【魏婪:没有。】
  巡抚退后一步,警惕地看着他:“你别想蛊惑我,我这条命早在十五年前就卖给朝廷了!”
  【魏婪:朝廷居然搞人口-拐-卖。】
  【系统:明明是卖身契。】
  自从先帝迷上修仙之后,巡抚已经遇上无数打着“造福民众”旗号的骗子了,依他看,水莲教和那些人也没什么不同。
  想到当今圣上与妖道魏婪的流言蜚语,巡抚喉中一哽,他上下打量了一番水莲教教主,不敢以真容示人,难道是怕被人认出来?
  “你一个江湖人,见到朝廷命官,为何不摘下斗笠?”
  “莫非,”巡抚双手背在身后,绕着魏婪走了一圈,“你其实是逃犯?”
  差不多吧。
  魏婪暗自腹诽,他确实是从皇城里偷跑出来的。
  “巡抚大人多虑了,我自知相貌平平,不堪入大人的眼。”
  戴着斗笠的青年微微侧身,手指勾起黑纱的下摆略略抬起,一眨眼就放下了,从巡抚的角度,只看见了一截颈。
  太守伸长了脖子,什么也没瞧见,他悻悻地坐回原位,猜测魏婪的身份。
  刚开始听说这人的时候,太守和巡抚一样,也不相信什么神神鬼鬼,但几次接触下来,太守心里就打起了鼓。
  这人,不像是一般的江湖道人。
  钱财美色,一个不图,身份未知,来头神秘,最重要的是,他在朝廷命官面前居然丝毫不惧。
  该不会是京城来的?
  太守怎么想不重要,巡抚已经耍了脸子,蹙眉道:“不管你长什么样,本官命令你现在就将斗笠摘了!”
  太守左看看右看看,想了想,没插话,他也很好奇,这位突然出现在南壁地界的奇人究竟长什么样。
  魏婪黑纱下的眼轻轻弯起,“巡抚大人是要用强权压我?”
  巡抚义正言辞:“前几日皇城动乱,随镇北王谋反者悉数被抓,但当时鱼多水浑,说不准就有漏网之鱼,本大人担忧镇北王残党再起事端,教主让我们看一眼,又有何妨?”
  看倒是能看,只不过魏婪不想。
  挥了挥袖子,一条长蛇从魏婪的袖口中钻了出来,黑紫色的分叉信子在空气中探了两下。
  漆黑的鳞片幽幽地反着光,浅金色的蛇瞳动了动,上半身抬起,露出腹部。
  只听那蛇说:“四日之后,我教将在城中举办庆典,巡抚大人那日来,我便摘下斗笠。”
  话落,魏婪施施然走了出去,家丁不敢上前拦他,眼睁睁看着蓝衣人消失在门口。
  巡抚愣在原地,好半天才回过神:“那蛇竟然会人语!”
  太守也慌了,“这这这、我也不知道,莫非他其实是南疆来的?”
  “你不知道他的底细,还敢加入劳什子水莲教?”巡抚大惊失色:“周暮达,你吃官饷把脑子吃堵了吗!”
  太守被他一骂,脸色也不好看了,“巡抚大人,一条蛇而已,南壁和南疆靠这么近,遍地蛇虫鼠蚁,这么多条蛇里修炼出一条会说话的蛇,有什么稀奇?”
  巡抚都被他气笑了,“那你说说,这水莲教教主,会不会是条修成人形的蛇妖?”
  此话一出,太守哽住了,他捏紧了桌案一角,倒吸一口气,“这怎么可能?”
  “哼,有什么不可能。”
  巡抚甩了下袖子,背手离去,临走前道:“近日,我府上来了几位得道高人,四日后的庆典,我会请高人同往,若他真是妖物所化,定然叫他后悔来了南壁!”
  另一边,魏婪出了府,转身走进一个胡同,将小蛇从袖子里扯了出来。
  “这卡还挺唬人。”魏婪感叹。
  【系统:花了六十月光币兑换的,物有所值。】
  魏婪刚才用的卡是“乱臣贼子”卡池中的铜卡“蛇口蜂针”,只要有人听到蛇开口说话,蜂针就会悄无声息地扎进那人的体内。
  时间久了,蜂毒潜移默化改变对方的思维方式,最后成为一名拥有自主意识的“工蜂”,用系统的话说,这叫“精神污染”。
  而魏婪,就是工蜂们效命的“蜂王”。
  以南壁为起点,魏婪要把握住殷夏整个西南地界。
  免得再来一个“谋害先帝”的帽子扣下来,他却只能盼望闻人晔站在他这边。
  闻人晔可信,但不能全信。
  魏婪前半生的经历血淋淋地告诉他,这个世界上能救他的只有他自己。
  回到水莲教,护法立刻带着谭资走了过来,三言两语介绍完,他用力一推,将谭资推到魏婪面前。
  “举人?”
