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8章
沈聆说这些话的时候，声音虽然很轻，但却很坚定。
她的眼中，满是对未来的期待与信心，对于那未知的前路，没有迷茫，她将带着她父母的那一份希望，一起活下去。
这些苦难，非但没有打败少女，反而磨炼了她的意志，让她的性格更加坚韧不拔。
吴妄看着沈聆的侧脸，眼眸中不由得多了几分欣赏：“……很好，人生的确就是这样，在弯弯绕绕、磕磕绊绊中找到出路。”
“那道长呢？”
“嗯？”
“道长以后的路……是怎样的？”
“……目前还没有考虑那么长远，当时下山，只是为了报仇，至于报仇之后想做些什么，还没有细想。”
“道长……会回去青城山吗？”
沈聆冷不防丢出了一个问题。
一个，一直藏在内心深处的问题。
“有概率，毕竟师傅和掌门对我寄予厚望，而且，青城山对我有恩。”
“那……是不是和玉蘅子真人一样一辈子都不下山了？”沈聆迟疑了一下，轻声说道，“我……还能见你吗？”
吴妄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他动摇的内心，也无数次问过这个问题。
“我之前去青城山，他们不让我进去，说后院是你们清修的地方，只有前面的三清是开放上香的。”沈聆眉头微蹙，带着几分忧虑，“我担心……如果道长你也归隐，我们可能……就没那么好见面了。”
“凡清修者，必将放下尘世牵挂，闭关修炼，这也是为了断绝杂念。”吴妄的声音在这寂静的凌晨楼梯间里，显得格外清晰。
沈聆微微垂首，若有所思地听着。
然而，当吴妄的话语落下，她却突然抬起头，眼神有些迷茫地看着他，轻声说道：“是了……但是……”
她的声音很轻，仿佛一阵微风就能将其吹散。
吴妄不禁心头一紧，他凝视着沈聆，等待着她接下来的话。
沈聆顿了顿，终于还是鼓起勇气，继续说道：“如果我想你了，怎么办？”
这句话，就像一颗石子投入平静的湖面，激起了层层涟漪。
他的目光与沈聆交汇，在那一瞬间，时间似乎都凝固了。
然而，沈聆并没有再说话，她只是静静地看着吴妄，眼中的情感复杂而深沉。
两人就这样默默地对视着，谁也没有再开口。
凌晨的楼梯间里，一片静谧，只有彼此的呼吸声在空气中交织。
这寂静的氛围，让人感到一种说不出的寒凉。
每一寸空气中，似乎都弥漫着寂寞的味道，仿佛整个世界都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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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月之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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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0章 星星
午后的阳光，透过住院部高层明净的窗户，慷慨地洒满了长长的走廊，驱散了些许消毒水带来的冰冷气息。
沈聆提着一个保温桶，脚步轻快地走向妹妹沈凝的病房，那脚步里带着一种久违的、几乎要飞扬起来的轻松感。
自从沈凝从鬼门关被拉回来，又从令人窒息的ICU转入这间洒满阳光的普通病房，沈聆每一次踏足这里，心头都像卸下了一块巨石。
她轻轻推开虚掩的房门。
病房里很安静，只有监测仪规律而平缓的“嘀嗒”声，像一首安详的小夜曲，取代了ICU里那些令人心慌的警报。
窗台上，一束新鲜的白色小雏菊在阳光下舒展着花瓣，那是沈聆昨天带来的，此刻正散发着淡淡的清香。
沈凝半躺在摇起的病床上，身上盖着干净的白色薄被，阳光温柔地笼罩着她，给她略显苍白的脸颊镀上了一层温暖的光晕，甚至能看到皮肤下细微的、健康的红润在悄然回归。
“姐……”沈凝听到动静，转过头来，脸上立刻绽开一个虽然还有些虚弱，却无比明亮真实的笑容。
她的眼睛像被水洗过的黑曜石，清澈见底，虽然眼下的淡淡青影还未完全褪去，但那份属于年轻生命的灵动和光彩，已经重新点燃。
