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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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来如此。
  希冀和试探落空,不可避免地有些失落,谢清徵敛了笑容,漫不经心地听莫绛雪以长辈的口吻教导她。
  她幼失所怙,这些话本该是父母教导的,但,天地君亲师,换师尊教她也很合理……
  她这般自我安慰着,却还是隐隐生出了一丝心酸与不耐,她低着头,小声嘀咕:“什么适合不适合的?人为什么要考虑得那么复杂?”
  声音很低,但莫绛雪听得一清二楚。
  莫绛雪凉凉地道:“下山几个月,你学会顶嘴了?”
  谢清徵抿了抿唇,连忙道:“徒儿不敢。”
  莫绛雪道:“谢宗主说得不错,你很擅长心口不嘴上一套,心里又是另一套想法。”
  谢清徵低眉垂眼,还是那句:“徒儿真的不敢。”
  心中却想:“我要是心口如你要是知道我心里在想你,你不得吓死,然后和那个慕凝一样,躲我躲得远远的,怕是师徒都做不成了……”
  越想越是心酸。
  不要再想了!
  莫绛雪忽然转过身来,望向低眉顺眼的徒弟,伸手,指尖轻轻描摹她的眉。
  谢清徵闭上眼睛,一动不敢动,静静感受着眉心传来的那份冰凉触感。
  冰凉的指尖从眉尾描到眉心,顺着眉心,下滑至鼻梁,轻轻刮了一下。
  “你如今长大了,是不是不服我了?”莫绛雪收回手,低声问道,语气带着一丝笑意。
  谢清徵睁开眼,涩声道:“没有,徒儿怎么敢不服师尊?”
  有什么好笑的?她心里都要难受死了,还要装作若无其事,还要被眼前这人打趣。
  莫绛雪唇角勾着一抹淡笑,随即又敛了笑,转回身,继续临窗而立,目光落向远处,轻声道:“人和人是不一样的,有自己的观点也是好事,你长大了,倒不必再事事听我的。那些话你不爱听,我不说了。”
  她说这些话时,放软了语气,不再是长辈劝谏小辈的口吻。
  谢清徵听到那句“你不爱听,我不说了”,察觉到眼前人的那抹柔软,喉咙一梗。
  她想说上一声“不,我爱听,你说什么我都爱听”,可又克制住了。
  她觉得自己就像一棵小树,被这人捡了回去,尽心尽责教着,随心所欲养着,这人从不剪伐她的枝叶,任由她自由生长。
  这人肯定觉得她小时候说那句“我这一生一世都听你的话”是戏言、童言,不啊,那是她的誓言,一生一世都不会违逆的誓言。
  谢清徵什么都没说,只是走上前一步,从莫绛雪背后轻柔地、短暂地拥抱片刻,片刻后,即松开手,一溜烟跑到屋外,与莫绛雪隔窗对视。
  莫绛雪望着她,没说话,神情淡然。
  走到了屋外,谢清徵这才柔声道:“不管多大了,我就是要听你的话。”
  莫绛雪负手而立:“你去抄一百遍《道德经》。”
  谢清徵嘁了一声:“那我不听了!”
  莫绛雪:“去练功。”
  谢清徵施礼告退:“好,这回我真去啦。”
  莫绛雪:“嗯。”
  谢清徵捂着心口离开。
  她不用看昙鸾的蝴蝶,只要和师尊独处一阵,她就感觉自己的心里有上百只的蝴蝶在翩翩起舞。
  作者有话要说:
  没有剧情纯谈情说爱的一章,很瘦的一章,呜对不起你们。我外婆今天肺部感染住院了,我在陪护中,所以码得比较少,等我过两天补上喔~~~诶,国庆后流感肺炎的人真多,身边要是有咳嗽超过两个星期的人一定要劝去医院拍个片看看喔~~~
  第74章
  夜间,谢清徵再次入梦。
  明月当空,人声鼎沸,梦境中亦是夜晚。
  琅嬛论道会将持续三天三夜,这三天里,各宗各派的修士齐聚在瑶光派。
  门派里到处都是人,慕凝带着风字堂的修士在四处巡逻,谨防魔教中人混入捣乱。
  慕凝没让檀鸢跟着,不知是怕檀鸢再次遇险受伤,还是顾及她仙教圣女的身份,慕凝只让她好好休息。
  她自然不会听慕凝的话,夜间难眠,她乘舟泛于湖上,试图寻找慕凝的身影。
  湖面上亦是人山人海,她找不到慕凝,就一个人乘坐一艘小船,在湖面上荡来荡去,她为人疏朗大方,颇有些自来熟,和谁都能聊上几句,没一会儿,又交上了一堆朋友。
  谢清徵无奈心想:“昙鸾前辈还真是,走到哪朋友就交到哪……”
  也算她的长处了。她后来名声不太好时,尚且能在短时间内让她们师徒放下戒备之心,更别提这会儿,青春少艾,丝毫不怯场,七分热情三分坦率,谈吐既幽默又得体,很容易就讨得长辈和同辈的欢心。
  和她聊天是一件很开心的事,但她和人聊累了,喜欢躲到一个没人的地方,独自待一会儿。
  这个晚上,她乘舟躲到一处偏僻的芦苇荡里,仰躺在舟中,仰望夜空的明月与星辰。
  空气中忽然传来一阵烤鱼的焦香,还有两个女孩谈话的声音。
  其中一人话很少:“那边牌子上都写着‘禁钓鱼虾’,你还捞人家的鱼。”
  另一人话很多:“瑶光派的人为什么要立这个牌子示警呢?说明他们门派里肯定有私下打捞的,他们自己人都吃了,那我们是客人,捞一两只吃又有什么关系呢?再说,宴会上的菜肴不见半点荤腥,他们都是已经辟谷的大人,我们两个还在长身体呢,得多吃点肉。”
  “哼,你总有很多歪理邪说,要是被师尊听见,有你一顿好打。”
  “我说师妹,你教训我的时候倒是吃慢点,多留点肉给我啊。哎,我听说瑶光派的碧湖里还有很多红菱,怎么一个都没瞧见?我还想摘些给你尝尝。”
  ……
  听上去像是一对关系不错的同门师姊妹,不知是哪门哪派的?