  魏婪饶有兴趣:“你是梁护法的亲戚,水莲教需要你这样的人才,不过,我想知道,以你的才华,何必屈居于此?”
  谭资长叹一口气:“教主有所不知,我家境贫寒,去京城这些天,处处遭人排挤,倒不如回乡陪伴老母,也能为父老乡亲尽份力。”
  他说得情真意切,梁护法听了眼含热泪,几名淳朴的教众也连连叹息。
  魏婪笑了。
  我懂你,因为我也是骗子。
  “好孩子,”魏婪拍拍他的手背,“你留在水莲教吧,以后这里就是你的家。”
  “谢教主。”
  入了夜,宫中灯火通明。
  闻人晔莫名心烦,他才几天不见魏婪,总觉得心里空落落的,抬头看了眼天色,乌云笼罩,遮住了大半个月亮,唯余几点星辉。
  这么厚的云,明天是不是该下雨了?
  “小林子,叫钦天监监正入宫。”
  林公公躬身走了出去,半柱香后钦天监监正走了进来。
  “陛下万安。”
  “不必多礼,”闻人晔一边批奏折一边问:“朕看天中黑云密布,明日可是要下雨?”
  钦天监监正不明白闻人晔怎么突然对天象感兴趣了答道:“回陛下,依臣之见,明日皇城恐怕不会下雨。”
  闻人晔点点头,“你退下吧,明日朕再问一遍。”
  钦天监监正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闻人晔抬眸:“监正还有什么事?”
  一把老骨头的钦天监监正行了一礼,“臣昨夜观天象,西北出了一颗妖星,陛下,不得不防。”
  西北?
  闻人晔放下朱笔,眉目冷淡:“监正先退下吧,此事不得对外透露。”
  “是。”
  殿内恢复了安静。
  闻人晔拿起盒子里的古朴佛珠,在掌心盘了一会儿,小心翼翼地戴上。
  耳边烛火烧地噼啪作响,天空中依然黑蒙蒙一片,太阳没有出来,时辰也没有变。
  果然。
  闻人晔垂眸看向佛珠,扭转天地的不是死物,是魏婪。
  林公公十分识趣,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一出殿,遇上了宋丞相之子宋轻侯。
  宋轻侯一袭墨色锦袍,身长如玉,双眸同年轻时的宋丞相一样细长,唇角勾起,像是不怀好意的恶狐狸。
  “林公公好。”
  林公公笑着:“宋大人,陛下正忙,您先回去吧。”
  宋轻侯已经来过三次了,每次都被拒之门外,他不恼,只叹息:“家父身体抱恙,即便如此,依然没忘了为魏道长写颂,我今日是替家父送信来的。”
  林公公接过信,回道:“宋公子请回,我会替您转交给陛下。”
  “有劳林公公了。”宋轻侯行了礼,这才随宫人离开。
  宫外的马车上,季时兴冷笑:“你又没能见到圣上?”
  “没办法,圣上日理万机,哪有时间见我这种小人物?”
  宋轻侯捏了块糕点塞进嘴里,再将手上的粉擦在季时兴的衣角上,揶揄道:“你哥去边境立功了,你还在死磕科举,考明白了吗?”
  “少废话,”季时兴恼羞成怒:“总比你多年在外游手好闲强。”
  宋轻侯不痛不痒,“小屁孩懂个屁,伴君如伴虎,一朝失足,满盘皆输,我在外过得潇洒,何必回来找罪受?”
  季时兴抿唇,“你就不怕宋丞相此番没熬过去,从此宋家一落千丈?”
  宋轻侯闷笑了声,“那我就拖家带口回乡种田去,只是苦了昕娘,要跟我一起受罪。”
  “她甩你一封和离书,大可回去过小姐日子。”季时兴嘲讽道。
  殷夏婚姻法宽松,只要双方愿意,和离也好,休夫也好,都不影响日后再嫁娶。
  宋轻侯摇摇头,没在这个话题上多说,反问道:“季太尉之前说的江湖神医,可请来了?”
  “明日便到京城。”
  “那便好。”
  宋轻侯点点头:“京城稳婆嘴不严实,还是找外人方便,事后灭口也省心。”
  京城外二十里,一简陋牛车慢悠悠地走着,牛车上坐了五个孩童,孩童中间坐着个鹤发童颜的青年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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