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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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嘉陵挠了挠头,她只想着让谢兰藻看一看,至于给工部还是哪,倒是没个确定的想法。要弄这些东西,在一开始还是得往里头砸钱的。户部和太府那边,大概脸色不会太好吧。“望远镜、玻璃、马蹄铁、炼糖法……加上那边原先的营生,是不是事情有些多?”赵嘉陵迟疑道。
  区区四五样对官营作坊来说算什么?官府最不差的就是工匠,少府有一万多人,将作监匠也有一万多人,纵然那些匠人不够用,也可以去民间私营的作坊里征召。但未来呢?当可以钻研的东西多起来后,各种技艺交叉,人还足用吗?还能维持秩序吗?
  谢兰藻冷静地思考着,片刻后,才斟酌道:“陛下可曾想过,将专属的官营作坊独立出来?”
  【就是开厂子嘛。】明君系统出声。
  赵嘉陵的思维被一打岔,她心中问:【什么厂子?】
  【玻璃厂、钢铁厂、铜厂、印刷厂、药厂……分门别类,是不是很清晰了?】
  赵嘉陵听明白了,她对上谢兰藻的视线,苦恼道:“要重新营建厂——作坊,还得用钱。户部和太府那边不好说啊。”
  得到了系统的肯定后,谢兰藻心中的念头越发明晰,她沉静道:“这是必要的支出。”顿了顿,她又道,“不知那边玻璃研制得如何了?”
  玻璃自番邦传来,从西陲送入长安,其中道途艰辛,破碎者不知凡几。原本便是外来的稀罕物,又因为成本高,到了长安可谓是价值千金。但她看那书册上,如果匠人掌握了玻璃的冶炼,其实是花不了几个钱的——同时也意味着其实存在着暴利。在前期,可以借着它从外邦商人以及贵戚豪强的身上刮出一大笔钱来。
  赵嘉陵听明白了谢兰藻的言外之意,眨眼道:“这样是不是不大好?”
  那玻璃能够大批量生产的,到了明年就不比瓦罐贵了。
  不过好多钱啊,她也不太想跟钱作对呢。
  【谢卿千万别说不好啊,朕的钱!】
  谢兰藻从容道:“匠人研究新产物,起步阶段自然是艰辛的。玻璃本来就是稀罕物,自然贵有所值。”
  “谢卿说得对。”赵嘉陵的态度立马就松动了。她斟酌一会儿,“朕手中还有《糖谱》,是提炼白糖的好物,将抄本卖给商人怎么样呢?唉,太庙祖宗见朕过得太辛苦,又是壁中书,又是给各种方子的。朕若不能体味祖宗深意,便有愧于天、有愧于人了。”
  已经知道东西怎么来的谢兰藻,静静地看着赵嘉陵装模作样在感慨,不过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的确是神恩浩荡以及祖宗之赐。这些东西都是天上来的,岂不就是天佑陛下。她善解人意道:“只予一家恐其人动‘奇货可居’之念,若将皇恩推及数家——”
  赵嘉陵:【那就钱多多?】
  谢兰藻:“……”
  她顿了顿,神色有些异样。
  赵嘉陵耐心听谢兰藻说完,她点头道:“朕知道了。”一会儿,又说,“一些技艺非皇室珍藏,唯有教给百姓才能带来朕与卿心目中的太平盛世。明德书院虽然没建好,但扬名不用挑时候。到时候用明德书院明道院的名义向民间普及知识好了。”
  听到了“太平盛世”四字,谢兰藻动容,她肃声道:“陛下圣明。”
  “朕以前年少不像样。”赵嘉陵直勾勾地凝视着谢兰藻,动情道,“朕现在明白了,你的理想亦是朕的,朕想与你一道创造一段君臣佳话。”
  换作另外一个被君恩眷顾的人大概会感动得一塌糊涂,谢兰藻只是心念微动。她轻笑一声,道:“敢问陛下,臣的理想是什么呢?”
  赵嘉陵一噎,饱满的情绪像是开闸的洪水猛然流泻。
  【她怎么回事啊!这合理吗?她不应该说“臣与陛下共赴吗”?】赵嘉陵心中的小人气得跳脚。
  可恶,她还得维持着天子的颜面呢。
  赵嘉陵喃了喃唇,眼神中多了几分“杀气”:“继宣启之政,开太平之风,为后世之表。”
  谢兰藻听着赵嘉陵活泼的心声,没有半点意外之色,她唇角勾了勾,面上浮现了浅浅的笑。
  赵嘉陵又说:“朕现在是不是开始懂你了?你还会跟幼时那样嫌弃朕麻烦吗?”
  谢兰藻不动声色:“臣不曾嫌过陛下。”
  【还当朕三岁小孩那样好骗呢。】
  赵嘉陵撇了撇嘴:“口说无凭。”
  谢兰藻微微一挑眉:“难道陛下要臣立下字据,陛下再来加盖宝印?”
