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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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朝臣们唯唯称是。
  可一项命令颁布了,并不是一了百了了,详细措施还有待商榷。
  常朝结束后,宰臣们都留在紫宸殿里议事。
  户部尚书先前是赞同致仕之事的,但此刻只有少数人时,她缓缓地说出了自己的忧虑。
  当然都是钱的事情,在局促的时候,别说致仕官员,就连百官的俸禄都发不出来。现在要着手清退年老的官吏,让年轻的人顶上来,这财政上的负担可想而知。
  眼下还没“捉襟见肘”,但不得不替未来着想。还好陛下未将国库私用,甚至在各种建设上开内帑补贴,但一想到账册上的数字,项燕贻就觉得头大如斗。
  “可若是致仕后不得一文,恐令人寒心。”想要削减俸禄上的用度,除非国库空了,不然不可能大改的,这可是涉及所有官员的切身利益啊。谁不年老,谁想在致仕后回到乡里躬耕为生?
  项燕贻叹了一口气,这个道理她也明白。守选之人不用发俸,致仕却要。从钱财上来说,延迟致仕的时间反而是省钱良方。
  “他们占据了那些位置,却创造不了价值,使得官场如死水一潭,并非好事。”赵嘉陵的话说得很直白。她的确不想给那些“混子”发放半俸,但考虑种种,由不得她凭借自己的喜好做事。
  项燕贻抿了抿唇,没再辩驳,她眉头微蹙,又道:“藩使尚在京中。”藩使到了长安,都是由鸿胪寺安置、供给的,原先在地方就该限制人数,但有些县衙不敢决断,最后还是任由藩使超额入长安。贡使人数超额就算了,原本赐宴后也该回国了,奈何有的人选择在长安白吃白喝,鸿胪寺也不好管束。往年这时候渐次回返了,可如今没见藩使有动静。
  “贡使、藩客滞留长安,近一千人,礼宾院每月给钱近一万缗。”人要给吃穿用度钱,乘坐的畜生也要给粮料,这帮人多滞留一天,项燕贻的心火就旺一分。
  赵嘉陵皱了皱眉,问:“原因呢?”
  谢兰藻平静道:“不满回赐。”有司会根据贡品的估价回赐价值相当的物品,但在先帝朝为了展示大雍的气度,或者是拉拢一些小国,往往不遵循最初的等价原则,回赐颇为丰厚。赵嘉陵登基后,谢兰藻借皇帝名义诏令西域贡使,遏制“侏儒、美人、短节小马、奇珍异兽”等无用之物,回赐也尽可能依照“等价”的原则,贡使从中获利少,自然心中积怨。
  朝廷处处用钱呢,哪能浪费了。赵嘉陵本想让宰臣们设法将藩使打发回国,但倏地想起“忠诚鉴定仪”来,系统说了,它对藩使也起效。那不是能看清边境不坏好意者有谁?“此事后议,择吉日在麟德殿设宴款待诸国使臣。”赵嘉陵道。
  【恭喜宿主翻开新的序章,“主线任务平天下一万国来朝”开启。】
  【获得“打肿脸充胖子”成就,任务奖励“千金断续方”。】
  赵嘉陵:“?”
  虽然有奖励但她还什么都没做呢,怎么就获得这种听着就来气的成就了?
  明君系统:【事情的发展是延续的,先前都照惯例行事,那宿主领这个成就不算委屈。*】
  第64章
  虽然“不满”打肿脸充胖子这成就名,但有奖励还是值得高兴的。在退朝后,赵嘉陵安抚自己一声“吃亏是福”,就让系统取了千金断续方来看。听起来是“医方”,跟之前的奖励有什么不同吗?不会是重叠的吧?要是这样,苦是白吃了。
  【进阶版的,断续方主要针对外伤这块,像活血化瘀、缓解冻疮皲裂,都是些小事了。】系统说道。
  赵嘉陵蹙眉:【难不成还能让瘫痪的忠王站起来?】
  明君系统实话实说:【得看忠王的病况了。】
  一听这话,赵嘉陵就开始难受了,甚至想要找到相应的内容撕下来,可天底下受苦的又岂是忠王呢?念头一起,她又按下了蠢蠢欲动的心,叹了一口气后,打发人将它送到太医署去了。太医署那边也配了相应的抄写人员,到时候抄好底版送去刊刻。
  思绪回转到了“贡使”事情上,大概是被户部尚书影响了,赵嘉陵脑子中也是种种与钱相关的事。这贡使入长安来,一路上州县还要负责接待呢,安置供给待遇差了,贡使还要闹腾,使得大雍面上无光。
  除了钱,赵嘉陵还回忆起先帝时候的一些事情来,吐蕃贡使十分豪横粗暴,骄横地冲入市场,边境的官员大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敢压制。这事儿传到京中,先帝震怒,最后换了人,才遏制了那股不加约束、欺侮百姓的风气。都是这样,你不能压制,他就骄横。朝中大臣呢,多是以和为贵的,怕失了和气,最后招来战火。虽然对方也来入贡,上表称臣,但说白了,在撕破脸的时候,就是“敌国”而已。