沈聆快步走到床边，声音放得极轻，带着掩饰不住的喜悦和心疼：“今天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她放下保温桶，仔细地打量着妹妹的脸庞、露在被子外的手——那只曾经苍白无力、布满针孔的手，如今虽然仍有些瘦削，但指尖已透出健康的粉红色，正无意识地轻轻抓着被角，原先浑身多处骨折，甚至颅骨也在车祸中变形，但经过一系列的康复手术，目前已经基本恢复了健康。
沈凝的头上戴着帽子，因为进行过颅脑手术，所有的头发都剃掉了，颅骨的伤口还在愈合，女孩子的爱美之心，让姐姐带来了一个帽子，自己平常就戴着帽子，也能遮掩一下伤口处触目惊心的伤疤。
“我现在好多了，真的！”沈凝的声音还有些中气不足，但比前几天有力多了，带着一种劫后余生的轻快，“就是医院的饭……还是好难吃啊……我还是喜欢吃外婆做的饭。”
她皱了皱小巧的鼻子，做出一个委屈的表情，像个撒娇的孩子。
沈聆忍不住笑了，眼角的疲惫仿佛都被这笑容熨平了些许。
她伸手，极其轻柔地摸了摸沈凝的手，指尖感受到妹妹皮肤温热的触感，这真实的温度让她心头涌起一股酸涩的暖流。
“就知道你嘴刁，喏，给你带了外婆熬的鸡汤，外婆用小火煨了一上午，撇得干干净净，一点油花都没有，还放了点你喜欢的竹荪。”
她打开保温桶的盖子，浓郁的、带着家的温暖的香气瞬间弥漫开来。
“哇！姐你最好了！外婆也最好了！！”沈凝的眼睛亮晶晶的，充满了期待。
沈凝将保温桶放在病床边，给妹妹盛了一碗汤，看着妹妹小口小口、珍惜地喝着鸡汤，沈聆坐在床边的椅子上，只觉得心里从未有过的平静和满足。
阳光晒在背上暖洋洋的，妹妹近在咫尺的呼吸声平稳而安宁，那些在鬼屋、在阴神阴影下的惊心动魄，仿佛都被隔绝在这扇洒满阳光的病房门外，遥远得像一场噩梦。
阳光笼罩在沈凝身上，带着淡淡的柔和的光晕，这一瞬间，沈聆觉得自己每一次出生入死，都是值得的。
至少，妹妹现在还活蹦乱跳地出现在自己面前，而自己，也算是做到了对妈妈的承诺，在他们离开之后，好好地照顾着妹妹和外婆。
“姐……”沈凝放下小碗，忽然安静下来，长长的睫毛垂下，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那天……车祸的时候，我以为我再也见不到你了……”
她的声音很轻，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后怕。
沈聆的心猛地一揪，立刻握住了妹妹微凉的手，用力地、坚定地包裹在自己的掌心。
“傻丫头，胡说什么呢。你看，你现在不是好好的吗？医生都说你恢复得特别快，简直是个小超人。”她故作轻松地调侃，试图驱散妹妹心头的阴霾，“大难不死，必有后福！等你出院了，姐带你吃遍全城，好好补回来！”
沈凝被逗笑了，用力点了点头，重新露出笑容。
“姐姐，你现在会不会很忙啊？你都高三了，还要一次次跑医院来……其实我现在好了很多，而且，梁氏集团的医护团队也在照顾我，他们都很专业。”
“哦？梁氏集团？是梁业安排的吗？”
“不是，是我同桌，梁森。”沈凝摇了摇头，她指了指病房的厕所。
沈聆回头看去，一个戴着口罩，穿着白衣服的护工正在打扫厕所。
“梁森……不过是一个初中生，他能帮你找到这么好的医疗团队？”沈聆转念一想，“我想，应该是梁业默许的吧……其实前段时间我去他们家帮了点小忙，梁业又是我们外婆的邻居，所以就想着能在这个时候我们一把，毕竟这点钱对他们来说不算什么。”
“原来如此。”沈凝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姐，你当真当了那个阴厨？”
“对。”
“怎么样，你是不是经常会看到什么妖魔鬼怪之类的？”沈凝好奇地看着姐姐，“我每次回村里的时候，那些人都把我们外婆说得神乎其神的……没想到你现在也成了外婆2.0了，哈哈哈哈……”
“你少贫嘴……看到的东西呢，的确比之前多，比如之前看不见的一些……不太干净的东西，现在能看见一些。”
沈凝一惊：“真的吗？！”
“对。”沈聆平静地点头，“不过，也不用害怕，因为我们和他们无仇无怨的，而且我们是帮助他们的人，只要这么想着，带着敬畏之心去做这件事情就好。”
沈聆说着，替妹妹整理了一下被子。
“而且……我做这件事情，能给你积攒福报，我觉得很值得，只要能让你活下去，无论做什么都行。”
沈凝看着姐姐，灿烂一笑。
姐妹俩手腕上的红绳一模一样，如同姐妹俩相连的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