  赵嘉陵:【也不是不行。】
  可她脸上装模作样的:“朕十九了,已经不是幼稚小孩。”
  谢兰藻意味深长地望了赵嘉陵一眼:“嗯,陛下说得是。”
  赵嘉陵:“!”
  【她瞧不起朕!】
  在赵嘉陵和谢兰藻商议如何从勋贵们的口袋中掏钱时,勋贵们也在考虑类似的事。
  火.药、火器应当属于兵学吧?明德书院有这一科目,那教不教啊?就算不教也不打紧,浪头如此凶猛,不跑在前头不行啊!听说明德书院一个班就召四十个人,而且不限出身、不限地域甚至不限年龄,那长安百万人,还有可能轮到自家不成器的孩子吗?
  这下好了,不是他们愿不愿意让小孩进入明德书院学习的事儿了,而是能不能排上他们的问题。
  怎么办呢?依照勋贵们惯来的行事准则,那当然是猛猛砸钱了!明德书院要建,还得建得极好。
  衡山王府中。
  王妃李湘掩着唇轻轻咳嗽,她的面色惨怛,毫无血色。
  长乐县主赵丹霄在一旁耐心地侍奉。
  “既然是改制,陛下必定不允旁人用钱买名额入学,不然跟国子监的乱又有什么本质的不同呢。”李湘柔声道。
  长乐县主踌躇片刻,低声说:“儿觉得和妹妹一道在国子监也挺好的。”她们的身份注定了要被陛下冷待,行事也不得张扬。安阳尚且有谢中书顾念旧情庇护着,但昔日东宫的旧人……不提也罢。
  李湘缓缓道:“陛下推明德书院,恰需要有人来支持。不要你们如何拔尖,至少要表个态度。陛下若不许,便不强求入学;陛下若是允了,也不必推拒这个机会。”她在府中,虽然大部分人碍于旧事,不与她往来。不过也有几个知心的朋友,态度并不因她的起落而有所更易,故而也能知道些外头的事。
  沉默一瞬,李湘看着长乐道:“辛苦你了。”若非家中发生剧变,何以至此?太子被废后,全家都受了牵连,后来陛下追封,才又恢复宗室属籍。她一直劝两个女儿小心谨慎,却压抑了心情,小些的永乐,胆子变得非常小,也没寻常人家的小孩活泼。“你们还是孩子,有时候放纵些无妨。”李湘心中一软,又道。
  永乐一脸懵懂,长乐摇头道:“儿不想让家人难做。”
  第44章
  贵戚们虽然起了“买位置”的念头,但真正实施还得看时候。
  赵嘉陵那头动作就利索多了,跟谢兰藻商议后,翌日便在朝堂上提起建工厂的事。一听到“钱”,户部和太府简直是横眉冷目,而谏官们呢,也在这时候凑个热闹,非要说甚么“劳民伤财”。不管遇到什么,谏官们都要说上两句,好像不这么做就不能体现他们的“清骨”一样。
  赵嘉陵烦了这些目光短浅的人,视线在底下转一圈,落到谢兰藻的身上,那是怎么看怎么满意。
  谢卿何止是好颜色啊!
  不过赵嘉陵也不是非要国库出钱,只不过给他们打个底,暗示暗示“朕缺钱”了。
  几日后,赵嘉陵便将宫人抄好的《糖谱》交给了银娥,让她着人去宫外将《糖谱》给卖了。当然,天子开门做生意传出去很难听,就算天子不出面,这内官一露脸,谁都晓得了。所以名义上是明德书院的明道院开始“传道授业”。
  消息么,当然是先通过安玉婵送到一些“大商人”的耳中。这帮人能在长安如鱼得水,都是有自己门路的。总不会在圣人缺钱的情况下,还要践行“连吃带拿”原则吧?没眼力见的可活不下去。
  明德书院尚未建成,至于“明道院”,用的是桓家府邸。安国公桓启虽然被除爵流放了,桓家人都从安国公府上搬出去,但那桓家旧邸毕竟是太后长成的地方,最后挂在了太后的名下。赵嘉陵缺个地儿,跟太后说一声后便将桓府给借用了。顺便将在宫中温书准备贡举的桓楚襄也打发了出去。一张一弛,当然也能借着此事见见世面。
  说是来明道院学习“制糖法”,但不少商人们心中怀着其余的念头,过来集合的大半家业与糖无关,就算有制糖的,那也是铺子里很是不起眼的一个。他们没想来学东西,而是要给宫里搭上线。做生意没些关系,那是朝不保夕。纵然有万贯家财,破灭也只在一瞬间。
  这种想法不难猜,可赵嘉陵并不希望只是获得一笔钱,也不愿意见到商人们回去就将《糖谱》束之高阁了。不过要让商人们真正的上心也简单,只要让他们看到利润就好了。因而赵嘉陵之前让少府学会“九砂十八翻”制作了晶莹的白糖,在商人的跟前展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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