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同窗是女郎 第9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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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垂眸看了林舟一会儿,伸手拿出她口中的布,“我们已出了大郢,此处是北方荒漠,无人看管的区域。”
  他将水壶递她林舟嘴边,“睡了一天,喝一口?”
  林舟抿唇,偏头躲开了。
  她视线落在自己被捆的手脚上,冷声问:“孔公子,你这是何意?”
  孔临不答,摇晃着手中的水壶,不屑的“啧”了一声。
  “不喝?”
  他轻笑一声,仰头喝尽了壶中的水,抬手擦了擦嘴角的水渍,语气骤然转冷,“不喝,以后恐怕便没机会喝了。”
  林舟盯着他的脸,瞧着他那副森然的模样,似未做假。
  她握紧拳,“你究竟什么意思?”
  孔临揪起她的领子,将她身子提了起来,俯身盯着她的双眸,轻声道:“林舟,麟台郎大人……你不会以为,背叛了太子殿下,你还能活着回到南方去吧?”
  闻言,林舟瞳孔一缩。
  孔临居然是齐承沅的人!
  她瞪着孔临,许久未说话。
  而孔临似乎很享受她惊愕中又带着些恐惧的神情,他笑了笑,“你以为,我是真心帮你?”
  林舟沉默地看着他,良久才道:“你这般做,阿勉……知道吗?”
  孔临道:“她?我那愚昧的师姐,她自然不知情。”
  他朝林舟露出一口白牙,马车里光线昏暗,他便如同地狱恶鬼一般阴森可怕。
  孔临咬牙道:“林大人,放心,我们定然会好好招待招待你。”
  林舟手在背后挣扎了一下,不知对方给这绳索打的什么结,她方才使劲,绳结竟然纹丝不动。
  现在她手脚被缚,旁边还有两个人盯着,也不是可以逃跑的时机,她索性靠倒在马车上,不再看孔临,垂头听着车轱辘滚动的声音,带着她往不知名的地方去。
  马车不知狂奔了多久,才在一家客栈前停了下来。
  说是客栈,其实只是一个勉强能够歇脚的地方。
  自罗贞被灭后,北地就再无人管,北方的沙匪时常来抢掠还在北地营生的人家,久而久之,在这里居住的人也都搬走了,只剩个空屋子在这里。
  今夜歇脚的地方,曾经也是个客栈,只是如今人去楼空,透着一股悲凉味。
  林舟在催促声中下了马车,她抬头看着眼前的客栈,一地灰尘,楼梯上都结满了蜘蛛网。
  上前开路的孔临吃了一嘴灰,他站在二楼,看着在楼下栓马绳的车夫,不满道:“每次过路都要经过这里,不能叫人来清理清理?”
  车夫是个大胡子,他抬眼看了眼孔临,“孔爷您不知,咱这人手也有限,谁腾得出手来管这些?”
  孔临骂骂咧咧,他随意推开了一间房,立即就有一层灰从门上落了下来。
  闻着里面散发出的一股霉味,孔临颇为嫌弃地捂了捂鼻子,一把将身后的林舟推入其中。
  林舟双手被缚在身后,一个没站稳便倒在了地上。
  孔临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冷声道了句:“老实待着。”
  说罢立即关上了门,随后就传来了落锁的声音。
  地上的灰呛到了口中,林舟翻身猛咳了几声。
  良久后,她才勉强平息了下来。
  屋外隐约传来孔临和车夫的说话声,但隔得太远,她听得不真切。
  但他们让她一个人独处,也是给了她机会。
  这会儿天还没完全黑下来,林舟借着昏暗的光线,环视着这屋子。
  一张缺了脚的桌子,还有散发着霉味的床铺。
  林舟眸光一动,挪动着身子就往桌子靠过去。
  桌子虽已老朽,但那缺了的桌腿似乎是被折断的,断口处参差不齐。
  于是她靠近那残缺的桌角,拼命磨着手上的绳结。
  只是桌腿的断口依旧不够锋利,林舟磨了许久,绳结一直未能断开,她甚至好几次磨到了自己的手腕,传来一股钻心的疼。
  时间一点点过去,她满头大汗。
  最终,当整个夜色笼罩住房屋时,她感觉绳索忽地一松。
  成了!
