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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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莫绛雪:“对不住。”
  谢清徵愣住。
  怎么突然就一本正经和她道歉了?
  莫绛雪解释道:“我为取天璇剑,破了温家村的结界和阵法,间接导致你体内的毒再次发作。”
  她若知晓那些结界和阵法,可以暂时压制谢清徵体内的毒性,必定会换一种方式取回天璇剑。
  谢清徵拨浪鼓般摇头:“我不怪你的。”
  她还记得昏睡时听到的那些话:就算没有莫绛雪破阵取剑,封印和结界也已松动,效果维持不了多久。
  她的旧疾迟早会复发,早一点晚一点的区别而已。
  她反过来安慰了莫绛雪一句:“你不要自责,我现在没事了。”
  虽说对方冷冰冰的面孔上,丝毫看不出自责的情绪……
  但是,这个人,心肠确实不错,性情疏冷,为人却一点也不傲慢,与她客客气气对话,她总会给出回应,若是自觉做了对不住人的事,也会放下身段诚恳道歉。
  莫绛雪凝眸看她:“现在你体内大部分毒素已除,但脏六腑还有些余毒。”
  这是,治好了她的意思?她可以和正常人一样生活了?!
  谢清徵瞬间笑逐颜开,笑容璀璨温煦,清瘦的脸颊还带有几分稚气。
  可下一瞬,看见莫绛雪略显苍白的唇色,想起她站在竹枝上擦去唇边一缕血痕的画面,谢清徵又敛了笑。
  昏睡时听人说过:她为取天璇剑受了重伤,输送了不少真气给自己,这下,又耗费心力替自己祛毒……
  “你还好吗?”谢清徵担忧道。
  “并无大碍。”莫绛雪示意她坐到石头上,“你坐好,我教你一道吐纳调息术,可以祛除你体内的余毒。”
  谢清徵怔了一怔,听话地在石头上盘腿坐好。
  她好奇心重,忍不住打探:“你……刚刚是怎么帮我祛毒的啊?”
  不是说她的毒难以祛除,只能暂时压制吗?难道脱了衣服,在能解百毒的寒潭中泡一下就好了?
  莫绛雪瞥她一眼,答非所问道:“你的话太多了。”
  谢清徵被她这么一说,耳根一阵发热,磕巴道:“我我我很多年,没和村子外面的人说过话了……”
  确实忍不住,话多了些……
  也许这人本性寡言少语,讨厌聒噪,适才为了安抚她的心情,有意同她多聊几句,这会儿,终于忍受不了她总问“为什么”了。
  莫绛雪寒声道:“不许再多嘴,也不许和别人提起这件事。”
  谢清徵:“这又是为什么?”
  “我说不许,就不许。”
  “喔,好吧。”
  也许是这人的什么独门秘法,若不是为了替她解毒,不会传授给外人。
  这人愿意替她治病,教她祛毒的法术,却不愿收她为徒,也不会因为对不住她、怜悯她而起收留之心。
  还真是泾渭分明啊……
  她望着莫绛雪,四指并拢,乖巧地对天起誓:“我发誓不说,天知地知,你知我知,这是我们两个人的秘密。”
  一夜之间,她和这人有了一个共同的秘密。
  不知为何,产生这个念头时,平静的内心宛如被投下了一颗石子,“噗通”一声,泛起了一圈圈的涟漪。
  作者有话要说:
  小清徵:似你这般没有道侣也没有灵宠的人,觉得无聊了就只能下山历练
  莫绛雪:说得很好,下次不要说了
  注:“清徵”出自沈括《梦溪笔谈·乐律“且以琴言之,虽皆清实,其间有声重者,有声轻者。材中自有音,故古人名琴,或谓之清徵,或谓之清角。”
  “莫绛雪”出自刘克庄《汉宫春(秘书弟家赏红梅)“拼醉倒,花间一霎,莫教绛雪离披。 ”
  第7章
  月色下,碧水边,两人相对而坐。
  “闭上眼睛,记住口诀——静坐敛虑,凝神于虚,如坐高山而视众山众水,如燃天灯而照九幽九昧,心神一静,随息自然……”[
  莫绛雪说一句,谢清徵在心中跟着默念一句,虽不太明白那些口诀是什么意思,但牢牢记在了心底。
  口诀两百来字,莫绛雪口述一遍后,让谢清徵重复一遍。
  谢清徵死记硬背,竟真记下了不少,依言背诵一遍后,只错了两三句。
  莫绛雪纠正她,让她再背一遍,第二回她不假思索地复述出来,一字不错。
  莫绛雪颔首道:“还算聪慧。”
  不期然被这冷冰冰的人一夸,谢清徵心花怒放,睁开眼睛,微微笑了一下。
  莫绛雪目光如冰:“勿动,凝神静气。”
  吓得谢清徵连忙又闭上眼。
  莫绛雪在旁指引:“深吸气,缓呼气,摒弃杂念……”
  谢清徵依言而行,初时心潮起伏,脑海杂念丛生,难以放空,但听得水潭边竹叶沙沙作响,一颗心渐渐沉静下来。
  慢慢的,她感觉到有一股清凉的气息从鼻尖涌入,沿着喉咙缓缓下沉到腹部。
  腹部微微发热,那股清凉的气息在体内缓缓转动,身体的疲惫感和不适感一点点消散。
  渐渐地,四周变得无比安静,她再也听不到外界的任何动静。
  这般坐了不知有多久,直到听见一阵清脆的鸟叫声划破寂静。
  她缓缓睁开眼。
  旭日初升,潭面波光粼粼。
  她站起身来,迎着晨曦,深深吸了一口气。
  嗅到了竹叶的清香,更觉耳清目明,身体也好似轻盈了许多,是从未有过的轻松和清爽。
  昨日昏昏沉沉魂不守舍的,现在一夜未睡,就这么坐了一夜,却一点也不困不累。
  还真是奇妙。
  莫绛雪盘腿坐在竹枝上,左手虚虚握拳,掩唇轻咳了一声。
  她若无其事般化去掌间的一滩黑血,从竹枝上飘然跃下,交代道:“今天是二月初三,今后你每个月来这里修炼一回,持续一年,不可懈怠。”
  谢清徵点点头,又担忧地看着莫绛雪:“你……真的没事吗?”
