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陛下希望臣如何做?”
没有犀利,没有责备,反而有种丝丝入扣的温和,少帝爬出来,盘腿坐在床上,“是朕任性了。”
贺斐之没有去劝少帝今后要如何,只耐着性子问道:“陛下可有想完成的心愿?”
提起这个,少帝来了兴致,“朕想去游历一圈,去哪儿都好。朕的确也想养狗,可母后怕狗会伤到朕。朕还想去行宫与太妃们谈谈心,告诉她们无需担忧,朕不会让人动她们的,她们若是想离宫,朕会给予她们自由,不再做笼中鸟。”
没想到一个孩子会去考虑太妃们的处境。
太后向来强势,做贵妃时,就是会主动争宠排除异己的人,也极为打压其余三妃四嫔,更别说品阶低的后宫女子以及皇嗣了。
那时的正宫皇后年岁大,又无子嗣,主动提出离宫修养。先帝念她温和良善、不争不抢,准许了她的离宫,然而,那一走,便是永别,有预谋,有路线,让先帝找了二十五载,先帝在驾崩前,还在念叨他皇后的名字——翎薇。
想到此,贺斐之沉了眸色,在看向少帝时,心境变得复杂。谁能想到,四旬多的女子,在用尽了求子的配方依然无用后,会在离宫之时怀上喜脉。
虽未见过那位皇后,但贺斐之能够想像,她在独自抚养某人长大时,有多辛劳。
离宫后,贺斐之回到总督衙署,让盛远从军犬的小崽中挑选出一只温顺的送到少帝那里。
盛远嗫嚅:“若是让太后知晓,咱们......”
“有本督担着,你放手去挑。”
盛远不再犹豫,转身离开。
又过了两个时辰,月落参横,贺斐之收拾好大案上的公牍,起身走向衙署的舍房,却无睡意,满目皆是阮茵茵绝情的模样。
心中生出不甘,他起身洗漱,之后独自乘马去往宁府。
有风吹拂,卷起绡幌的边沿,阮茵茵似有所感,却因睡意沉沉没有醒来。
贺斐之合上轩榥,悄无声息地出现在窗前,这是他生平第一次夜探女子闺房,悄无声息,没有惊动任何人。
屋里有股清浅的兰香。
贺斐之熄灭熏香炉,走到床边,隔着半透的绡幌凝睇床上的女子。
屋里燃着地龙,有些干热,女子从被子里蹬出一条腿,夹在被子上,露出小巧的玉足和一截雪白的脚踝。
阮茵茵肤色白得几近发光,是天生丽质的那类人,稍稍娇养就会出落得水灵娇丽。
贺斐之挑开绡幌,坐在了床边,不知按了一下女子的哪个穴位,使女子彻底睡熟过去。
粉润的唇微微嘟起,好似处在与人争执的梦境中,受了委屈,时而哼唧出声。
贺斐之将她扶起,抱在怀中,轻轻拍抚她的背。
很快,阮茵茵不再嘟嘴,歪倒在男人臂弯,半启朱唇,露出洁白的贝/齿。
贺斐之从不觉得自己是个失礼之人,可在阮茵茵这儿,他一次次的颠覆了对自己的认知。
还是离开吧,以回避那卑劣的欲。
可正当他推开窗时,床上的女子忽然喃喃道:“季昶,你要......”
你要和季前辈好好的。
当听见季昶的名字时,贺斐之犹如坠入万尺冰崖,他走回床边,任敞开的窗风吹过衣摆。
“茵茵,醒醒。”
他不想从她口中听见别的男子的名讳,即便会让她发现他闯入了她的闺房。
可阮茵茵还是没有醒来,也不会那么快醒来。
贺斐之重新坐回床边,慢慢伸手,将指腹按在她的唇角,以粗粝的指腹刮蹭她的唇肉,一下下,力道渐起。
睡梦中的女子咬住下唇,也连带着咬住了男人的拇指。
眸中涌出浓稠的墨韵,想起那晚在山洞中相吻取暖的场景,贺斐之呼吸渐重,抽出拇指,附身吻了上去。
撬开,探入,攻城略地。
她不可以惦念旁的男子,他不允许!
第41章
◎离别前夕。◎
阮茵茵呼吸不畅, 张开嘴想要汲取空气,却尝到了带着茶香的陌生气息。
睡意全无,她蓦地睁开眸子, 先是一怔,在反应过来有人趁着深夜强/吻她时,吓得激灵不止,使劲儿地挣扎起来。
眼泪都吓了出来。
“唔......”
理智一瞬归位, 贺斐之单手撑在床边, 拉开彼此距离, 另一只手紧紧捂住她的唇,“别叫, 是我。”
从没想过贺斐之会做这等龌/龊之事, 阮茵茵哪里会乖乖听话, 手脚并用地折腾起来, 可她那点猫劲儿, 哪里撼动得了贺斐之。
“茵茵!”
