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同窗是女郎 第2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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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们一家刚被流放到泉州,在泉州临时落脚时,就见过这个人了。
  这人是街上的地痞无赖,见她一个小姑娘独自出门就想打坏主意,最后还是她兄长将人赶走的。
  只要这个人见到了她的模样,就能知道她并非男子。
  这等偌大的谎言要是被揭露出来,纵使太子再惜才,也定然不会让她在仕途上继续走下去。
  林舟飞快地扫了一眼齐承沅,心怦怦直跳。
  齐承沅道:“你当年身份的尾巴。”
  他指了指被押进来的人,“就在这。”
  齐承沅站起身来,“唰”地从侍卫手中抽出一把铮亮的剑,递到林舟手中。
  他看着被压得跪在地上的人,轻声道:“林卿,杀了他,这个世界上就没有人知道你的秘密了。”
  从林舟触碰到这冰凉的剑柄时,她整个人就僵住了。
  齐承沅说的秘密,应当只是以为眼前的人见过宋竟思。
  但是对她而言,这个人还知道她是女子。
  她目光掠过齐承沅,看向了地上的人,剑连同手忍不住地颤抖着。
  “林卿没有杀过人?”
  齐承沅踱步到跪在地上的人身边,慢慢弯下腰,伸出手指抬起那人的下巴。
  他似乎有些神智不清,双眼迷离。
  “方才林卿不是说,所用之物皆有利害,全看本宫如何用吗?”
  齐承沅看向林舟,“本宫就是要将你,打造成一把无坚不摧的利器。”
  他手一用力,地上的人就闷哼了一声,似有转醒的迹象。
  “林卿,杀了他。”
  林舟看着他吃痛皱眉,目光逐渐凝聚。
  她手抖得十分厉害。
  “殿下,我……臣,臣……”
  她闭了闭眼,深吸了一口气。
  一瞬间似乎有很多人在她耳畔叫嚣。
  八年前,她初到泉州,想打水为病重的父亲降热,却在途中遇上了这个地痞。
  如今,那些被埋藏了多年的记忆似乎苏醒了。
  当年地痞的脸在她脑海中无限放大,不停地朝她逼近。
  “这是哪家的小美人儿?怎么一个人在这里?”
  “要不要和哥哥走?哥哥带你逍遥快活去……”
  林舟手抖了抖,过了一会儿,却又见这地痞跪在地上大喊:“她是个女的!她就是个女的!”
  似乎殿门大开,众侍卫将她压入地牢。
  她的真实身份暴露,最终被人一剑刺死于地牢之中。
  “林卿!”
  林舟猛地回过神来,看到自己双手紧紧握着剑柄,剑尖指着那地痞的眉心。
  那地痞已然悠悠转醒,却见自己眼前对着一把剑,顿时吓得六神无主。
  “大人饶命!大人饶命啊!”
  听着他声音中的恐惧,林舟又迟疑了。
  她刚开口,艰难道:“殿下……”
  却见那地痞眼睛向上一抬,直直地抵达她的眼底。
  地痞眼中的迟疑和惊愕一闪而过。
  剑就穿透了他的胸膛。
  最终他抬了抬手,指着林舟,却什么都说不出来,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林舟猛吸了一口冷气,跪坐在地上。
  她恍惚了许久,抬起手来捂住自己的脸。
  “林卿,别怕。”
  齐承沅在她旁边慢慢蹲下,将她捂着脸的手拿开,“你做的很好。”
  他笑着,握着林舟的手,用手帕擦拭着她额角的汗。
  齐承沅侧眸,看着地上一动不动的人,目光恻测。
  “朝堂之上,尔虞我诈,这些事情不会少,你要学会习惯。”
  林舟一手撑在地上,身子依然控制不住地发抖。
  她不敢去看地上的尸体,也不敢去看齐承沅的眼睛,只强装镇定道:“是,殿下。”
  第20章
  东宫豫章台。
  齐承沅用手帕擦拭着剑身,旁边的宫人正跪地清洗石板上残留的血渍。
  忽地,齐承沅眼神一转,“回来了?”
  帷幕遮掩着的地方走出来一个扮作太监模样的人,“殿下。”
  他看了一眼满地的血,“殿下会不会有些操之过急了?”
  齐承沅翻转着手上的剑,“急?本宫是挺急的。”
  “自上次盛典的事后,瑀王就一直抓着本宫的尾巴不放。若本宫再不做点什么,迟早会被他压一头。林舟的策论写得深得我心,但此人优柔寡断,太过心慈手软。官场不是考场,若本宫不磨一磨他的性子,又如何用得顺手呢?”
  身后的人问:“殿下就不怕磨剑过快,反而折了剑?”
  齐承沅嗤笑一声。
  他抚着手上擦得铮亮的剑,反手一转,只听那剑发出一声悲鸣,便被折成了两截。
  齐承沅松开手,剑柄跟着掉落在地上。
  他垂眸,看着断剑幽幽道:“不过是把剑,用不惯,便丢了,总会有称手的。”
  殿里的人跪了一地。
  齐承沅笑了笑,“罢了,今日总归是吓人了些,杨掷。”
  一直站在阴影中的人弯下腰,“殿下请吩咐。”
  齐承沅道:“我名下主街那边还有处宅子,便当作给我们探花郎的见面礼吧。”
  杨掷道了句:“是。”
  齐承沅背着手,慢慢转过身来,“说起来,你从蜀地回来,可有带回我想要的消息?”
  杨掷朝齐承沅一笑,“殿下交代老奴的事,老奴不敢怠慢。”
  听杨掷这么一说,齐承沅眉头一挑。
  杨掷道:“安定王已死。”
  安定王虽玩了一手金蝉脱壳,但皇室也有着自己的后手。
  比如,齐承沅身边的这位不起眼的太监。
  杨掷早些年在江湖闯荡,是令人闻风丧胆的毒刀子,手中人命不下千条。
  在齐承沅还是孩童时,杨掷便弃了毒刀,跟了先皇后。
  自先皇后故去后,他便扮作太监,默默守护在齐承沅身边。
  齐承沅拍了拍杨掷肩膀,脸上笑意更甚,“干得好!这下便能和父皇交代了。”
  杨掷道:“奴此次前去,还发现了瑀王的人手。”
  齐承沅闻言,冷哼了一声,“安定王这丧家之犬,他也想来分一杯羹?罢了,左右人头已经在我们手里,明日我便去禀告父皇。”
  杨掷颔首,“只是可惜,叫那世子逃了。”
  齐承沅脑海中浮现出那世子花天酒地的模样,摆了摆手,“不过是个养废了的人,不必花费功夫,他自己就活不了几天,不必再查,眼下还有更重要的事。”
  他将一份图纸交给杨掷。
  “我要让瑀王自断其臂。”
  *
  雷雨轰鸣。
  林舟又从梦里惊醒了。
  她起了一身冷汗,直勾勾地看着房顶。
  她梦见被她杀死的那个地痞抓着她的脚踝,眼鼻流着血,一声声地质问她为何要杀他。
  林舟睡不着了,索性起身推开窗。
  外面正下着大雨,雨滴噼里啪啦地打在窗户上。
  林舟任由冷风吹刮着,似乎这样她就能暂时不去回忆那日在东宫的场景。
  第二日太子派人来客栈接林舟时,看到的便是一个病怏怏的林舟。
  宫人是带着地契来找林舟的,却没想才带着她逛完了屋宅,她便卧病不起了。
  林舟这一病,就病了足足十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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