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敌婚嫁手册 第3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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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章晗玉又给他气笑了。
  “哪门子的信物?这玉牌是凌家给的聘礼。”
  “啊?!”
  “外头合围的人手太多,玉牌给你做声东击西的用处。你若走不脱,就把玉牌扔出去,趁凌家人查验的功夫,你自己好脱身。”
  “有人来开院门了。快走!”
  阮惊春听明白了,揣起书信,抓着玉牌告辞。
  章晗玉追在后面喊:“扔玉牌轻点,别给我弄碎了。好歹是聘礼!”
  *
  凌凤池叮嘱三叔去休息,不必担心家里,自己来酝光院外查看。
  “阿郎,刚才有人影晃过墙头,往外跳出去了。”
  跟随凌凤池多年的心腹长随之一,凌长泰,如今在羽林禁卫里挂职,领个从六品都尉郎将的职务。神色凝重,抬手指向远处墙头。
  “用的是飞爪。阿郎,此人和之前两回潜入六郎房中投信的,应是同一个人。”
  凌凤池站在院门外,目光注视着黑影消失的院墙方向。
  阮氏姐弟这一对江洋大盗,阿弟擅长飞檐走壁,用的便是精铁飞爪。
  晚上才把人领来家中,京中知晓的人都不多。
  深夜,贼人便循着气息而至……
  面前有道光芒闪了下。
  另一名心腹长随:凌万安,双手捧来一只眼熟的白玉牌。
  凌凤池微微一怔,把玉牌握在手中。
  “阿郎,在地上捡到的……”凌万安尴尬地不敢抬头。
  阿郎日日随身带着的珍贵玉牌,头一天才赠出去,当天夜里就在地上捡到了……
  他简直不敢跟主人说,这玉牌疑似被贼人掷在地上,引他们查看,趁机跳墙逃脱而去!
  凌万安干巴巴地道:“玉牌……玉牌完好无损,阿郎放心。”
  凌凤池握住玉牌,指腹缓缓抚过温润表面,抿了下唇。
  凌长泰还在问:“阿郎,此贼三番五次地暗窥凌府。要不要知会大理寺叶少卿,下悬赏令缉捕?”
  火把光映亮凌凤池的侧脸,他此刻的神色清寒如霜雪。
  “无需惊动官府,你即刻领人追出去。若追上贼人,验明正身,就地诛杀。”
  凌长泰吃了一惊,躬身道:“是!”点人迅速追出门去。
  凌凤池推门进院。
  绕过竹林几步,纤长优雅的女郎背影悠然坐在小荷塘边,月色倒影粼粼,竹叶声声,仿佛一幅上好的古典仕女图卷展露在面前。
  院门外头火把通明,上百凌家护院缉捕贼人,深夜闹腾许久,院子里的人却仿佛什么也没有听到一般,安安静静地坐在小莲池边,取了晚食剩下的小米粒,在喂池子里游来游去的小鱼小虾。
  凌凤池走来她身侧,也停步看了看池子里活泼泼游动的鱼虾,将一只碧玉簪递了过来。
  章晗玉在火把光下打量几眼玉簪,仰头笑问:
  “掉进龙津池底的那根簪子?”
  凌凤池一颔首。
  他把失而复得的碧玉簪插入面前女郎乌黑浓密的发髻间,叮嘱道:
  “簪子易碎,不如玉牌耐折腾,莫再扔地上了。”
  说着摊开手掌,把那块饱受折腾的白玉牌又递来面前。
  “聘礼需随身。”
  章晗玉只觉得眼前一花,险些被玉牌反光闪瞎了眼睛,叹着气接过去,自己系在腰间,扎了个双花结。
  “只听过强买强卖,强纳美妾。凌相这样强行聘妻的,京兆倒是少见。”
  她向来嘴皮子利索,凌凤池并不和她言语拉扯,走进内室,四下扫视一圈,床铺被褥睡过,桌上笔墨砚台有动过的痕迹。一只狼毫笔蘸墨,摆在砚台边。
  他走近桌前,目光落在桌上摊开的纸笺上。
  熟悉的行草笔迹随意写下两行小字:
  【闲闲荡荡,三三两两。
  疏星落天外,野涧风自流。】
  “闲来无事,练练字。”章晗玉站在门边,不冷不热道:
  “人既不能出门,只剩这点写字的乐趣,凌相总不能也剥夺了?”
  凌凤池把闲笔小笺收入袖中,走出门来。
  走近荷塘边时,他停步看了眼水里的游鱼。
  “喂鱼太勤,撑死两条了。”
  “是么?”章晗玉打量翻起的白肚皮,漫不在意地又洒下几粒米:
  “夜里看不清,不慎撒多了。凌相得空的话,替我把撑死的鱼捞出池子?”