“唔唔......”
贺斐之不想桎梏她,可眼下必须让她冷静下来,“你再叫,我就掳走你!”
阮茵茵以为自己在做噩梦, 使劲儿甩甩头,可眼前的人影非但没有消失,还愈发清晰。
真实的触感和气息萦绕着她,使她不得不相信,贺斐之也有斯文败类、道貌岸然的一面!
即便被捂住嘴,她还是一字一顿地骂了出来, “登徒子!”
贺斐之被这句话差点气出内伤, 将她拉坐起来, 摁在床围上,“你那会儿梦见什么了?”
为何要念出季昶的名字?
阮茵茵被压于隔着绡幌的床围上,后背陷入绡幌中无法动弹,披散的长发很是凌乱,添了一丝媚。
“你管我梦见什么,登徒子!”
她涨红着脸,咬牙切齿。
他冷着眸,抿唇不语。
“放开我,你来我房里做什么?”后背抵在围子上很不舒服,她扭动起腰肢,单薄的雪色寝衣紧贴身形,凸显出柔美的弧度,却使她更为难堪。她侧过脸,看向隔扇,只要大叫一声,婉翠应该就会听见。
可婉翠将要面对的是贺斐之,一旦触怒对方,后果不堪设想。
贺斐之不知她心中已将他与暴徒联系在一起,坚持要一个答案:“你先回答我,梦见什么人了?”
两人都是倔脾气,互不相让,阮茵茵使劲儿蹭了蹭唇,粉柔的唇变成了殷红色。
贺斐之狼狈地别开眼,扯过床边椸架上的外衫罩在她身上。带回皇城一年多,小丫头的体态发生了变化,酥/胸/翘/臀,细腰长腿,与没长开时的样子相差甚远。
趁着贺斐之思绪飘远,阮茵茵发狠地向前倾身,以脑门狠狠撞击在他高挺的鼻梁上,当听得对方发出一声“嘶”时,脱开束缚,赤脚跑到地上。
贺斐之下意识抓住了她,反被她施了一招防御,即是那晚在山洞前,他言传身教的招式。
当女子曲膝击向他双膝之间时,贺斐之额头青筋直跳,在避开攻势后,快步转到她身后,反剪住她的双手。
“这些招式对我无用。”
意思是,让她省些力气。
阮茵茵反脚踢在他的衣摆上,发着怒气,“你百般缠我,到底为了什么?我跟你说了,我们海北天南,各不相干,你还想怎样?”
贺斐之静静听着她的控诉,心如刀割,他想怎样?不过是想修复他们的关系,可事与愿违,脱离了掌控。
善于掌控全局的人,对自己的感情失了策,一败涂地。
“茵茵,我喜......”
“叩叩叩。”门外传来婉翠的拍门声,打断了贺斐之那句已到嘴边的“喜欢你”。
“姑娘,姑娘怎么了?”
“咯吱”,外间的房门被推开,有脚步声靠近了内室的隔扇。
阮茵茵很怕贺斐之恼怒之下将婉翠灭口,没做他想,挣开贺斐之的手,转身将他推向衣柜,可他身量太高,衣柜根本盛不下。
看她担忧他人的样子,贺斐之几不可察地叹口气,心里空落落的,随即走向后窗,在婉翠拉开隔扇的一刹,纵身一跃,两个健步,跃出二楼的阑干,稳稳落在后院的平地上。
阮茵茵拉住跑向窗口的婉翠,“没事,我嫌屋里闷,开窗透会儿气。”
“那姑娘也要穿上鞋子啊。”婉翠扶阮茵茵坐在床上,替她理了理凌乱的长发,“姑娘怎么心事重重的?可是梦魇了?”
“热的。”
静等了会儿,阮茵茵趿上鞋子走到窗前,望了一眼空荡荡的院落,合上了窗子,将与贺斐之的一切瓜葛阻挡在了屋外。
后巷的矮墙前,贺斐之仰头感受着冷月散发的光韵,冠美的面庞显露迷茫,自己对阮茵茵已经到了魔障的程度,才会不顾礼义廉耻夜探她的闺房。
次日早朝后,贺斐之刚回衙署换上玄黑劲装,就听门侍来禀,说是新升任的大理寺左寺丞韩绮有事求见。
大理寺来人,通常都与棘手的案子有关,需要内卫出动兵力配合,贺斐之示意门侍将人带进来,自己坐在大案前,单手搭在案板上,淡淡凝着韩绮腰杆挺直地走进来。
想起韩绮与阮茵茵相谈甚欢还同乘一船的情景,贺斐之那双黑瞳疏冷了不是一点半点,目光也更为审视。
男生女相,肆意成性,红颜遍地,啧,越看越不顺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