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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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魏婪低眸,唇畔含笑,漫不经心地说:“回去问问你们谷长老,我是谁。”
  男人失魂落魄地跑了,刚开始腿软,连摔了几个跟头,等他满头草叶地跑出来之后,同伴们都瞪圆了眼。
  “你怎么解个手把自己弄成乞丐了?”
  男人依然惊魂未定,推开他们,喊道:“我要回去向谷长老汇报,出事了,南疆要出事了!”
  “喂!你站住!乌尼纳!”
  同伴们喊了几声,男人却越来越快。
  几人不知道该怎么办,“他到底怎么了,山里难道有鬼不成?”
  另一人担忧,“要不我们也回去吧,反正土压得这么实,就算诈尸了也爬不出来。”
  几人一合计,都跑了。
  夜色如墨,一伙人在城中狂奔,直到男人跑进了谷长老的府邸,才终于停了下来。
  他双手撑着膝盖,一边喘着粗气,一边抓住仆人的衣服,“快,快叫长老起来,我有要事禀报。”
  灯笼一盏一盏亮了起来,谷长老穿着睡袍坐起身,心中忧虑。
  难道真的诈尸了不成。
  “让他们进来吧。”
  门一开,男人飞快地跑了进来,一个滑跪摔在谷长老脚边,他没来得及喊痛,焦急地说:“长老,我看到山里有一个、不是,有两个人!”
  谷长老一头雾水:“山里有人,所以呢?”
  这是什么重要的事?
  跟着进来的其他人也是一脸懵,他们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知道乌尼纳去解了个手,回来就成了这幅样子。
  “慢着。”谷长老抬手,让他闭嘴,伸手摸向乌尼纳的颈,感受了一会儿。
  没有中毒,奇怪。
  “你继续说,山里有人,然后呢?”
  男人低头道:“其中一人对我们的事情了如指掌,他不但知道圣子逃跑的事,还知道大祭司如今不在这里。”
  谷长老眼神冷了下去,“莫非有内奸?”
  “不不不,长老,我不是这个意思,”男人连忙解释:“那人说他几年前离开了南疆,责怪我居然不认识他,长老,我看他的样子,恐怕与我们有旧怨。”
  男人简单的描述了一下魏婪的长相,现在光是回想,他依然觉得头皮发麻。
  谷长老沉默了一会儿,道:“我不记得有这么一号人物。”
  恐怕,得问问大祭司了。
  第51章
  皇城一处酒楼的地窖里,大祭司换上了宽大的粗布麻衣,在衣服里塞满了棉絮,伪装成了一个大腹便便的男人。
  但他太高了,整个殷夏都找不出几个这么高的人,这一特征过于显眼。
  接头人苦恼地摸着下巴,“大人,要不您半蹲着走路?”
  大祭司试了一下,觉得自己像一只没头没脑的螃蟹。
  没办法,大祭司只能问:“你在皇城埋伏了这么久,连一条通往城外的密道都没挖出来?”
  接头人长了一张精明的脸,眉毛和八字胡都细细的,双颊凹陷,颧骨突出,全身没挂二两肉,格外瘦,若是没有蜡烛,或许会被认做骷髅。
  他遗憾地摇摇头,“大祭司,您有所不知,中山王的酒楼几乎垄断了所有权贵,能来小人这儿的都是普通人,京城地段繁华,租房价格极高,我经营这些年,根本没赚几个子,哪有钱挖地道啊?”
  大祭司无言。
  他低头整了整衣服,尝试了一下蹲下的姿势,思虑许久,最终说:“有其他方法能出城吗?”
  接头人摸了摸鼻尖,“每晚子时,可以去城边将厨余污水倒了,但现在全城封锁,小人只能送您到墙边,能不能出的去,就得看您自己了。”
  他并不是必须离开。
  大祭司低下眼,一只手捏着棉絮,脑海中浮现了来前看过的地图。
  城门处重兵把手,过了宵禁还有禁军巡逻,靠近城门口有一处府邸,乃是大理寺少卿顾游的居所。
  深处有一长安巷,里面全是高官贵爵,丞相府和太尉府就在其中。
  皇城南面的民居最近被大量江湖人租了,每日争吵不断,时不时发生斗殴事件,那边现在被官府盯上了,任何异动都将引来官兵。
  西面,大祭司回忆了一会儿,西面似乎是王府,镇北王府如今改为昌平郡主府,与中山王府紧挨着。
  如今外面搜捕他的人比蝗虫还多,大祭司摸了摸脸上的人皮面具,眼神冷然。
  从谁身上下手,能帮他逃出生天?