  凌凤池居然颔首应下:“好。”转身出门,片刻后提着网兜走回来。
  门外有长随抱进一个石凳,放在浅塘边,供家主坐下。
  两人面对面坐在小莲塘边。
  章晗玉捏着米粒,边随意地抛掷边道:“京中嫁女,哪有从夫家接人的?我总得回章家出嫁。”
  凌凤池听到了,不置可否。
  这个要求显然不成了。
  章晗玉又商量道:“出嫁当日,娘家送亲的人呢?嫁妆如何安排?我总不能一个人孤零零出门?”
  凌凤池以网兜捞出一条翻肚皮的鱼,开口道:
  “一切无需操心,你只管出嫁。”
  见他回应,章晗玉精神一振,即刻试探起别的要求。
  “京兆章氏好歹是个大族,打理嫁妆的陪房呢?陪嫁的贴身女婢呢?总不能陪嫁女婢也选你凌家的人?章家有一位跟随我多年的女婢,名叫惜罗,劳烦凌相把人接来——”
  “阮氏姐弟,声名如雷贯耳。”凌凤池的话音平静,但声线渐渐沉下三分。
  “这一对姐弟江洋大盗,阿姐以美色诱惑行商,阿弟行凶抢劫害命。两人犯案累累,却被你包庇隐匿于章家多年……我已既往不咎,你还要把阮氏阿姐接入凌家?”
  章晗玉当然听出他话音里的冷意。
  但凌凤池更不好听的放话她都听惯了,区区不悦语气毫无影响。
  她继续云淡风轻地商量:“姐弟俩早就金盆洗手了。凌相连我都敢娶进家门,又何必翻他们两个的旧账呢。”
  凌凤池只觉得胸口发堵的熟悉感觉又回来了。
  对着小荷塘里晃动的人影,他深深吐出一口长气,道:“说得好。”
  “说得好?”章晗玉喂鱼的动作一顿,睨了眼小池塘中的粼粼人影。
  说得好的意思,是他同意把惜罗接进凌家来,还是不同意接惜罗进来?
  这位凌相啊,难琢磨的很。
  凌凤池停手静坐了一阵,又开始捞鱼。
  边捞鱼边道:“夜里来的不速之客,可是阮家姐弟当中的弟弟,阮惊春?身手不错,被他跑了。”
  章晗玉脸上刚显露出点笑意,听他继续道:“诛杀令已下。下次他再敢来,你替他收尸。”
  章晗玉洒米粒的动作一顿,侧目而视,“威胁我呢?”
  “不算威胁。“凌凤池平淡陈述:“讲述事实而已。”
  章晗玉低头看了一会儿游鱼,不知想起什么,忽地笑了下,道:“关于我为何包庇阮氏姐弟的传闻,这些年传的不少。你想必听说过了?”
  凌凤池道:“听说过。”
  阮氏姐弟的大名,如雷贯耳。
  章晗玉名声鹊起的这几年,她和阮氏姐弟的绯闻流言便传了三四年。
  据说,阮氏阿姐是难得的美人,被章晗玉收入房中,宠爱非常。连带着爱屋及乌,包庇阮氏阿弟多年。
  又有流言道,阮氏阿弟同样生得妖异俊美,和章晗玉出入亲密,或许也被收为娈童,姐弟二人服侍一主。
  自从两年前,他无意中察觉章晗玉的女郎之身,阮氏阿姐的所谓“房中宠婢“的传闻,显然是无稽之谈。
  但阮氏阿弟,他亲眼见过其人,确实生得妖异俊美,有娈宠之色……传闻不见得假。
  “如今想来,传闻有误。阮家阿姐和你清白,应只是你身边的亲信女婢。阮家阿弟或许是你的入幕之宾?”
  凌凤池边捞池子里的鱼边平静问道。
  章晗玉悠然地洒米粒:“可见传言误人啊,凌相。”
  “他们两个都是我身边亲近的家人,姐姐贴心,弟弟乖巧。我去哪里,他们跟去哪里。结仇不如结亲,凌相觉得呢?我让他们赔个礼,认个错,放他们进门罢。”
  凌凤池垂眸盯着动荡的水波。
  姐姐贴心,弟弟乖巧。
  好一张巧舌如簧。
  “好个贴心乖巧的亡命雌雄双盗。他们手中落下多少条人命,计算过么?你包庇阮氏姐弟多年,如今还要借我之手继续包庇他们?”
  凌凤池收拢手中网兜:“这几年里,你为阮氏姐弟花了不少心思。耽于美色?视他们为趁手利刃?还是真心爱慕其中一个?”
  章晗玉侧过身来,清凌凌的目光在对方身上转了个圈。
  “我的话,凌相一句也不信?”
  凌凤池反问:“今晚你的话,可有一句未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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