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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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提着剑的青年缓缓靠近,兽骨在漂亮的面容上投下扭曲的影子,阴影晃动着爬上他的眉眼,增添了一股郁气。
  二人的距离越来越短,直到魏婪举起剑,老蛮王再一次开口:“孩儿啊,梦中的事会体现在现实中吗?”
  魏婪歪了歪头,“父王,我也不清楚。”
  “神不曾告诉你吗?”
  “神鲜少与我交流。”
  老蛮王叹了口气,问道:“孩儿啊,为何我总觉得背后发凉,心跳失衡呢?”
  魏婪面不改色:“或许是因为您的衣服穿少了,受了凉。”
  老蛮王笑了声,扭过头看他,身后之人长了张他从未见过的脸,细眉长目,眼含秋水,眉心一道朱砂已经表明了他的身份。
  视线下移,老蛮王看到了魏婪手中的剑。
  锋利、明亮、令人胆寒。
  “孩儿啊,你要杀我吗?”
  老蛮王并未感到恐惧,盘腿坐在地上,“这是神的意思,还是你的决定?”
  魏婪笑吟吟道:“父王,神的意思就是我的意思。”
  这句话无异于平地一声惊雷,老蛮王眼眸大睁,惊讶的说不出话来。
  魏婪手腕一动,老蛮王颈上忽然多出一条血线。
  “咚!”尸体双目圆睁倒了下去。
  “咚!”男人从床上摔了下来。
  侍从从帐外跑了进去,却见蛮王躺在地上,双目紧闭,神色安详。
  一探鼻息,已然没了气。
  “王上!!您醒醒啊!”侍从手忙脚乱地将蛮王扶回床上,然而蛮王毫无动静,任由他摆弄。
  “王上?王上?”
  侍从捂着心口后退几步,连忙跑出去通报消息,阿提怿本来就没睡着,当即跑了出去。
  帐篷内,蛮王安静地躺在床上,一切都和往常没什么不同。
  阿提怿摸了摸他的脸,人才刚死,松弛的皮肤还留有活人的温度,一个大胆的想法忽然在脑中浮现。
  既然父王死了,那他们还要寻找“大哥的转世”吗?
  左右这件事只有他和三弟知道,不如就此永远埋葬,正想着,阿提怿忽然看见老蛮王的脖子上缓缓浮现出一道细细的伤口。
  很快,帐篷里卷进来一股黑雾,阿提怿浑身僵直,动弹不得,眼睁睁看着黑雾将他和蛮王的尸体包围。
  这是什么东西?
  阿提怿屏住呼吸,眼中难掩惊惧。
  黑雾之中,一双双眼珠露了出来,围着阿提怿转来转去,眼珠们互相看了看,忽然弯成了月牙形,似乎在笑。
  这是梦吗?
  可他明明没有睡觉啊?
  阿提怿攥紧了拳头,头皮一阵发麻,他只能紧紧靠着老蛮王的尸体寻求安全感。
  “你们是什么东西?”
  阿提怿咽了口唾沫,喊道:“还不快放我们出去!”
  眼珠们疑惑地眨了眨,他们听不懂蛮族话,上下飞舞了一会儿,推出了一颗生前是混血儿的眼珠。
  那颗眼珠飞到阿提怿面前,几乎要贴到他的脸上。
  阿提怿紧张地盯着它,“你是它们的老大?”
  眼珠左右飞了飞,似乎在说“不是”。
  阿提怿手脚冰凉,闭了闭眼,喊道:“让你们老大出来!”
  眼珠们高频率地晃动了起来,不知道是愤怒还是在嘲笑他,刺目的红在雾气中蔓延,缓缓化作一条狭窄的路。
  显然,阿提怿要见的大就在这条路的尽头。
  一颗眼球撞了一下他的肩膀,似乎在催促阿提怿快点。
  阿提怿:“……”
  他现在后悔了,不见可以吗?
  答案显而易见。
  阿提怿只能向前走了几步,身后的雾气很快聚拢,当阿提怿再次回头时,已经看不到蛮王的尸体了。
  没办法,他只能继续向前,这条通道越来越窄,到最后只能趴在地上爬行,几乎让他想起了在定陂谷的山洞。
  不知过了多久,阿提怿终于看到了一双鞋,他大汗淋漓地抬起头,却看到了让他一辈子难忘的脸。
  撕心裂肺的尖叫声脱口而出:“清衍!”
  又是他!又是他!
  魏婪笑着蹲下身,手中拿着阿提怿的宝刀转了转,“二王子,久别重逢,不必如此激动。”
  哪里久别?
  阿提怿气愤地喊道:“是你杀了我父王?”
  魏婪晃了晃手指,“不对。”
  “二王子,贫道所做不过是为了助您早日继承王位,我是您的幕僚,您忘了吗?”
