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梁家人的洗澡风格几乎都如出一辙,哪怕是从小生活在苏省的梁京仪。他们大多时候仅仅冲凉,五分钟结束所有,顶多参加重要场合前搓个澡。
正如此时,梁幼薇感觉自己还没把二姐新买的书名浏览完,披着睡衣的梁京仪就敲了门。
进来后,她自顾自地坐进落地窗旁的云朵沙发里:“二姐还没好?”梁幼薇跟过去:“嗯……可能是不太清醒,动作就慢了点吧。”
梁京仪轻轻一嗯,线条清晰有力的小臂抵在沙发把手上,握拳撑着额角,眼睛渐渐闭起来。
梁幼薇斜坐地毯上——或者说是她脚边,好奇地去碰她腕骨之下的青筋。稍微用力撑额角时,那里就会微微突出一点点,摸上去的手感很奇妙。
她其实也摸过秦臻的,但她的皮肤不如梁京仪软,不怎么好摸。
梁幼薇偏爱捏人的胳膊上的小肉肉,从小就喜欢,和她躺过同张床上的人,基本都被她捏过好几次。
如今,被摸的那个波澜不惊:“感受出什么门道了没?”
梁幼薇努力驱赶睡意,努力睁大眼睛,盯着她小臂:“好像没有。又软又硬,好奇怪……京仪,京仪今天也喝酒了吗?”
梁京仪还是没睁眼,听着她风马牛不相及的问话,低声回:“两杯。不过——二姐的酒量一直很好吗?”
说句夸张的,场上接近一半的酒都进了梁知徽的肚子,京仪简直怀疑知徽的身体构造,她真的是碳基生物吗?怎么这么能喝?
然而,更令她惊讶的是,人家居然喝得很高兴,没有半点“陪领导喝酒”的勉强,纯属个人兴趣爱好的模样。
幼薇想了想,眼睛眨啊眨:“好像是。在我印象里,二姐自从出国留学回来,就特别喜欢抽烟喝酒,但大哥和妈妈平时管得严,姐姐偶尔才能尽兴一回。”
京仪沉默了一阵:“二姐是在美国留学。”
对于她这种阶级,那儿的诱惑和花头确实挺多。
“对呀,不过姐姐和哥哥都没沾上什么恶习,不像其他的留学生,什么吸.毒.嫖.娼都来,乱得很。”
梁京仪把狐狸眼睁开一缝,看清她露出嫌弃的困倦表情,不觉有点莞尔:“这是你不出国留学的原因吗?怕自己好的不学学坏的。”
这人可没什么自控力,不良诱.惑朝她勾勾手,小孩儿就乖乖过来了。
“额,那个,人家英语不好啦……”
梁幼薇讪讪,收回摸胳膊的手,转而趴上沙发沿,任温热呼吸喷洒她的肌肤,底气不足:“我从小英文就差,请了老师也不管用。”
梁京仪垂眸看她,声音因微醺温温柔柔,但同样一针见血:“因为你懒呀,亲爱的。”
语言类是最好学的东西,多数语言只需要反复训练和不断积累,在教育资源不落后的情况下,依旧学不好英语,只能说明这人懒。
梁幼薇被刺得脸红,有点不高兴,声音很小的偷偷哼一声,把脸别过去不看她。可心里又因为那句“亲爱的”飘飘然,把对方的温情当作催眠曲,嘴角到底上扬。
梁京仪轻嗤,指尖却落在她的侧颊,动作轻如蝉翼,目光如胶似漆。
不过没关系,我就喜欢你。
懒的你喜欢,勤快的你也喜欢。只要是你,就都喜欢。
【作者有话说】
喝醉的人不能马上洗澡,好像和什么毛孔有关?知徽姐不算喝多,just处于微醺和醉之间的状态,洗好澡就微醺了。
ps:我不知道世界上有没有这样的人,反正小说是二次元,俺知徽姐就是这么一位很能喝、且醒得快的小女孩。
第59章
梁幼薇哼哼唧唧两声,慢慢进入梦乡。
梁京仪盯她看了几秒钟,浴室门就被打开,梁知徽一边顺着刚吹好的长发,一边走过来,不急不缓地荡开长至小腿的紫色丝绸,起起伏伏。
“薇薇困了?”