  几日后,麟德殿里。
  有些身份的贡使和翻译官一道入席。
  突厥、吐蕃、高昌、康国、奚人、东瀛……赵嘉陵一眼扫去,东西南北都有。她不动声色地扫视席位上的贡使,既不提他们回国事,也不提回赐事。
  【突厥、吐蕃狼子野心,高昌反复横跳,偶尔会阻拦附近的小国踏入贡。东瀛行事彬彬有礼,但脑后有反骨,至于新罗百济,也没安好心。稍微大些的国家,都没有舔大雍的意思。宿主,群狼环伺啊!】
  赵嘉陵倒是没有吃惊,这是理所当然的事,从国书的措辞上就可见一斑了。至于突厥、吐蕃,那是真刀真枪的摩擦。仁宗时候吐蕃入贡请求和亲被拒,还引发了一场战争。
  【虽然不想做大雍的属臣,但得了大雍册封后还是好处多多的,首先就是个“边市”。再说大雍的回赐,他们送点在那边不值钱的动物,就能得到大雍回赐的金银丝绸瓷器,这可是实打实的利润。还有这些贡使啊,虽然明令不许使者做生意,但“偷渡”的多着呢,这点新罗和百济使臣最有经验。至于得到允许的,那更是借机在市场上牟取暴利。】
  【反正到最后,总是赚得盆满钵满。如果他们愿意跪下也就罢了,偏偏桀骜不驯,到最后,可都是资敌呐!】明君系统的吐槽欲望满满,说到了最后一句话,多少带点恨铁不成钢的憾恨了。藩人有情,那是美美与共。奈何贼心不死,空有明月落沟渠啊。
  殿中除了藩使,宰臣以及鸿胪寺诸官员都在,其中自然也有觉得可以放任藩人,顺其自然,听任“私下收取”的,觉得不会使中原受害,然而心声落入耳中,理解了“资敌”两个字后,那点“不以为然”顿时做烟消云散。这等情况下多说两句,就是“通敌”了。
  席上载歌载舞,赵嘉陵分毫不提政务,仿佛这只是纯粹的赐宴。倒是贡使们怀着一些心思,只是贡使们大多不通大雍官话,而大雍君臣同样不明藩语,中间需要译语人,一来一往,频频打岔之下,贡使什么都没说上。
  宴席结束后,赵嘉陵抚了抚疲惫的眉眼,也没偷懒,而是留下了谢兰藻道:“藩人大多狼子野心,都不好。”顿了顿,又说,“朕今日宴请他们,他们便会以为朕的态度和缓。先前冷着,还会拘束些。如今怕是会找人行方便,看着些,朕要知道哪些人收了贿赂。”
  来参加常朝的只是官员中的一部分,还有更多的呢。借着这个时机,也好排查些“混子”出来。这帮“混子”就别想着致仕了,直接除去官身,回乡躬耕吧。
  外邦什么货色,谢兰藻心知肚明。行贿之事,着实常见。像突厥、吐蕃那边大多是为了边市马匹与绢布的交易,而新罗、百济呢,这两国时常打起来,需要大雍的帮助。想要让人说好话,那就只能递钱了。
  谢兰藻应诺,又道:“仁宗时,吐蕃吞并吐谷浑,已成我大患。虽有所进取,可大非川与青海之败,使得进取之心尽失。吐蕃虽少进犯凉州,但三朝以来,其势力向西域扩张。先帝时甚至有放弃西域的安西四镇之议。”
  赵嘉陵脸色微沉:“朕的准备不是白做的,钱也不是花着看看的。”
  “吐蕃赞普登位不久,不会大肆寇边。”沉吟片刻后,谢兰藻又道,“今岁吐蕃入贡之物较往年多些。其余藩国有些许贡使离开长安,唯有吐蕃尽数集聚,恐怕别有打算。”
  赵嘉陵眉梢微动:“嗯?”她心中骤然浮现某种猜测,不等谢兰藻开口,便冷声说道,“他们要请婚!”仁宗时吐蕃请婚先是不许,等到打了一场后,双方又握手言和了,只是可怜远嫁的公主客死异乡。在许多人看来,送出一位公主能够平息战火,是不会赔本的买卖。他们扯着一副大义凛然的嘴脸,可什么都没付出,还能在史册上留下慷慨激昂彪炳千秋的洋洋大论,何其荒谬。
  “陛下怎么看呢?”谢兰藻问。
  “不许。”赵嘉陵不假思索地拒绝,大雍和吐蕃……亲密无间是没有的,但不共戴天可能伸伸手就触碰到了。边境一时的和平难道是和亲换来的吗?什么“远人不服,则修文德以来之”都是虚的,一个残酷的真相是“落后就要挨打”。想前朝不也与突厥和亲吗?在天下大乱之际,最后突厥骑兵南下,名义上是襄助皇朝,实际上所到之处,放肆劫掠,最后十室九空,生民涂炭,灾难更甚于起义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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