  她的面色苍白如纸,看上去比昨虚弱了些,双眸瞳色浅淡,瞬也不瞬地望着自己,不知在想些什么,面上的七分病气,倒削弱了身上的三分冷意。
  “这附近有大夫吗?我陪你一块去看看大夫,好不好?”
  莫绛雪又咳了两声,摇头道:“先送你回厢房。”素色衣纱在风中微动,声音也比昨日轻了许多。
  谢清徵本想和她打探一下母亲和温家村的事情,可见了她这幅模样,哪里还敢多言。
  别说着说着就咳出一滩血来……
  她们回了昨日的那间厢房,莫绛雪留下一句:“你在此稍等。”便先走了。
  她走得太快,眨眼间,便不见了踪影。
  谢清徵回忆起她苍白的脸色,忍不住胡思乱想:“她到底用了什么方法才消去我身上的那些毒?代价大不大?真希望她快些好起来……萍水相逢一场,不知道,下次再见面是什么时候?希望下回见到她时,她已经痊愈了。”
  也不知道这里是哪里,百无聊赖间,谢清徵抬手摸了摸眉心的朱砂印记。
  有母亲留下的一丝灵气……这是不是说明她的母亲也是修仙人士?温家村的那些结界和封印,还有那把天璇剑,难道也是母亲留下的?
  正沉思,厢房的门忽然被推开,一个白纱蒙面的女子走了进来,冷声道:“姑娘好,我们掌门有请,请随我来。”
  那女子目如寒星,身姿绰约,穿着黑白相间的道袍,腰佩长剑和玉箫,看上去也像是一个修仙人士。
  这里的修仙人士,都是这般冷若冰霜的吗?
  谢清徵一脸迷茫地跟上那女子,去见所谓的掌门。
  路上,她和那女子打听,这里是什么地方。
  那女子言简意赅道:“璇玑门。”
  璇玑门坐落于东海之上,立于碧波万顷之间。
  举目四望,白雾缭绕,云山苍苍,江水泱泱,云外时不时传来几声鹤唳,高亢洪亮,回荡在群山之间。
  群山连绵不绝,或栽古松,或种绿竹,山上细雪纷飞,山顶终年覆雪,是以清幽中透出一股苍茫之气。
  谢清徵在破破烂烂的温家村待了许多年,就是做梦,也梦不到这等世外仙境。
  那白纱蒙面的女子名唤水烟,是璇玑门掌门的首徒,一路上口风甚紧,不多看人一眼,不多说一句话。
  偌大的仙府,不闻一丝喧哗之声,静悄悄的,连一道风声都听不见。
  她们来到一间庄严的大殿上。
  殿内燃着袅袅降真香,座上有一名玉冠道袍的女子,执卷望来,唇边噙有一抹温和的笑意。
  那女子秀美中透着三分英气,背负拂尘,身穿一袭黑白相间的道袍,道袍上绣有展翅欲飞的仙鹤。
  最奇特的是,她的头发乌黑如墨,两道眉毛却都白得像雪一样。
  与她四目相对时,谢清徵心神微微一震。
  这个人好眼熟啊,自己好像在哪里见过,可怎么也想不起来……
  萧忘情挥退水烟,朝谢清徵走来,温声道:“你这孩子眉清目秀的,讨人喜欢,我昨晚见了你就想收下你,可你出自天枢谢氏一脉,与天枢宗渊源颇深,我不能擅自做主,所以连夜传书给了谢宗主。”
  谢清徵听得云里雾里。
  什么天枢宗?谢氏一脉?还有什么谢宗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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