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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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村长担心地问:“你站得稳吗?我叫家生扶你回去吧。”
  家生便是村长的儿子,未来的下一任村长。
  “没事,”男人推开村长的手,“这才多少酒,我、我没事。”
  他摇摇晃晃的走进夜色中,村庄心中忧虑,回去之后左右睡不着,将儿子叫了起来。
  洪家生睡眠浅,一叫就醒了,他急急忙忙穿上衣服,提着油灯去了七叔家。
  七婶开了门问,“家生怎么来了?”
  她面容疲惫,明明年纪尚年轻,却透出一股沉沉的死气。
  洪家生问:“婶,叔回来了吗?”
  “没呢,他不是在你家吗?”七婶疑惑地问。
  遭了。
  洪家生脸色一变,没多说,转身快步跑了。
  寂静的村子热闹起来,村民们举着火把和油灯到处找,一边找一边喊:“七叔!七叔,你在哪?”
  “七叔!七叔!”
  “找到了,七叔在这里!”洪家生焦急地喊道。
  村民们纷纷跑了过来,只见七叔脸上通红,一身酒气的倒在湖边的草丛里,周围飞着许多蚊虫。
  洪家生蹲下身,用力怕了拍男人的脸,“七叔,七叔,你醒醒啊,七叔!”
  男人显然是摔下来的,额头撞到了石头,血流满了半张脸。
  洪家生屈指探了下男人的鼻息。
  “还有气,”洪家生放松了些,将男人背了起来,大喊:“大夫呢?大夫来了吗?”
  在大夫的努力之下,男人终于醒了过来,他捂着脸干呕了几声,“哇”地吐了出来。
  酸臭味扑鼻而来,洪家生镇定的表情维持不住,偏头用手指抵住了鼻子。
  恰在此时,魏婪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众人身后。
  七叔吐完之后重重地喘了几口气,他的脑袋剧痛无比,身体也摔地动不了。
  “家生,扶我起来。”
  洪家生憋着气将他扶了起来,七叔身形晃了晃,一抬头,与魏婪四目相对。
  在他的面前,挤在一起的人们手里举着火把、灯笼等等照明工具包围着他,天边似乎亮起了半个太阳,光明明那么亮,他却看不清这些人的脸。
  酒劲还没过,七叔看他的亲人朋友们,像是在看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
  他们要将他拖回去。
  但在刺目的红光中,魏婪的脸却清晰无比。
  他轻轻笑起来,“幸好你没死。”
  这话落在七叔耳中,简直是在催他去死。
  与此同时,现实的同义村中
  村长洪家生从梦中惊醒,吓出了一身冷汗。
  怎么又梦到三十年前的事了?
  第30章
  后半夜,同义村的众人根本睡不了,七叔不知发了什么疯,刚救醒就对着人群扑了过来,嘴里喊着什么鬼啊、骗子啊,将两个村民咬伤了。
  洪家生没办法,只能将七叔打晕了用绳子捆起来,他毕竟是长辈,洪家生想了想,同村中的年轻人抬着七叔的头和脚,将他平放在床上,再用棉被包住。
  “放开我!你们快放开我!我要出去,我要回家!”七叔像一只不断蠕动的蛆虫,用尽全力在床上翻滚。
  “七叔,你别叫了,明日我去镇上请大夫过来。”洪家生隔着被子拍了拍他的背。
  七叔挣扎地更加剧烈,他蛄蛹着抬起头,喘了口气问:“家生,你看到他了吗?”
  洪家生疑惑:“谁?”
  “就是今天白天来的那个人,”七叔语气激动:“那个红衣道士,你看到他了吗?”
  洪家生回忆了一下,刚刚把七叔扛回来时,他似乎瞄到了魏婪的侧影,但当时情况紧急,洪家生也没多看。
  “看到了。”
  洪家生迟疑了一下,道:“他说您今天有血光之灾,确实如此。”
  “呸!”
  七叔大喊起来:“什么血光之灾,我只是喝了点酒,不小心一脚踩空了,家生,你爹呢?你爹去哪里了?”
  洪家生被他喷了满脸唾沫,默默用袖子擦了擦脸,平静地说:“爹身体不好,先睡下了。”
  七叔“哦”了声,“那个道士去哪里了,家生,你能不能找他过来?”