  林舟深吸了口气,不敢出声,她摸索着解开了脚上的绳结,偷偷摸摸来到了窗边。
  这窗户破了一个大洞,冷风正不停地从大洞里钻进来。
  透过这个大洞,林舟偷偷打量着外面。
  院子里生了一堆火,孔临和马夫围着火说着话。
  要想逃走,恐怕得等这两人入睡了才醒。
  于是林舟便在窗边等着,等得她自己也昏昏欲睡了时,才听见下头传来些许动静,她连忙凝神,竖起耳朵听着下面的一举一动。
  孔临和马夫走到了楼下,“你明日还要赶车,今晚我来守夜吧。”
  马夫应了一声,回身走入客栈,“我去看看那人如何了,这么长时间,竟一点动静都没有。”
  孔临往二楼看了一眼,林舟连忙往后一缩,与夜色融为了一体。
  孔临喊住了马夫,“我去吧,这小子狡猾得很,你可别着了他的道。”
  说着,两人一同进了客栈。
  林舟闻言,立即回身摸索着地上的绳结,将脚上绳子绑了回去,但这双手的绳子是被磨断的,已然绑不回去了。
  听着那一阵阵上楼的脚步声,林舟心一横,直接贴着墙卧倒在地,将双手藏于身后。
  脚步声在她的房门前停了下来,外面的孔临正掏着钥匙,只是翻了半天,缺一直找不着是哪一把。
  最终,孔临颇为烦躁地“啧”了一声,“罢了,明日再来看,左右也逃不了。”
  说罢,那脚步声又一阵一阵地朝着底下去了。
  林舟心中松了口气,从地上爬了起来。
  深夜,隔壁马夫已酣然入梦,发出震耳欲聋的打呼声。透过窗户,林舟瞧着孔临靠在了火堆旁的树干上,已闭上了眼。
  林舟深吸了口气,往后越往北走,就对她越不利,现在再不逃,恐怕就逃不掉了。
  于是她推开了窗,低头看了下去。
  似乎是她运气好,孔临给她找的这一间房的窗户底下,竟然堆着许多杂物。
  林舟看了一眼孔临的方向,小心翼翼地从窗户爬了出来。
  她努力攀着窗檐,轻轻一跃,落到了地上。纵使她十分小心,却也还是发出了些动静。
  林舟心一提,朝着孔临看过去,只见他依旧保持着先前的姿势一动不动,她才松了口气。
  她看向了旁边的围栏,心跳得快了起来,只要翻过这围栏,她就能逃出去了。
  只是在看到马棚里的马时,她又有些犹豫。
  这里不是大郢,此地方圆百里可能就只有这么一处可以歇脚的地方,若没有马匹,或许她也走不远。
  只是要将马牵走,被人发现的风险就更大了些。
  林舟还在犹豫时,忽地远处的院门却被人一脚踹开。
  只见一道人影站在了院门口,他身后跟着不少侍从,个个手持兵器,手上的火把几乎要将整个院子照亮。
  林舟看清那人时,心脏骤停,几乎不能呼吸。
  她往后挪了几步,还在试图将自己隐藏于黑暗之中,却见门口那人朝着她的方向大步走来,身后的火光也随之照在了她的脸上,叫她无处可藏。
  眼前的人,和她记忆中有些不同了。
  他的眼角处似被剑划过,留下了一道抹不去的痕迹,对方的双眸如同毒蛇一般阴冷地落在她身上。
  他俯身欣赏着她这幅狼狈的模样,轻声问:“这不是本宫的麟台郎林大人吗?怎的这般落魄模样?”
  竟然是齐承沅来了。
  林舟被风吹得浑身发抖,她握紧了拳,盯着齐承沅没有说话。
  齐承沅笑了笑,往孔临的方向看了过去,“怎的,难道是孔临没把你照顾好?”
  方才那么大动静,孔临早就醒了。
  他看着从二楼翻下来的林舟,有些不可置信,连忙跪到了齐承沅身前,“小人看管不利,太子赎罪!”
  齐承沅垂眸看着林舟,对孔临淡声道:“罢了,本宫这麟台郎诡计多端,你一时不察也没什么。更何况,多亏你传了消息给本宫,叫本宫亲手逮住了她,也算立了个大功。该赏你的,一样都不会少。”
  孔临闻言,面露喜色,连忙道:“多谢太子殿下!”
  齐承沅瞧着他面上的贪婪,笑意更深。
  他转头看向一直沉默着的林舟,轻声道:“好了林大人,我们是不是应该好好地算一笔账了?”
  他话音虽轻,缺令人毛骨悚然。
  林舟漠视着齐承沅,“若要算起账来,林某恐怕只有一条贱命可以赔给殿下了。”
  齐承沅嗤笑了一声,目光在林舟身上扫视着,“林大人还有些自知之明。不过你这命,本宫觉得可不是什么贱命,甚至大有用处。”
  说罢,他哈哈大笑起来,笑声散落在寒风里,与北方无边的冷意融为了一体。
  第66章
  北地荒漠中,一行人骑着骆驼正往北走。
  沿路四周的树木渐渐变少,只有一些矮灌木零星点缀在荒漠之中。
  林舟双手被缚,她一人坐在骆驼上,只能紧紧抓着骆驼上的布毯,才能保证自己不摔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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