  “你早就不是…”阿提怿话音未落,忽然停住了。
  不对,清衍当初虽然离开了他的营地,但从来没说过要投靠殷夏,跑去凉荆城的只有刘先生。
  难道这么久以来,清衍一直居无定所?
  眼皮上下翻飞了几下,阿提怿惊讶地问:“你到底什么意思?”
  魏婪拖着腮笑了笑,“小道的意思,二王子不明白?”
  阿提怿注视他的脸,脑袋里一团浆糊,说清衍坑害他,可到现在清衍都没杀他,说清衍对他忠心耿耿,那是滑天下之大稽。
  “这些眼睛,是你的妖术吗?”阿提怿问。
  魏婪浅笑着问:“你希望得到什么答案?”
  无论肯定还是否定,都无法改变阿提怿身不由己的现况,他甚至已经怀疑上魏婪是山中修炼千年的精怪了。
  低下头,阿提怿屈辱地问:“你做这些,究竟想要什么?”
  “我们之前不是说好了吗?”
  魏婪抽出刀,笑吟吟地注视刃面上反射出的细长眸子,用刀尖在阿提怿眉心划了一道。
  血汩汩地流了出来,
  “向殷夏称臣吧,王上。”魏婪说。
  所以你还是投靠了殷夏吗?
  阿提怿满心愤恨,而这些情绪很快在魏婪的下一个举动中消失了。
  魏婪勾了勾手指,一颗眼珠快速飞了过来,围着他的手指转圈圈。
  阿提怿眼睁睁看着青年亲昵地摸了摸眼珠的顶端,然后,将那颗眼珠塞进了他额头的口子里。
  !
  好痛!
  阿提怿目眦欲裂,整个人痛苦地面部扭曲,“你干什么?!”
  伤口飞速愈合,只留下一道鲜红的红色疤痕。
  魏婪吹了吹他的伤口,笑道:“它会替我监视你。”
  【系统:……二郎神告我们游戏侵权怎么办?】
  【魏婪:那是你该考虑的事。】
  反正不归魏婪管。
  雾气散去,阿提怿趴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息,浑身汗津津的,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的。
  过了片刻,他听到帐篷外有动静,不想丢脸,咬着牙扶着膝盖站了起来。
  “父王,您没事吧…?”
  三王子一进来就看到阿提怿眉心的红色疤痕。
  ?
  干什么啊你,怎么还当上替身了?
  **
  蛮王去世,二三王子为争夺王位展开了激烈的内战,魏婪远在凉荆城都能听说每日的战况。
  阿提怿最终亲手杀了三王子,坐上了蛮王的位置,而田乐、阎化二人不知所踪。
  蛮族欢兴鼓舞,庆祝他们拥有了一位强大的新王,一个个摩拳擦掌,正打算大干一场的时候,阿提怿忽然决定,向殷夏俯首称臣。
  蛮族内部掀起了轩然大波,凉荆城同样感到不可思议。
  “很奇怪吗?”
  魏婪披着大氅,手中抱着暖炉,漫不经心地说:“既然蛮族这么懂事,廉将军也做一回好人,护送蛮王去京城面圣吧。”
  廉天还是不太敢相信,“这会不会是陷阱?”
  魏婪笑了声,“陷阱又如何?”
  那日之后,阿提怿不止一次尝试将眼珠弄出来,包括但不限于再次割开伤口,然而他错了,眼珠本就不是实体,根本挖不出来。
  几次三番失败之后,阿提怿终于认命了。
  但谁也说不准,这是不是阿提怿的又一次以退为进,不过魏婪不在乎,以退为进又如何?阿提怿不会真以为自己还有进的机会吧?
  在凉荆城逗留了一段时间,魏婪要回宫了。
  “本官要向圣上汇报这一喜讯,廉将军,你可千万不要怠慢了蛮王。”
  魏婪笑着拍了拍他的肩,提醒道:“不管阿提怿说什么都不要答应,你只需要送他进京,剩下的有宋党那群老狐狸处理。”
  谈条件,还得是文官来。
  **
  回宫之前,魏婪忽然想起来,武林大会快到了。
  不过他们这一行人成分太过复杂,魏婪算魔教的,季时兴哪边都沾点,宋轻侯哪边都不沾,去还是不去?
  【系统:不去的话,洪窦高胆小怕事的名声就要流传江湖了。】
  【魏婪:洪窦高关我魏婪什么事?】
  冬至前几日,车队途经涿郡。
  江湖人齐聚城中,饮酒畅谈,其中不乏在往届武林大会中崭露头角的青年才俊。
  酒楼外忽然传来阵阵马蹄声,声音如雷鸣轰响,众人纷纷探出头,却见街道上满是骑着高头大马的将士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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