  接头人看大祭司心情似乎不悦,不敢再开口,转身将地窖里的酒桶打开,舀了一瓢酒自己喝了。
  大祭司眼神一动,“这是什么?”
  接头人:“青梅酒,小人自己酿的,大人可要来一点。”
  大祭司笑起来,“给我准备一葫芦,我要去会一会友人。”
  接头人从未听说大祭司在皇城还有朋友,不禁暗自猜测,难道当年还安排了其他细作?
  是夜,大祭司悄无声息地潜入了丞相府。
  丞相府内静悄悄的,宋丞相早早睡下了,宋轻侯捧着一碗热汤,从廊下走过。
  经过羊非白的院落,他停顿了一下,这么晚,羊神医恐怕已经睡下了。
  宋轻侯想了想,决定明日再来叨扰。
  刚一转身,忽然听到一阵风声,宋轻侯回头,只见庭院中的梨树枝条轻轻晃动,扫下一片阴影。
  敏锐的宋大公子弯腰放下汤盅,走进庭院中,刚刚的风似乎只是一场幻觉,院中没有任何异样。
  在树下站了片刻,宋轻侯环顾四周,心中始终定不下来,决定还是去看看羊神医。
  此时,羊非白的卧室中。
  神医大晚上没睡觉,靠在桌边看医书。
  哪怕房间里忽然出现了一名不速之客,他的表情也没有半分变化。
  大祭司从他的背后靠近,五指成爪,对准羊非白的后心口袭去,动作快如闪电,带起一阵风。
  羊非白动都没动一下,似乎将生死置之度外。
  那只手在半空中忽然换了个方向,拿走了羊非白的医书。
  大祭司扫了眼上面的内容,将医书一合,扔了回去,“羊非白,你这么多年了,怎么一点长进都没有。”
  羊非白神色淡淡:“你厉害,你成通缉犯了。”
  他说话一副不死不活的样子,眼皮耷拉着,比人淡如菊更淡的是一身即将削发为僧的气质。
  大祭司早已预料到了他的反应,将腰间的葫芦解了扔过去,“帮我个忙,如何?”
  羊非白斜了眼葫芦,“先说事。”
  “我要出城。”
  羊非白点点头,将葫芦推了回去,“你想让我坐牢不如直说。”
  “先别急着拒绝,”大祭司重新将葫芦推回去,“你不是救了宋丞相一命?有丞相出手,出城还不容易?”
  “守城的是季党的人。”
  羊非白看着他,眼神毫无波澜,“不如这样,大祭司用用神通,从天上飞出去。”
  大祭司笑了笑,“我的神力来自于南疆大地,身在殷夏,用不了。”
  两人一个敢说,一个敢信,羊非白又点了点头,拔开葫芦塞子闻了闻。
  他喜欢喝酒,但不至于因为一葫芦酒就掺合危险之事。
  “酒留下,你可以走了。”
  大祭司挑眉,“中原不是说拿人手软,吃人嘴短,收了我的酒,你不帮我?”
  羊非白摸了摸袖子,找到了一颗丹药递过去,“服下这个,你就能伪装成尸体,跟着送葬队伍离开京城。”
  大祭司颇为感兴趣地拿在烛光下看了看,笑道:“这是什么,假死丹?”
  羊非白面无表情:“穿肠烂肚之剧毒。”
  大祭司一愣,随之气笑了,“伪装尸体?”
  这不是真尸体吗?
  羊非白颔首,“假戏真做,保证你一定能出城。”
  大祭司收下药丸,皮笑肉不笑:“你倒是想的周到。”
  “神医,您睡了吗?”宋轻侯的声音自门外传来。
  他根本没有等羊非白回答,“吱呀”一声推开了门。
  羊非白坐在软垫上,平静地看着他,“大公子有何事?”
  见屋内并无其他人,宋轻侯有些意外,他笑了笑,拱手道:“抱歉,神医,打扰您清修了。”
  目光下移,看到羊非白身旁的葫芦,宋轻侯眼神一凝,紧接着退出房间,一边拉门一边道:“已是深夜,不便叨扰,明日我再来找您。”
  房门彻底合上之前,宋轻侯发现了又一处不对劲。
  窗户开着。
  窗外,大祭司跑的太快,顺手翻墙跳进了隔壁院子里。
  刚一落地,便看到了一黑衣公子,身姿矫健,双目凌厉,抽出马鞭就向他冲了过来。
  赫然是季时兴。
  大祭司看到他,眉心跳了跳,转身再次翻进了宋府,碎石子从墙上滚落,惊动了本就起疑的宋轻侯。
  他拧眉道:“谁在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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