  檀鸢驱使灵蝶飞过去探查,她闭上眼睛,就能窥见灵蝶看见的画面。
  谢清徵心想:“这倒是个探查情报的好手段。”
  不远处的一艘小船上,一左一右坐着两位十来岁的少女,一人正襟危坐,另一人七歪八倒,两人都戴着帷帽,穿着浅色锦袍,袍上用金线绣着兰草纹——
  天枢宗的人,还是宗主孤鸿影的亲传徒弟。
  谢浮筠原本七歪八倒地坐着,和谢幽客有说有笑,见一只彩蝶翩然而至,“唰”一下,警觉地抽出背上长剑。
  她的唇边犹自挂着笑,一道金色的剑光却已朝灵蝶劈了来。
  檀鸢忙睁开眼睛,收回灵蝶,出声道:“两位小道友,好兴致啊!”
  她划船出了芦苇荡,看见舟中的两个少女,联袂并肩,持剑而立,倒像一对玉人。
  见檀鸢穿着瑶光派的服饰,师姐妹俩连忙收了剑,拱手行礼自报家门。
  檀鸢丝毫不见外地跃到她们那艘船上,加入到她们中去,还告诉她们:“我知道这个湖里什么鱼最好吃,哪里的虾肉最嫩。”
  谢幽客道:“师姐,她和你臭味相投。”
  谢浮筠抚掌嬉笑:“看来今晚来对地方了!来,吃了这鱼,喝了这酒,我们就是好朋友!”
  檀鸢也笑,心想:“还是大的这个比较有意思,她们的师尊是个老古板,她这个师妹,像是个小古板。”
  三人坐在舟中谈天说地,大部分时候是谢浮筠和檀鸢在说,边吃边说边笑,笑得七倒八歪;谢幽客始终正襟危坐,谨言慎行。
  谢清徵心想:“原来她们认识得这么早。不知檀鸢后来是怎么加入十方域的?谢浮筠结交的魔教妖人,说的就是她吧……她后来虽入了魔教,但以谢浮筠这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遇到了她,大概还是会往来……”
  转念又想:“难怪丹姝长老说我一点也不像谢浮筠,倒有几分像谢宗主……小时候的那几年,我应该是跟着谢浮筠的,我身上也留着谢浮筠的血,为什么我的性格不像谢浮筠,反而有些像谢宗主呢?总不会是谢浮筠教的吧?”
  谢清徵借着梦境和月光,打量小舟上的谢氏师姐妹。
  两人坐在一处,一动一静,一个豪迈,一个矜贵,虽是一般无二的打扮,却是两种不同的风采。
  谢浮筠听说檀鸢来自苗疆,拍膝一乐,问:“你是不是还有养蝎子蜈蚣?都有什么好玩的蛊啊?”
  檀鸢道:“我在瑶光派可不敢养,会被我的师姐们丢出去。有趣的蛊啊,那可多得去了,什么金蚕蛊、情蛊、迷梦蛊……”
  小辈之间没什么门户之见,看见有趣的功法都愿意分享。
  谢浮筠问:“什么是情蛊?”
  檀鸢:“你若喜欢上了一个人,那人要是不喜欢你,你就给她下情蛊,这样她就会死心塌地爱上你。你想不想学?我教你啊!”
  谢幽客出言斥责:“妖术!”
  谢浮筠哈哈一笑:“什么喜欢不喜欢,那是大人们的事,和我们无关,不学不学。”
  檀鸢道:“逗你的呢,就算你想学,也不是随便学一学就能炼出来的。”
  谢清徵翻了两个月的蛊书,看到过关于情蛊的记载:传闻这种蛊要用炼蛊者的血肉培植饲养,极难炼成,且下蛊者还必须是用情至深之人,这样中蛊之人才会对下蛊人产生情/欲、情根深种;一旦中蛊之人背叛下蛊者,体内的蛊虫就会蚕食脏六腑,令中蛊之人断肠穿心而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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