  洪家生根本不知道魏婪的落脚点,而且他身上还有七叔的呕吐物,得先去换身衣服。
  为了防止七叔再次情绪失控,他敷衍了句:“七叔,你先好好休息,我去找找。”
  七叔看了他一会儿,缓缓躺了回去,“好,你去找他,找到了带回来。”
  洪家生走出房间,将房门轻轻拉上,身后忽然刮过一阵风,激起满身鸡皮疙瘩。
  “谁?”洪家生扭头问。
  身后的院子里只有一颗古树,漆黑的影子投在地面上,细细长长的黑影一直蔓延到洪家生脚下。
  没有人。
  洪家生站在原地,盯着古树看了好一会儿,时不时有微风拂过,树枝轻轻晃动,地面上的影子也跟着扭曲起来。
  洪家生呼出一口气,转身走进父亲的房间。
  “爹,您醒了吗?”
  侧躺在床上的村长动了动,疲惫地张开双眼,“家生啊,七叔找到了?”
  “找到了,”洪家生点燃蜡烛,坐到床边,替村长捻好被子,“父亲,那个道士说得好像是真的,七叔真的出事了。”
  村长抬起松弛的眼皮,脸上有少许斑点,烛光下的双眼像是糊着一层发光的黏膜。
  村长问:“七叔死了?”
  “没死,只是受了伤。”
  村长“嗯”了一声,喉咙中发出一声闷响,“那个道士还在村子里吗?”
  “不知道,”洪家生扶着他坐起来,低眉说:“我一会儿出去找找。”
  洪家生口中的“一会儿”指的是两个时辰,等他终于提着油灯出去时,天边已经泛起了鱼肚白。
  洪家生打听了一会儿,得知昨夜有人瞧见魏婪去了山里,他道了谢,回去拿了猎弓,背上箭筐,独自一人走进山中。
  山中雾气尚未散去,洪家生一脚深一脚浅地走在山中,枝头的鸟儿盯着他瞧,眼珠反射出冷光。
  想要在这么大的山中找到人无异于大海捞针,洪家生走了没两步,遇到了一只野狐狸。
  野狐狸“嗖”地一声钻没影了。
  洪家生捏紧了手中的藤弓,心中揣测魏婪会去哪里。
  虎头岭没有什么可去的地方,除了村中人经常去祭拜的坟墓,只剩下玉兰庙了。
  虽然洪家生不理解道士去和尚庙做什么,但除了玉兰庙,无处可去。
  心中打定主意,洪家生向着玉兰庙的方向走去,没走多远,忽然听到树叶折断的声音。
  洪家生猛地定住,侧耳倾听,从他的东边方向传来越来越清晰的脚步声,树叶被踩得“咔擦”作响。
  是谁?
  洪家生紧张地架弓,对准声音传来的方向,冰冷的箭簇幽幽地泛着光。
  脚步声越来越大,终于,那人出现了。
  洪家生心口一跳,双眸瞪圆,惊讶地喊道:“胡玉?你怎么在这里?”
  胡玉头上别着一朵白色的小花,衣服也是纯白色,打扮得像是在戴孝,肘间挂着一个竹篮,上面盖着一块红布。
  看到洪家生,胡玉愣了愣,脸上的笑容褪去,变成了冷冰冰的表情。
  她没有和洪家生打招呼,提着篮子快步走了。
  “胡玉!”洪家生连忙追上去,“这里太危险了,你怎么一个人进山?胡大娘呢?”
  胡玉低着头,越走越快,无论洪家生问他什么,胡玉一个字都不回。
  洪家生最终停住了脚步,他目送胡玉走远,视线下移,看到了胡玉鞋底的泥,泥巴里混着纸灰。
  洪家生拧着眉想了想,脚尖一转,不去玉兰庙了,去墓地。
  此时的墓地里,魏婪双手抱臂,靠在一棵树上打哈欠。
  洪老三的墓前多了新的窝窝头,新的花束,还有没烧干净的金元宝。
  【系统:你在等什么?】
  三十年前发生的事情,魏婪基本上一无所知,唯一能够确定的是,山中有两只老虎,其中一只公虎将会在不久后被杀。
  杀死它的人则是当时尚且年轻的武林盟主。
  【魏婪:距离公虎被杀还有多久?】
  【系统:二十天。】
  魏婪可不想在山里生活二十天。
  他抬起头,找到了一个漩涡形状的圆点,连续点了七下,天色大变,日月转移。
  这些人本就是场景重构出来的,哪怕眼睛一睁一眨变成了七天之后,村民们也没有任何反应。
  走在山路上的洪家生仿佛瞎了一般,他完全没有意识到头顶的太阳上上下下走了七次,走了许久,终于走到了墓地边缘。
  “你终于来了,”魏婪拍了拍衣服,三两步走到洪家生面前,唇角含笑,“衣服换过了?”
  洪家生低头闻了闻自己的衣服,没闻到酒味,拘谨地问:“那个,这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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