“嗯,还没说几句话,就撑不住了。”
知徽笑了笑:“那你呢?京仪困不困。”
京仪摇头:“只是有点晕,还不到困的地步。”
高挑的女人轻笑:“不困的话,陪我再喝点儿?”坐沙发里的那个不免震惊,呆呆看过去:“……今晚已经喝很多了啊。”
梁知徽被亲妹妹的呆愣逗乐,她难得笑出声,身体微微后仰。笑够了,才摆摆手,转身进入隔间藏酒室,悠扬声音飘过来:“不碍事儿,只是果酒。”
梁京仪很少看姐姐这么“自在”,想了想,默认她的提议。
不过……她的余光转过来——得先把梁幼薇搬床上去,就算有地毯,也有可能硌着她。
就地取材,梁京仪把她抱上了梁知徽的床。
梁知徽的床属于超级kingsize级别,睡四五个人都不成问题。
“来这儿坐。”
酒神单手从柜子里抽出两枚圆垫子,随意丢在落地窗前,另一只手把几近透明的果酒放小几上。也不知道她从哪儿变出了启瓶器和玻璃杯,一并都搁在酒瓶旁。
用遥控器稍微打开一线窗子,让冰凉的夜风透进些许,刚好拂起长发,也带起了香气。
梁知徽是很追求品质的人,有酒有风有夜景还不算,又从窗边落地柜里拿出了香薰,还打开了音响——是纯音乐,底色轻盈,不会吵到睡着的梁幼薇。
火光一闪,洋甘菊气息慢慢蔓延,莫名让人觉得舒适,不由自主地,松了松向来紧绷的弦。
梁京仪摩挲玻璃杯,眼神也瞥到上面,总觉得这材质不太像水晶。
“是高硼硅,寻常玻璃而已。”身边人勾勾唇,看出她的疑惑,“水晶杯华而不实,顾虑多,非应酬不用。”她冷酒热酒都爱喝,一般的杯子经不起这种折腾。
“我以为二姐会方方面面都追求品质。”
“用的舒服健康最重要。”
梁京仪若有所思地点头。她慢慢抿一口荔枝酒,想到她过去在饭局上的表现,不禁有点疑惑:“不过,二姐喜欢喝酒,可平常不太见你在谈生意或聚餐时喝过,为什么?”
梁知徽单手支沙发,有一下没一下地晃着高球杯,夜风吹得她声音附上雾蒙蒙的纱,柔和,梦幻。
“他们也配吗。”
短短五个字,把她骨子的傲慢与不屑暴露得淋漓尽致。闻言,梁京仪的后背陡然一凉,激起半边鸡皮疙瘩,也许是风有点大。
她还在说话,吐字与腔调很优美。
“酒精会给人种下许多错觉,比如说——既然喝了酒,那彼此就都是朋友,可以更亲昵、或者是更无礼一些。可我不会同下属做朋友,因为所有人都对蹬鼻子上脸无师自通。所以,为了减少不必要的人情推拉,立规矩很重要。”
说到这儿,她明显地笑了声。
“尤其是集团里的那群。无论是女人还是男人,都不好对付。你通情达理一分,他们就会不要脸九步,难缠。”
梁知徽放下喝完一半的玻璃杯,目光偏过去看她,话风蓦地一转:“年前,你训了人事部的小管理,是不是。”
梁京仪顿了几秒,应了。
“不该当着人前骂,他好歹是个领导层。”梁知徽叹口气,又喝了口果酒,甜甜蜜蜜的,却掩盖不了她的无奈,“而且,你在明面上替那小孩儿出头,真不怕人家自作多情。”
“……我觉得他应该有些自知之明。”
一个985守门员毕业的小康人士,不高不富不帅,哪有想着“她是不是喜欢我”的资本?
更何况,梁京仪只是看不惯那小领导的嘴脸,什么叫“小小年纪不想着多学习学习”?什么叫“你知道外面有多少人盯着你这个位子吗”?
分明是给别人多加不属于ta的工作量,还用“我是为你好”的话术做伪装,恶不恶心?贱不贱?
梁京仪听过这种言论不止一次,过去她只能忍,现在她既然能不忍,那当然见一次就骂一次。与任何因素都无关,单纯是想骂。
心里觉得幼稚,梁知徽说:“不要小瞧男人的自信。他的心情确实无关痛痒,但这可能会给你带来不必要的麻烦。我已经提前跟人事打了招呼,如果他有任何不对劲的地方,那就直接开除,用你的名义。懂姐姐的意思吗?”
“嗯。”她点头。
算是立威,一劳永逸,不难理解。
“有脾气很好,会训人也很好,但以后都在私下里说,不要摆在明面上,知道吗?”
“知道。”
“你未来是公司最高领导层之一,不要与现在同事们走的太近,保持分寸,明白吗?”
“明白。”
……
梁京仪突然觉得今天见到了与众不同的姐姐。平时,梁知徽确实会在各种事上引导自己,但这副如此不通人情的一面,她倒是首次见到。
长久存在的违和感消失了。
原来这才是真实的梁知徽。
“二姐。”蓝衣女人被荔枝酒渲染得愈发沉醉,音色都有种飘在云层的虚浮,“你真的好厉害。”